大約十分鐘后,我和雪莉坐上了一輛白色的奔馳車。
來接我們的人是我的老熟人韓二,我只看了他一眼,就發現他陰沉著一張臉,話也不多。這更加重了我心中的顧慮,看來情況真的不太妙。
雪莉坐在副駕駛上,不時從后視鏡里看我,她在擔心我,我知道,可我沒有心思告訴她我很好。我躺在后面的座位上,腦袋靠在冰冷的車窗上,看著對面的車窗外。
就在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壓迫感搞的昏昏欲睡之時,一些噼里啪啦的聲響讓我清醒。原來是下雪了,我睜開眼睛,看著車外面的世界,片片雪花隨風飄舞,行人在雪里趕路。有些冰疙瘩砸到我腦后的玻璃上,我都能感覺得到。
“你醒啦?”雪莉關切地問。
“呃……”我活動身子,脖子傳來一股酸痛,“我可不記得我睡著了,這才過了大多會兒,不是還沒到么?”
我揉著脖子,沒有意識到一件女式外套從我的身上滑了下去,掉在車里的座位下。
“的確還沒到啊,不過你一上車迷迷糊糊地睡了,我剛給你蓋上衣服,你就醒了?!毖├蜃谇懊娴淖簧?,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后撿起我弄掉的衣服,拿到前面去拍了拍上面的灰塵。
看來我真的睡了,我有些喪氣,看了看前面的韓二,想和他聊點什么,卻發現他在面無表情地開車,絲毫沒有理我的意思,自一開始打了個招呼,他到現在還沒有再說過別的話。這更加印證了我的想法。
車子駛離市區,進入市郊,來到橋下,然后開進了婚介所地下設施。
一進這里面,我就明顯感到了氣氛的不對頭,如果說往日里來婚介所,它給我的感覺像是白天里的一座教堂,富有神圣感和使命感的神秘場所,那現在的它給我的感覺是夜里的一座古堡,雖然依舊雄偉,但多了幾絲冰冷和陰森。
我見到了端木澤,把我和雪莉知道的,還有之前猜測的,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他。
“你們所猜的完全正確,至于還未得到答案的內容,你可以直接問犯罪嫌疑人,有興趣嗎?”端木看著我和雪莉問。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回答道:“沒興趣,我本來就能躲就躲,眼下那個殺人案既然已經解決了,我還要追根究底,那是干嘛?”
端木澤還沒說話,雪莉在一旁舉起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我有興趣……”
我和端木澤都看著她,她繼續說:“我們老師都說了,考完試,不論一道題你對了與否,哪怕沒做完,卷子發下來也要對答案的。”
說完,雪莉的臉蛋紅了,低頭看著地面,她也知道這個要求看起來有些越俎代庖。我看著她,回憶起之前的學校生活,貌似老師還真這么說過。
“好吧,”端木澤在胸前拍了拍手,笑了笑,對一個經過的女人說道:“美琳,帶這個好學不倦的小姑娘去審問室?!?/p>
我看過去,那是一個長相漂亮的女人,頭發是紅酒的顏色,帶著金絲眼鏡,摸著亮閃閃的唇彩,穿著一個白色的大袍子,一只手抄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抱著一疊文件。
這是個新面孔,我在心里做下判斷,給端木澤使了個顏色。
端木澤聳了聳肩。
“走吧,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美琳過來拉起雪莉的手,帶她前往審訊室了。
待二人走遠后,端木澤走到我身邊,將一只手放到我的肩膀上,哀傷道:“新來了一大批精英,足以見上面對這件事的重視了,我的壓力很大?!?/p>
我們來到一個桌子前,那里有兩把椅子,我們坐了上去,桌子是銀色的桌面,我的臉龐清晰地出現在上面。
“也就是說,上面加大了對魂魄的研究,對吧?看來你們也覺得已經有人先我們一步找到將魂魄從宿主體內分離的方法了?!?/p>
“沒錯,你想的很對,現在三國魂魄我們已經收集了很多,散落在外面的就剩下那么幾個而已,可個個都是三國時期數一數二的人物,就比如武將里面的呂布、馬超、趙云、張飛、關羽,和非武將里面的諸葛亮、周瑜。怎么樣,都不好對付吧。”
“雖然說不想直接面對那個罪犯,但我還是想知道他是如何描述魂魄從自己體內脫離時的場景?”
一個人端了兩杯熱飲放到桌面上,端木澤哈哈大笑起來,然后搖了搖頭,拿起飲料來嘬了一口,說道:“他們不比我們傻,麻醉針而已,那個宿主睡了一覺,就發現自己恢復原狀了,你竟然還問這種問題,和雪莉那丫頭在一起,腦袋可越來越不靈光了。”
我不服氣,趕忙轉移話題問:“宿主犯下的那起案件呢,你準備怎么處理?”
“還能怎么處理?”端木放下手中的杯子,看著我說:“被魂魄附體的宿主意識不穩定,既有自己的意識,又有潛在的魂魄意識,被魂魄意識影響的又概率完全隨機,我們無法知道他殺人時,是受自己意識的驅使,還是真的是被魂魄的潛意識利用了?!?/p>
我嗓子有些干咳,拿起面前的杯子,一口氣將里面的熱飲料喝盡了,身體這才暖和點兒,吐出幾口白氣,飄散在空氣里。
端木澤他說的確實沒錯,有些宿主受魂魄的影響較小,就可以只享受魂魄的能力;有些宿主受魂魄的影響較大一點,就會在享受魂魄能力的同時,表現出類似魂魄一樣的性格,還有一些宿主就是完全被魂魄控制了,比如那個許褚的宿主,恐怕關他的籠子現在換了不止一個了……
“都說知彼知己百戰不殆,現在知道還有誰在打魂魄的主意嗎?或者說,是哪個知情人把消息泄漏出去的?”
端木澤拉下一張臉,讓我覺得恐怖,他是笑比較好,雖然笑起來的樣子也比較難看。
“我擔憂和生氣的就是這點,因為知道這件事的婚介所工作人員幾乎來自各個部門,他們有的已經離開了,有的已經辭職了,鬼知道是誰說的,說不定知道內情的他們不僅僅是泄漏,而是已經投靠哪個機構組織了吧?!?/p>
“機構組織?”我問。
“對啊,你不是也覺得不可能是一兩個人辦到的嗎?”端木澤倒是顯得很吃驚,他看著我,繼續說:“這一定是一個內部分工明確的組織才能辦到的,不得不承認,他們的進度高過我們,所以我們需要加油了!”
“嗯,是……”我心虛地回答。
“從今天開始,把你自詡的‘偽偵探’三個字前面的‘偽’字拿掉,做出一個偵探該做的事,在繼續尋找剩余魂魄的同時,找出那個組織的蛛絲馬跡?!倍四緷缮斐鲆恢皇终?。
我感受端木澤對我的殷切期望,心里涌出一股熱流,沸騰著灌滿全身,熊熊的烈火也在胸口燃燒。
“我會努力的!”我也伸出手掌,和他的那只手掌擊在一起,發出響亮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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