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告別、不想解釋,如是只在妙手堂的桌上留了兩封信想悄悄離開。為了趕路,亦或是為了怕被璞鈺或者袁風看到阻攔,兩人一鳥起的格外的早,天還沒亮就準備上路。可是有人居然比他們更早,剛出了妙手堂,如是和雪兒就被兩個黑衣人迷倒丟進了一輛馬車里,一輛后到的馬車遠遠的跟上。馬車一直行到天池才停下來,天池是花都最大的湖,之所以叫天池是因為這湖像海一樣深不可測,據說從來沒有人游到過湖底。兩個黑衣人將如是和雪兒扛出馬車,一個黑衣人低聲說道:“可惜了這么個絕色的美人兒。”另一個警告的說:“可別動什么歪心思,上頭只讓她死,天快亮了,少耽誤工夫。”“上頭只讓這個長美人痣的美人兒死,那這個小丫頭?”“哎,算了,少殺一個人就少造一份孽,就把她扔在這兒自生自滅吧。”“嘿,這只鳥兒倒是有些意思,就留給爺玩吧。”“少廢話,你遲早死在你的多事上。”說著兩人將迷魂了的如是扔進天池,然后消失在麻黑的晨色里。
春天清晨的水還是有些清寒,被扔到湖里后如是就清醒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水里,想叫雪兒,反而喝了不少水,只覺得身子游蕩在有些寒冷的水里緩緩地下沉。剛開始有些驚慌,后來突然不害怕了,反而很喜歡這種在水里的感覺,小時候和璞鈺、袁風他們一起去含翠池玩,男孩子們都笑鬧著跳下水去游泳,如是是女孩子,所以每次只能在岸上幫他們看衣服,可是心中好生羨慕,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來游去的感覺一定很爽。現在這樣飄蕩在水里的感覺也很好,雖然不是在游泳,可是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快感和解脫,馬上就要擺脫俗世的一切,以前對風哥的愛恨、對畫境的怨怪,對璞鈺的抱歉都將一起埋葬在這湖底。雖然有點冷,可是漸漸地就沒感覺了,只覺得身子緩緩地下沉、下沉,如是臉上慢慢的浮上了微笑: “風哥,再見了,多想再看到你明朗豪爽的笑顏,多想拂去你眉心的傷楚,不想今生無緣。待畫境好點兒,終究她是我妹妹,并且她是真愛你的。”“璞鈺,對不起,不是不知道你對我的好,只是今生已把這顆心給了風哥,記得以后要多笑,其實你笑起來比較好看。”“爹爹,娘親,對不起,女兒要走了。”如是不知道自己會沉到哪里去,漸漸地失去了意識,璞鈺漆黑的眸子越來越模糊,風哥的劍眉、眼睛還有嘴角的那抹笑意也越來越模糊…….
清晨,袁風心口猛然一痛,大叫一聲:“如是”便請清醒過來,然后是莫名的心慌,匆匆穿好衣服就往外跑。“風哥,你去哪兒。”袁漸聽到袁風的叫喊聲就趕了過來,“我也不知道到,莫名的心悸,我想去妙手堂看看。”“好,我陪你去。”兩人剛出門,就看到哭著跑過來的雪兒,袁風感覺不妙,快步迎上去:“雪兒,怎么了?如是呢?”“我….我不知道,我醒來就躺在天池邊,小姐….小姐找不到了。”雪兒渾身發抖,又哭哭啼啼的說的含糊不清,袁風心里著急卻怕越催她越說不清楚:“雪兒,慢慢說。”雪兒在袁風的攙扶下,身子慢慢停止了抖動:“我們本來打算一大早離開花都回水月鎮,剛出門就被迷藥迷倒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醒來后躺在天池邊上,小姐不見了,畫眉也不見了,岸邊只有小姐的簪子,我不知道小姐是不是被扔進…..”“不會的。”袁風猛然喝住雪兒,拿過雪兒手上的簪子,是他送給她的那枝白玉芙蓉簪。“如是,你要離開時帶的是我送你的簪子,不,你不會有事的…”袁風拉起雪兒就朝天池的方向跑,袁漸忙進府牽出三匹馬追上去。
清晨的天池罩著一層迷蒙的霧氣,安靜、迷人,如同籠在綠煙中的綠翡翠,它不會告訴他們天亮之前都發生了什么,到了雪兒指定的位置后,袁風想也沒想便一個猛子扎進了湖里,袁漸也跟著跳了下去,雪兒不會游泳,只能在岸邊等著。這湖好大好深,袁風在湖里從清早一直游到了中午卻什么也沒有發現,身上、胳膊上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卻仍然不肯上岸,后來硬是被袁漸拖了上來:“風…風哥,最起碼先休息一下。”袁漸都休息了好幾次還是覺得全身酸痛,沒有力氣,袁風緩了一陣,蒼白著臉又要下去,袁漸拉住他:“也許,也許如是根本沒被扔下湖呢,我們找了這么久,也沒有尸體什么的….”袁漸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猛然住口,袁風還是凌厲地盯了他一眼,“不是,我是說,雪兒昏迷了,什么都沒看見。”袁風的臉色漸漸緩過來了,是啊,也許如是被帶到了別處,剛才太緊張了,根本就沒來得及思考。這才帶著雪兒和如是回到風居,準備派人分別到天池附近和別的地方繼續尋找。
剛到風居大門口便看到走過來的璞鈺,璞鈺看到雪兒有點吃驚:“我看到了如是留在妙手堂的信,莫非她沒有走?”雪兒又哭起來,袁漸三兩句交代了如是的事。璞鈺也是面色一暗,昨夜三人喝酒喝到很晚才回去,今早卻一清早就醒來,感覺心慌難受,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向陛下、王后、世子請完安便往妙手堂趕,卻不想只看到了如是留下的兩封信。袁風和璞鈺兩人分頭去派遣人手找人。
