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滄桑已改我容顏，軀殼空心君要否

　　第三十天。

　　溫度在幾場雨中降了下來，夜晚的在20度左右，穿上一件外套或者毛衣會剛剛好。我喜歡這樣的天氣，不會冷也不會太熱。

　　天上的月亮又圓又亮，與平靜的湖水相互映照，讓人覺得有一絲的清涼。

　　我坐在臺階上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今天真是一個美麗的夜晚。我放棄了所以的希望，我知道再過一會兒蔡小菜就會出現，不會我再去努力的尋找。

　　“起來啦！”莫小柔用腳輕輕的踢了我兩下，“不還是沒有到你們約定的時間嗎？我想她一定在某個地方等待著最后一刻，也等待著你找到她。當初是誰信誓旦旦的給我說一定會找到她的，真看不起像你這樣沒有到最后一刻就放棄的人……”

　　我把頭轉向前方，看著我面前高大的莫小柔，她現在正滔滔說個不停，我卻沒聽進去幾句。

　　“喂，你有在聽嗎？”她看著我空洞的眼睛，生氣的問。

　　“還會有希望嗎？就只剩下不足一個小時了。我一個月都沒有找到，一個小時可以嗎？”我看了看手上的表，11點八分。

　　“沒有到最后天知道可不可以，不努力到最后難道你就不后悔嗎？”莫小柔把我拉起來，“不要浪費時間了，快點走。”

　　我的身體慣性的跟著莫小柔跑了起來，慢慢的我被她激起了斗志。對啊，不到最后天知道可不可以。誰可以斷定以后的事情？

　　千人萬人之中，遇見一個人靠的是緣分，誰也不知道它會在什么時間降臨。或許一輩子也不會，或許就在下一刻。我相信是后者。

　　“你有蔡小菜的照片嗎？我們分頭找。”

　　之前莫小柔一直想看蔡小菜長什么樣子，我每次都以各種理由推脫。這次我想都沒想，掏出手機讓莫小柔看了蔡小菜的照片。

　　“好了嗎？”我問失神的莫小柔。

　　“哦，好了。她真漂亮，難怪你會這么喜歡她。我們分頭找吧，找到后我會給你打電話的。”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莫小柔對我笑了笑跑開了，很快便被人潮淹沒。

　　我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再去多想，對莫小柔，我心中只有感謝。

　　邁開步子，穿越在人群之中，她就在這里的某一個角落，和我擁有共同的明月。

　　蔡小菜，你要等我，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一定要找到你。

　　清勁的秋風隨著速度的增加不停的從耳邊跑過，我拼命的奔跑，天上的明月也在拼命的跑，我們的距離永遠都不會縮短。

　　時間對我來說一直都是一種負擔，我每時每刻都在心中祈禱它可以過的快一些。只有這次，我不停的看著手腕手表里面的分針，祈禱它可以走的慢一些。也讓我真正的體會到什么是時光飛逝。

　　分針在我眼中似乎只是上一刻就已經走了五十分鐘的路程，它今天是不是坐了飛機？跑的那么快！我希望自己有光的速度，因為愛因斯坦說過，只要速度達到光速，就會發生鐘慢效應。

　　正在我焦急如焚的時候莫小柔打來了電話，絕望的我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

　　“找到了嗎？”接通電話的那一刻我立即開口問。

　　“……沒有。”

　　“哦！放棄吧，不可能的事再努力也沒希望的。”我停下了腳步，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濕，喘著粗氣。

　　“怎么又說那種話，不還有十分鐘的嗎？打起精神，你一定可以的。要是你敢放棄的話，我一輩子都不要再見你了。”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掛了電話之后我長出了口氣，只剩下十分鐘了，蔡小菜，你到底在哪里呀？西湖這么大，找一個人談何容易，誰可以給我指引方向？

　　一個月時間，我以為一定可以找到蔡小菜，應該在前幾天就找到的。我一直感覺蔡小菜離我很近，只要轉頭就可以抱住她。我以為……

　　蔡小菜一直出現在我的腦海中，她笑可傾城的對我說：我在西湖水上遙望月亮，如果你也在做著同樣的事一定可以找到我。

　　她一直說，一直說。

　　你真的在嗎？為什么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等待著你。

　　等我，等我……我一定要找到你……

　　“蔡小菜，你到底在哪里呀？”

　　我大聲的喊叫，周圍的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在他們眼里我一定是個瘋子。

　　瘋子就瘋子吧，什么都無所謂了。

　　我對著周圍大聲的喊：“你們在這里誰見過這個女孩，求求你們，告訴我。”

