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骯臟的“朝圣者”（下）

　　出村的關卡處車輛排成長隊，里面幾乎沒有豪車或者相較普通百姓來講更高級的車子，大家不耐煩的坐在里面，有的把收音機或音響聲音開到最大，有的不停地吸煙、嚼口香糖，還有很多人低著頭玩手機游戲或借機煲電話粥……可惡！我可沒那么多時間等到我的車接受檢查，于是我往右猛一打輪，車子開上了道邊的草地，引擎咆哮驚得其他車里的人一齊將頭伸出車窗，竟然有人還歡呼、叫好，他們以為這是在拍電影嗎？該死！關卡哪里站著一排全副武裝的特警，我不得不剎住車，對他們出示證件亮出身份。

　　“對不起，我們不能讓您通過。”說話的是位長官，他的態度很和藹，只是這話攪亂了此時的氣氛。

　　“為什么？”我立刻明白詹妮弗在我和伊文斯跑出教堂后那么沉得住氣，也不追也不喊住我們的原因了。她私下向曾經國安局指定為我做心理檢測的心理醫生了解過我了嗎？不，他們應該還有醫生最起碼為患者保密的職業道德。康妮嗎？真的像她所說詹妮弗和她沒什么接觸？伊文斯？就算真是那樣，我也不怪他，我壓根就不該這么想……

　　腳下一踩油門，車子沖向前方空曠的道路，只聽得后邊高聲叫著“攔住他！”，同時又傳來一陣在車子里等待排查的人們的掌聲和口哨聲。我盡可能開到最快，但這輛車被它的主人設定了勻速行駛模式。如果現在立刻調整，是必須要主人親自進行，因為它是由聲控解鎖的。可惡！對面車道進行向進村方向駛來四輛黑色公務車，它們的速度非常快，我們擦肩而過。糟了！大使和公主的車隊這么說已經出了橘子坪的管轄范圍，那么有危險將不僅是被綁架的女孩們……

　　后面的“追兵”鳴著警笛且用擴音器不停地喊話想迫使我停下來，可他們并不知道這樣很有可能會搞砸一切。車子不給力，但我還不愿“束手就擒”。此時，前邊遠遠的升起一片白煙，塵土也隨之揚起。在后邊擴音器里人聲的間歇，我又隱約聽到前方傳來一陣陣驚叫和汽車緊急制動的聲音。果然，沒開幾步便看到路上一片狼藉，大使和公主的保鏢已經下車來進行檢查。一輛小型廂式貨車翻倒一旁，我把車停在它旁邊，然后高舉雙手走下車，免得被神經同樣緊繃的保鏢們誤傷。出示證件，他們才讓我靠近貨車。保鏢們荷槍實彈，一個個看上去訓練有素，讓“后來者”——一心想要攔住我并將我帶回去的特警們很不爽，兩邊都想接管現場，以至于局面開始顯出要變得混亂的苗頭。我趁機看了一眼貨車駕駛和副駕駛的長相，標準的工科男，這也許就是瑞塔所說組織中的大腦，但我想他們現在完全又是另一個身份了——替死鬼！是的，瞧他們太陽穴上不偏不倚的彈孔，兇手射得干脆利落，一般人想達到這個水準恐怕窮盡一生也沒有辦法。是另外逃掉的三個人中的某人干的嗎？要真是那樣就神了。

　　“報告警長！這里有傷員，還有兩名不明身份的死者，剛剛遭遇槍擊，請求立即支援！”

　　對了！后車廂里還有被誘拐的女孩！伊莎貝爾……在我邊想邊要趕去看的時候，不遠處樹林里傳來一聲很強烈的撞擊聲，煙塵四起，隨后就是一陣槍聲，驚起了一群鳥兒。伊莎貝爾也有可能在另一輛同樣的貨車中，我必須馬上趕到那兒！可是事情總是發生的如此突然，我剛跳進車里，卻發現上邊的鑰匙已被趕來的特警中的“精英分子”給拔下去了，真是太好了！再換別的車也來不及了，我想，可能也沒那個機會了，周圍不說都是聰明人，可也不都是白癡啊。好吧！去他的鑰匙和車吧！我把槍打開保險拿在手中，深吸一口氣，以最快速度奔向另一起大概是翻車事故的現場，伊文斯和他的神會保佑我嗎？但愿會吧。

