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先秦后漢之文武曹參（三）：蕭規曹隨

　　漢惠帝二年，為大漢王朝嘔心瀝血、在宰相位置上戰戰兢兢的蕭何走完了自己的人生旅程，撒手而去。

　　蕭何故去的消息傳到臨淄，曹參馬上吩咐管家：趕快收拾行李，我要到首都去做相國啦。

　　朝廷使臣還真的來臨淄召曹參入朝為相。

　　曹參對后來的相國只吩咐一句話：輕易不要變動監獄的制度，里面關押的人也不要輕易的赦免啊。

　　可國家的治理，監獄是最重要的么？

　　那里面關押的人，你要是提前放了出去，他們出去后不排除繼續為非作歹，更壞的是，壞人沒有受到足夠的懲罰，他們就會心存僥幸，總想著國家兩三年就要施行大赦、特赦什么的，壞人違法犯罪就無后顧之憂，就連好人也要有樣學樣、慢慢變壞的。

　　高，真高，我終于明白為什么宋朝那些人犯了事就出去躲藏兩、三年，原是監獄管理有了漏洞啊。

　　管家有事不解：曹大人，你和蕭丞相年輕時候關系很好，可大家都成了朝廷的重臣，兩人反失了和睦？蕭大人臨終時，推薦相國人選，卻怎又偏偏選中了你？

　　你不明白，我可不糊涂，蕭相國更精明。我們相爭，一是國家管理方法之爭，二是因為爭功、排座次的個人利益沖突。我軍功赫赫，一來自己拼死相搏、立功沙場，二來嘛也是沾了故淮陰侯韓信統籌、指揮之功。我軍功赫赫，功勞反不及他蕭何？可反過來一想，淮陰侯的功勞不大么？可硬是被竹竿活活捅死啦。我的軍功，跟淮陰侯比起來，算得了什么？武將馬上得天下，可得文臣提筆治理，蕭相國治理國家，順應民俗，一不擾民，二不亂民，我齊國治理完全遵循蕭相國的制度，清靜無為而國內大治，這是我曹參的功勞么？這全是蕭相國的立制之功哪。齊國治理，完全遵循蕭相國的成例，他臨終，就擔心后繼者隨隨便便變更法律、制度，前后不接，乃治國大忌。他要我曹參在他之后擔任相國一職，就是為了延續他的制度哪。

　　曹參在朝廷擔任丞相一職，仍遵循齊國時的做法，對蕭何制定的法律、制度一并遵從，絕不更改。

　　曹參聘請相府文吏（工作人員），只選那些口才笨拙、為人忠厚的，見了口才便給、文采飛揚的，訓斥一頓，打發走人。

　　我要的是踏踏實實干活的，不是要你們在這里搞花樣撈政績！

　　相國，俸祿豐厚，而曹參呢，別無他好，就喜歡閑來無事抿兩口。即使吃工作餐，曹參也要來個二兩茅臺。下屬找他匯報事情，曹參也拉人家來喝酒：

　　喝，喝酒，不喝，就是不給我曹參面子。

　　得，事沒辦成，倒撈了一頓酒。

　　你，還有事？

　　等等，你的酒沒喝好，咱們再喝一壺。

　　不要客氣。這可是茅臺哪，從黔州運過來的。你不要擔心，這些酒，都是我用自己的俸祿買的，可不是公家的酒。

　　誰還有事？

　　沒事了？

　　好，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散會！

　　相府后面是吏舍（就是公務員宿舍樓），那些下級官員，有樣學樣，一個個下班后也就好抿兩口。

　　煙、酒不分家，可漢朝時沒香煙，那些官吏喝完了酒，一個個醉酒高歌，生活中得意、不滿意全通過歌聲在空中飄散。

　　可單身樓后面，是相府。

　　什么玩意？敢唱歌影響丞相大人一家子休息？

　　相府里的下人，當然不愿意；你們整天大呼小叫，影響了丞相大人的小公子休息，小公子休息不好，上私塾難免打盹，而授課的老塾師，他手里的板子可不認人，得，一頓板子打得，丞相夫人心疼得不得了，怎么回事？原是沒休息好？為什么沒休息好？

　　相府后面有人唱卡拉OK。

　　你怎不早說？

　　得，還是我們的錯。

　　我說你們，你們肯定不聽：丞相大人都整天飲酒呢，你倒來管我們？再說了，你算哪門子東東？

　　反正，不能再影響孩子上學。真讓夫人不高興了，那就是我們犯了錯。

　　大人，您聽……

　　那些家伙，整天喝酒呢，喝完酒還卡拉OK，有點不像話呢。

　　哦，什么？咱們也把酒桌子搬過來，你丞相大人要邊喝酒邊和他們對歌？

　　得，早知我就不說啦。

　　這都是什么東東？不是那個侯爺私下里娶了三房，就是誰誰又違反規定去那種地方玩樂一次，要不就是誰和尼姑曖昧不清，還有什么誰喝了酒又和誰干了一架。

　　這些事，還要我丞相管么？

　　這些小報告，全燒掉！

　　曹參上班開會，下班喝酒，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丞相自在，皇上卻坐不住了。

　　你個老小子，是不是欺負我年少無知，純粹逗我玩？

　　中大夫曹窋，你回家后私下問一下你老爹：高祖皇帝新去不久，現在的皇上年輕無治國經驗，你曹大人身為丞相，整天喝酒不管事，難道身為丞相之人就是這樣心憂天下的么？

　　大人，你看，是這樣的，又是那樣的，反正我是閑話一句：你怎么整天喝酒不干事？

　　他娘的，國家大事你個小娃娃懂個屁！你每天進宮，服侍好皇上就好啦。給你再說一遍，國家大事不是你小娃娃應該管的。

　　記住了沒？

　　我看你是沒記到心里去！

　　來人，拉下去，打二百板子。

　　誰用力不到位，我再接著揍打板子的。

　　得，勸人去，倒落了一頓打。

　　這個，丞相啊，昨天曹窋勸你，其實是我讓他私下勸誡你的。你看，這個，那個，其實他說的是我的心里話。

　　哦，原來這樣。我就說呢，曹窋哪有那么大的膽子，原來背后有人給他撐腰呢。

　　陛下，你看，你看，論文治武功，你和高祖比起來，誰厲害哪？

　　這個，這個，當然我比不上高祖皇帝啊。

　　那么，那么，你看，治理國家，我曹參和蕭何丞相比起來，誰的水平更高呢？

　　這個，這個，你曹參好像跟蕭何丞相比起來差得還比較遠。

　　陛下的話，千真萬確。高祖皇帝馬上得天下，蕭何丞相制定律法、制度，天下寧靜。現在陛下遵守高祖遺訓，我們嚴格執行蕭何丞相的法律、制度，天下無為而治，不是很好嘛。

　　哦，原來這樣。漢孝惠帝大笑連聲，好，好，丞相休息吧，我懂了，真的懂了。

　　蕭何為相三年，卒。百姓念叨其好：蕭何為法，顜若畫一；曹參代之，守而勿失。載其清凈，民以寧一。

　　后人嘆曰：曹相國參攻城野戰之功所以能多若此者，以與淮陰侯俱。及信已滅，而列侯成功，唯獨參擅其名。參為漢相國，清靜極言合道。然百姓離秦之酷后，參與休息無為，故天下俱稱其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