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平靜的雪夜

　　元旦假期結束后，雪莉就開始上學了，每天早出晚歸，披星戴月趕自習，這讓我想起了我的學習生活，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當時心里覺著無聊透頂，可如今真的離開了學校，竟還有那么一絲不甘。

　　我有些煩悶，雪莉一定有被選為助手的理由，不然端木澤總長怎么會派了個還在上學的學生妹過來。

　　我每天清晨賴床，都會被開門的雪莉吵醒，我想對她說點什么，可又不好意思。畢竟我的生活起居終于有人照顧，每天起床都能吃到豆漿油條，再不用一天到晚的吃方便面。

　　這天晚上，我在寫關于魂魄事件的記錄，覺得眼睛有些酸痛，就打算歇息一會兒。起身來到臥室的窗旁，外面的景色讓我瞬間陶醉了。

　　下雪了。

　　霓虹燈的世界里，團團雪花簌簌飄落，有一種純潔神圣的感覺。購物大廈前人流涌動，高聳的身軀發散出驅趕黑暗的彩光，迎合著大雪紛飛的場面，宛若一個屹立在冰天雪地里大教堂，給前來禮拜的人提供躲避風雪的場所。

　　“雪莉，快來看，下雪了！”我向臥室外面喊道，卻久久沒有得到回應。

　　“雪莉？”我帶著疑惑來到了客廳，卻依舊沒有雪莉的影子。

　　在這大雪天里，她會去哪兒？

　　我找遍了整個屋子，都沒有她的影子。在掛衣間，我看到了她剛剛洗好的校服，這可以推測出她不會去學校，因為那所市立高中的規定，學生必須穿校服，方可入內；在客廳的桌上，我看到了一個紅色的皮質錢包，這是雪莉的，她連錢包都沒有帶，應該不是出門買東西。

　　一陣冷風忽然吹了過來，讓我全身都打了個激靈，屋里怎么會有冷風！

　　我轉頭看到，陽臺上白色的窗簾正在風的吹動下一起一浮，像一個白色的幽靈舞動它寬大的衣服，吸引好奇心大的人過去。

　　窗戶沒有關？

　　我走了過去，越靠近，風就越大，讓整天待在暖氣屋里的我覺得很爽快。

　　好美啊！

　　站在陽臺上的我，伸手就可以與漫天的雪花接觸，這種感覺完全不能和窗戶觀雪相提并論。

　　我想我知道雪莉去哪兒了。

　　……

　　十分鐘后，我出了門，來到樓下的花園里。

　　我看到，一個活潑靈動的少女正在雪地里撒歡兒，像一只開心的小狗，左蹦右蹦，跳起來抓住空中的雪花。沒錯，那就是雪莉，我隱約記得在自己努力寫資料時，一個甜美的聲音告訴我她要下來賞雪，問我是否一起，當時我太過用心，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少女穿著黑色的羽絨服，下身也是一條黑色的褲子，她長長的辮子上裹覆黑色的棉套，以免發絲被凍壞。

　　大雪紛紛，她在原地堆起一個小小的雪人，十分難看，完成之后，她自己都搖了搖頭。

　　社區路燈的燈光下，我看到她側臉呼出白色的氣體，惹人無限感傷。她來回搓動兩只凍得通紅的小手，又將手放在嘴旁，呵氣來溫暖它。

　　我從悄悄地繞到她身后，然后蹲了下來，開始團一個雪球。

　　“啪！”我的臉上忽然被一個溫度極低的東西擊中了，我抬起頭來，兩個鏡片上白花花的，是雪粘在上面，我看不清發生了什么，整個臉也凍得生疼。

　　“哼哼，想偷襲我，沒那么容易！”

　　一個溫柔尖細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聽出那是雪莉，原來她早就發現我了，這可真糟糕，我想。

　　等我擦干眼鏡上的雪后，我又看見雪莉翹起一只腿，扔過來一個雪球，我腦袋一側，那雪球緊貼著我的耳邊過去了，還好我練過！

　　“Junktong，你投不投降？”雪莉站在不遠處，一手掐腰，一手指著我，說話時呼出白色的氣體，飄向空中。

　　我看她那副純真少女的模樣，腦海中關于童年的記憶被喚醒了，我大聲向她喊：“投降？你見過做我這行的人投降嗎？”

　　她聽后，開心地笑了，兩個酒窩令我陶醉，露出的牙齒也那么可愛，彎彎的笑眼雖然不大，但獨具風格。

　　正當我出神時，她已經沖了過來，抓起一把雪就向我的衣領里塞！

　　好一個北方的率真女漢子，我在心里想，可又沒辦法反擊，我總不能也拉開她的衣領吧……

　　“投降……我投降！”我蹲了下來，在厚厚的雪地上抱成一個團，捂著胸前大聲喊道。

　　“你不是說做偵探不會投降嘛？”她也蹲了下來，俊俏的小臉向我靠了靠，小聲地說。

　　“我……我是偽偵探嘛……主要還是負責魂魄的遣送工作，對吧……”我尷尬地解釋說。

　　她還想說什么，社區外忽然閃過一道熟悉的光芒……

　　這是！

　　我和雪莉不約而同的向大街上看去。數量警車排成一列，穿行在大街上，速度之快，就好像世界要末日，他們要逃亡一樣，周圍的行人也都閃到一旁，看著如此多的警車，指指點點，猜測發生了什么事。

　　不遠處商場原來的的音樂已經不再被人們關注，他們的耳旁現在充斥著連續不斷的警笛聲，心里開始躁動不安。

　　“怎么辦，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雪莉同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站起身，拍掉了身上的雪。

　　我看著她，然后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不要了吧，天……夠冷的，我們回屋吧。”

　　“喂，你這哪里有一個偵探的樣子啊？遇到案件竟然只想著躲避！”雪莉十分不滿地等著我，然后一把拉住我說，“走，一起去，說不定會有魂魄的線索！”

　　我被她拉著，心里雖然一萬個不愿意，也只能說好。

　　于是，從社區的上空向下看，一個帥氣的少年和一個天真的少女跑在雪地里，留下了一排腳印，很快被雪覆蓋。

　　或許，我會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后悔，可是說什么都沒用了。

　　“咯吱”，一個巨大的腳踩在了我剛才站立的位置，發出聲響，它的主人看了看周圍，然后消失在了風雪里，夜幕下……

　　那些閃著燈的警車最后停在了距離我社區不遠的一個大街上，我和雪莉跑到那里時，現場已經拉開了封鎖線，我站在線外，雙手支撐著膝蓋，嘴里喘著粗氣，實在是累得夠嗆。

　　再看雪莉，她竟然大氣不喘，站在我身旁，一雙眼睛向四周看著。

　　“警察先生，請問發生了什么事，能告訴我嗎？”

　　我偏過腦袋，看見雪莉正在問一個身穿警服的人，那個警察竟然還配了槍，我想，看來這不是個簡單的小案子。

　　“小孩子不要瞎問了，趕快回家吧，大晚上不安全！”警察表情冷淡，不出意料地拒絕了雪莉。

　　看罷雪莉被拒后郁悶的表情，我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了。

　　透過人群，我的目光最終落到了封鎖線里面，被雪覆蓋的街面上——

　　橫著三個死人，血流了一地，染紅了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