　　不知怎的，樹林讓我一下想到了狼，又一下想到了雀集嶺，被一群餓狼追逐甚至不得已要與之肉搏的感覺讓我不禁打了個寒戰。遍地被落葉掩埋著的生長在土層之上的樹根減慢了我的行進速度，到最后我幾乎是蹣跚著走向目的地的。可怕的事故！和幾千米之外一模一樣的貨車直直的撞到一棵大概有幾百年樹齡的參天大樹的樹干上，前機蓋整個變了形，擋風玻璃也未能幸免，與兩側車窗玻璃一起全部碎掉。我不敢掉以輕心，握緊手槍小心翼翼地靠近再靠近，直到確認駕駛員已經掛了，而副駕駛被甩出車外，臉朝下趴在一堆被血染紅的樹葉上一動不動，才稍微放松了些。后車廂里一定是無辜的女孩子們，她們全都沒出聲。是因著事故傷的不輕嗎？還是仍舊未能從驚嚇中擺脫出來？還是，“朝圣者”中還有一人正和她們呆在一起禁止她們大喊大叫……我還要擔心那個放黑槍有可能是要剿殺“朝圣者”所有成員的人，難道他們起了內訌，只有一個僥幸生存下來嗎？我小心地用腳一使勁把地上的尸體給翻過來，哦，模樣很是恐怖，好像在見到魔鬼的一剎那便定格了的表情，當然命運也隨之結束，子彈穿過頸部從耳根射出，絕不拖泥帶水，一槍斃命，班杰見了他也許會興奮地想拜他為師吧？可為什么不會是“她”？這四個人全都死于遠距離射擊，而且是超高精度瞄準，沒有用支點，完全靠臂力和肩膀支撐，女性也不是不可以完成這種高難度動作，只是射擊精度會相對偏低。等一下！這是什么？地上的尸體半握著的右手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發出了亮光，不是玻璃碎片，它的顏色更加吸引人的眼球……我蹲下來用槍口慢慢撥開他的手指，一枚金色的帶有薔薇花簇擁著一個大寫字母R的圖案的戒指掉了出來，這時，后車廂里一陣躁動，擊打聲、人的叫喊聲使我趕緊撿起戒指下意識地裝進口袋，然后快速走到略微有些變形的后車廂門邊。準備好槍，抬起門栓，門瞬間被撞開！只見一群年輕的女孩相互扶持著從車里跳出來，看到我手里的槍有的尖叫著跑開，有的仍待在原地，她們全都衣裝不整，頭發也很散亂，我相信這是車禍造成的，當然，還有可能是對付車里那個看上去狼狽不堪的男人的緣故。

　　“雙手抱頭，都下車，快！”我喊著。

　　一個黑色短發、兩只眼被打得腫起來、貓著腰雙腿向里彎且齜牙咧嘴的中等個頭的男人漸漸出現在光亮之下。

　　“‘紅發紳士’？”那家伙剛點點頭，便立刻把抱著頭的雙手放下去捂住**，疼得從車里“咕咚”一聲摔到地上直打滾。看來“朝圣者”起內訌導致“以一滅四”的推斷可以排除了。

　　“托德，是你嗎？”從車里又出來兩人，其中一個喊道。

　　“伊莎貝爾，你沒事吧？”我還想像在焰火表演之前的那片空地旁的小倉庫，大家正忙著搬運裝煙花的箱子時，從車上抱她下來，但伊莎貝爾正攙扶著受驚的克里斯蒂，我只好先把克里斯蒂扶下車，然后，伊莎貝爾自己跳下來，她惡狠狠地盯著地上仍蜷縮著身體的“紅發紳士”，他沒有染過紅發的跡象，也就表明女孩們還都平安無事。

　　“你寄來的視頻我沒白看吧？”笑容又回到伊莎貝爾臉上，但隨即又變成了抱歉的表情，“我只是想保護克里斯蒂，所以便跟著她……”

　　“我都知道，都知道，你做得對。”這時，遠遠的傳來警笛的鳴叫聲，“哦，增援部隊到了。”我對伊莎貝爾笑笑說，而后又對女孩們大聲說道：“大家盡量高舉雙手朝警笛聲傳來的方向快走，好嗎？不要害怕！警方會確保大家的安全，并且將會給大家相應的照料。”女孩們照做了，我又囑咐伊莎貝爾邊照顧好克里斯蒂邊與大家一起走。接下來就是把“紅發紳士”帶回去……哦，不！剛剛用余光還瞥見那家伙正忍著疼痛慢慢扶著車尾站起來，而現在竟無聲無息的像“朝圣者”其他同伴一樣，也成為了那個神秘狙擊手的槍下鬼。消音器，很好。在這么復雜的環境中能完成如此這般狙擊行動真夠**的，但他要是受人指使我想那便情有可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