　　我近乎了哀求，我感覺蔡小菜會隨時離開我，我從沒有這么害怕　我把蔡小菜的照片讓每一個人看。他們都搖頭，為什么他們都搖頭！

　　我頹廢的坐在了地上，晚了，一切都晚了。蔡小菜，你到底在哪里呀？

　　“這個女孩我們見過。”一對情侶對我說，“這個女孩就在斷橋那里，我們每天都在那里看到她，她像是在等著什么人……！”

　　那個男孩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已經跑了出去。

　　為什么我把那個地方給忘了，斷橋殘雪，那是白娘子和許仙相識的地方。

　　“喂，兄弟，看你這么急我帶你過去吧？”一個青年騎著摩托車停在我面前，笑著說。

　　“謝謝。”我沒有多說便跳上了摩托車，青年催動油門，摩托車如狼似虎一樣竄了出去。

　　我看了看手表，已經剩下不到五分鐘了。據我所知，從那里到斷橋就算騎著摩托車至少要五分鐘時間。也就是因為太遠我才一直沒有往那里過去。那個浪漫的地方我也一直沒有敢去。

　　“兄弟，可以再快些嗎？我只有五分鐘時間。”

　　“五分鐘！我試試吧，坐好了。”

　　青年按著刺耳的喇叭，加緊油門，摩托車再次加速。行人聽到刺耳的喇叭聲趕緊讓開去路，我們如鬼魅一般在人群中穿行。在別人眼里我們一定是一個瘋子。

　　讓我慶幸的是青年的技術很好，我猜他一定是一個優秀的塞車手。

　　說實話，我沒有敢想到他可以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到達斷橋那里。

　　“兄弟，前面人多，摩托車過不去，應該不晚吧？”

　　“應該不晚，下次見面再說感謝。”我跳下車朝斷橋跑了過去，我已經看到蔡小菜正站在那里等著我。

　　“蔡小菜……”

　　那黑色的秀發，那個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背影。沒錯，一定是蔡小菜。

　　她扭過頭，嘴角翹出溫柔的弧度，調皮的問我：“滄桑已改我容顏，軀殼空心君要否？”

　　我回道：“歲月無情怎能奈，小姐嬌容依翩然。”

　　她輕聲嗔：“傻瓜……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嗎？為什么你現在才找到我？你知不知道再過十秒你就遲到了？”

　　“我知道。對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讓你等了這么長時間。”

　　我走過去想擁抱蔡小菜，卻遲疑了。她還是以前的她嗎？我們已經有兩年沒有見面了。

　　經歷了風風雨雨，我已經習慣多想一些。

　　沒有想到下一刻蔡小菜抱住了我，在我耳邊輕聲說：“我想你。”

　　“我也想你。”真的。

　　這是我第二次擁抱蔡小菜。可能因為過于思念，和第一次抱她時的感覺不太一樣。沒有了第一次的青澀，也沒有第一次慌亂的心跳，我緊緊的抱住她，這種感覺讓我永遠都不想放開手。

　　那種溫暖是除了媽媽懷抱之外讓我感覺最溫暖的地方。

　　“你快要把我勒的喘不過氣啦！”

　　我放松了一些，但是沒有放松。蔡小菜用那個話題再說什么。

　　“來杭州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我一直不見你，你有沒有怪我。”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一切都安頓妥當，放心吧！笨蛋，我怎么會怪你呢，永遠不會。”

　　“叫姐……”

　　“不。哪有姐不肯見弟的，讓我苦苦找了一個月。”

　　“好小子，還說沒有怪我，學滑頭了啊！”

　　“哪有……”

　　我們互相擁抱著開起了玩笑，聊起了家常。那一刻是多么美好，讓我感覺這個世界是那么的可愛，就連天上的月亮也變得溫暖多了。

　　“那個女孩你認識嗎？看她的樣子像是認識我們似的。”

　　我并不認為這個時候蔡小菜用那種低級的玩笑騙我。不舍的回頭看了一眼，竟然是莫小柔。

　　我之前對她的好感一下子煙消云散，這個小丫頭再晚來幾分鐘不行嗎？咳，天公不做美啊！

　　“認識，一個朋友。”

　　“啊！”蔡小菜驚叫了一聲，“趕快松開我吧，讓你朋友看到多不好。”

　　“那有什么關系，又不是女朋友。”

　　蔡小菜看著莫小柔遲疑了一會兒，嗔：“再不放開我可生氣了。”

　　“好，好。”

　　我松開了蔡小菜對莫小柔擺手叫她過來。說起來她可是我的大恩人，要是沒有她恐怕我已經放棄了，也無法在一個月內找到蔡小菜。它一定會成為我和蔡小菜心中的一堵墻，把我們隔離起來。