為了找到如是,袁風向子離王子借了不少兵丁,璞鈺也從世子那里借了不少人,就連乾王也派了人,天池上日日有船打撈,可是如是就像是從花都蒸發了一般。
就在花都最熱鬧的街上一處最熱鬧的地方——迷云渡的一間最安靜也最幽謐的房間里,一個看上去冷若冰霜的女人靜靜地看著同樣安靜的躺在床上的白如是,她名如其人,叫冷若冰,冷若冰眼中帶著些許困惑:床上的女子清純美麗的如同剛從清水里出來的芙蓉仙子,她是這么的嬌柔無害,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人想要她的命?她也是去取她的命的,雖然那個人只是吩咐她要讓妙手堂那個長著美人痣的女子消失一段時間,可是最好的消失不就是死嗎?為了那個人她打算殺了她,卻不想有人先下手。當時下水,看到她在水里緩緩下沉,沒想到這個即將走向死亡的女子臉上居然浮起了微笑,她笑得那么寧靜,那么脫俗,沒有一點點怨恨,冷若冰迷惑了,她不恨害她的人嗎?惻隱之心或者是別的什么促使她救了她,躺在床上的她嘴角還掛著一抹微笑,一抹看上去居然有些幸福的微笑,在她最后失去意識的時候,一定想著心愛的人或者快樂的事。
如是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看到了怔怔地盯著自己看的冷若冰,她有點困惑:“我死了嗎?”“還活著。”冷若冰已經轉過身去,語氣冷的能冰死人。“是你救了我?”“….”“你是誰”“冷若冰。大家都叫我冰姬,你也可以這么叫。”見如是半天不說話,冰姬轉過身來,卻看到如是望著自己笑,一絲惱怒:“你笑什么?笑我老了嗎?”“不不,我是想真真是人如其名,不過冰姬很好聽,也配你。還有,你一點兒也不老,還很美。”如是沒有撒謊,她盯著冰姬看,冰姬雖然快三十了,可是看上去依舊美麗動人,眼角、眉梢都是風情,她有一種冷冷的美,還有一種成熟女人的美,二者在她身上相融,別有一番風味。
冰姬看得出如是不像是在討好敷衍,她眼中清澈真誠,是真正的欣賞,語氣不再那么冰冷:“你還有心思管別人美不美?”如是這才想起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這是哪兒?”“迷云渡。”“迷云渡是哪兒?”“你不知道?花都最大的歌舞坊。”冰姬有點吃驚如是的無知,居然還有人不知道這花都最有名的迷云渡,可見是深閨中的小姐了,可明明看她是從妙手堂出來。“害怕了?還是瞧不起?”冰姬看如是不說話又說道。“不是。歌舞坊中的女子大都多才多藝,為什么要瞧不起。你應該是這里的坊主吧?”如是看著冰姬說,冰姬沒有否認,有點意外:“你叫?”“白如是。”“我可不是白救你。”冰姬的口氣再度轉冷。
“我會報答你的,你想讓我怎么做?”“以后你就不是白如是了。”“三年好不好?我為你賣藝三年,這三年內我不是白如是。可是我保證會你賺足夠多的錢,三年后你還我真實身份,也還我自由。”白如是沒有鄙視、沒有哭鬧,更沒有恐懼,反而如此爽快,這個女子給了她太多意外,冰姬倒是不知如何接口了。“但是,我賣藝不**。”如是趕緊補了一句,冰姬笑了:“我們是歌舞坊,不是**,本來就賣藝不**。”如是臉一紅,嘟囔著什么,冰姬笑笑,覺得越來越喜歡這個女孩子了,三年不讓她做白如是,算是完成了他那個讓這個女孩子消失一陣子的命令了吧。
“好吧,我答應你,你在迷云渡待三年,用一年的時間學藝,兩年的時間為我賣藝。”“啊?還要學習一年啊?”冰姬嘲諷一笑:“知道你們這些閨閣大小姐們都精通琴棋書畫,可是你要在我這兒學的東西還多著呢。”“哦,好吧。”如是本來是想著趕緊賺錢報恩,既然坊主不急,自己倒是樂得自在。“哈哈,磨刀不誤砍柴工,這么快就想著替我賺錢了,你這丫頭不錯。”如是抬頭驚奇地看著冰姬,她會讀心術嗎?不過現在看她倒是不怎么冰冷了?反而很…很有女人味兒。“咳咳…再這么盯著看我看,我可要誤會你是男扮女裝了哈。”冰姬被如是盯得有點不好意思,“嘻嘻,冰姬,你害羞的樣子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冰姬有點暈,聽說這位也算是大家小姐呀,怎么?“好了,既然你以后不是白如是了,想想叫什么名字好。”“嗯,你這里是迷云渡,那我叫白云吧?”“白云?還姓白?不行,你就叫無心云吧。”“為什么是無心云?”“既然你答應我三年不做白如是,就要丟掉白如是的心,不論遇到誰都要無心相待。記住了,無心就是無情,這三年內無論見了誰你都只能是無心云,你若是違反了我們今日的約定,我也有權違反,到時候你恐怕就是終身不得自由了。”冰姬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嚴肅,語氣冰冷,儼然又回到了最初的冷若冰霜,如是吐吐舌頭悄聲嘟囔:“這會兒可是名副其實的冷若冰了。”冰姬也不在意,轉身出門,留下一句話:“今天好生休息,從明天開始會有人專門給你上課。有你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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