　　莫小柔跑的時候看起來有些沉重而我沒有注意到。

　　“你好。”莫小柔給蔡小菜打招呼。

　　“你好。”

　　我對莫小柔開心的說：“她就是蔡小菜，這次可讓你見到真人了，以后不要再纏著我了。”

　　“這位是莫小柔……”

　　她搶過我的話，對著蔡小菜開心說：“蔡姐你好，我叫莫小柔，目前是小豪的同居室友，我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姐姐去坐坐怎么樣？你們這么長時間沒見了，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吧？”

　　蔡小菜用怪異的眼光看著我，我無奈的笑了笑。

　　“怎么樣？有時間去坐坐嗎？”

　　“嗯。”我以為蔡小菜會多說幾句，沒有想到她竟然溫柔的點了點頭，這不符合我記憶中的她。

　　我們到底還是都變了。

　　本來我還擔心我和蔡小菜那么久沒有見面會沒有話說，結果從頭到尾我一直都插不上話。

　　今天的莫小柔顯得異常活潑，和蔡小菜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姐妹，有說不完的話，一直到我們住的地方，都是她們兩個在說，而我倒像一個陌生人跟在后面。

　　我決定回頭一定要好好和莫小柔談談，她應該知道我和蔡小菜有很多話要說的。

　　“到了，地方不是太大，但我們兩個人住已經足夠了。小菜姐不會介意吧？”

　　“不會。”蔡小菜溫和的笑了笑。

　　蔡小菜的話變簡短了，多余的話一個字也不愿意說。她的笑也變了，不再張揚，不再像夏天的太陽讓人感到炙熱，變的像冬天的太陽，給人一種適宜、恰到好處的溫暖。

　　“小豪可是為了小菜姐才選擇住在這里的，還好總算是找到了。請進……”

　　莫小柔打開門請進了蔡小菜。

　　蔡小菜踏入門，環視了一圈，看著我說：“收拾的挺干凈的嗎？”

　　“小豪平時很勤快，家里的活和做飯都是他一手包的，和他在一起真的……很舒服！”

　　看來莫小柔是打算一句話都不讓我說。

　　蔡小菜笑了笑，沒有表現出吃驚，也沒有表現出懷疑。

　　“聽小豪說你會畫畫是嗎？”

　　“還好吧，平時沒事隨手畫畫。”

　　莫小柔竟然還學會了謙虛，她一直以來都對她高超的畫技不加以任何掩藏。

　　“我還畫了一張關于小菜姐姐的呢！也就是那張畫我才來到杭州，才認識了小豪，他才收留了我。”

　　“是嗎？那幅畫能讓我看看嗎？”

　　我去把畫取了出來。

　　蔡小菜看到畫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波動，但很快又恢復之前。

　　“畫的真好。小豪你住在這里還習慣嗎？”

　　我終于可以說話了。

　　“還好。既然已經找到你了，也沒有必要天天去西湖，所以我打算盡快搬出去，找一個便宜點的房子。”

　　“那樣也好。”好在哪里蔡小菜卻沒有說。

　　“在這里有什么需要記得給姐姐說，不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們會的。”是莫小柔說的，明明我都已經張開了嘴。

　　蔡小菜微微的笑著，站起來：“時間不晚，小豪今天我就回去了。明天下班之后我給你打電話，去我那里吃飯，順便讓你見一個人。”

　　“什么人？”蔡小菜說的很神秘，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現在還不能給你說，到時候給你一個驚喜。”

　　“透露一點。”很多時候我都喜歡纏著蔡小菜，而她也很容易妥協，這次也沒有例外。

　　“嗯……我想想……是個男的……然后……關系有些特殊，我們是四年前在這里遇到的，同居一年左右。不能再透露了，不然就不好玩了。”

　　“好吧，明天見了就知道了。我送你。”

　　“不用了，我知道路。”

　　“不行，現在都這么晚了。”

　　“傻瓜，壞蛋沒有那么多的，外面涼，不用出來了，快回去吧。莫小柔，再見，小豪你平時多照顧一些。”

　　明明是我照顧她，我在心里抗議。

　　“知道了，小菜姐再見，路上慢點。”

　　蔡小菜在我們的目送下走了，我非常的不舍，想到明天還可以再見，真想撥動時間的齒輪，讓它一下子到那個時候。

　　可這個時代是科學的時代，我是個相信科學的人。

　　蔡小菜走后莫小柔一句話都沒有給我說就回房間睡覺了，和剛才活潑相比簡直就是判若兩人。或許她是真的累了，為我跑了那么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