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暗箭難防

　　巴托麗在走廊盡頭發出呼喚：“您好，海辛先生?！币灰u寶藍色絲綢低胸禮服包裹著她勻稱苗條的身體，長發光溜溜地盤在腦后，沒有一絲兒碎亂的頭發。雪白修長的頸項優雅迷人，完美的線條自那里一直延伸到胸前。禮服袖口、領口搭配的白色花邊上面鑲著大小各異的珍珠，與她耳上的圓滾滾的大珍珠耳環和諧匹配。而胸口的白色花邊恰到好處地遮掩女人撩人的部位，保留玲瓏的線條亦顯示衣服主人的莊重高貴。

　　Van原本伸出去推門的手收回來，看著她?！鞍殃套拷o我！”他不管這個女妖精打扮成什么樣，今天即便是天仙下凡也不能阻止自己帶走晏卓。

　　巴托麗溫柔一笑，回答：“她遲早是您的，她不屬于我！”

　　盡管巴托麗態度謙恭，Van的怒火依然在眼中躍動起來，紫色的火光越來越亮，囂張地宣告事情必須由自己來主宰。

　　巴托麗態度卻很從容，從走廊的盡頭游移而來，好像腳下裝了滑軌，這是血族的基本本領，她甚至減緩了速度以示和平的誠意。

　　Van對此毫不領情，盯住她的眼睛，目光似乎能穿破她的肉體，同時又霸道地踐踏她的尊嚴?！白屛規?！”

　　“您帶可以她走吧，但是請告訴因方特，人是你帶走的，我阻止不了！”巴托麗淡淡地說，微微一笑看著Van的臉，慢慢地眨一下迷人的褐色眼睛。

　　Van似乎沒有找到殺她的理由，更重要的是他想快點找到晏卓，他突然移開盯在巴托麗臉上的目光，伸手去開門。

　　門是鎖上的，Van正要用力，被巴托麗阻止，她伸出戴著白色蕾絲手套的小手輕輕推開他的手，在門鎖手柄上輕輕一擰，門鎖發出“咔嗒”一聲。情況有一絲詭異，卻沒有留給他時間揣摩，他毫不猶豫地要推開房門。

　　“海辛先生，不要忘記你的承諾！”巴托麗提醒他，“帶走她，剩下的事情與我無關，如果因方特怪罪到我頭上，我無能為力！”她言下之意所有的事情都是受血族親王的指示，與她毫無關系，而且她表示把晏卓還給Van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Van必須為此保證她不會被因方特怪罪。

　　Van用沉默表示不置可否，而且對這種吸血鬼沒什么可以承諾的，對方還是輕輕閃開身子給他讓出了路。

　　Van握住手柄用力推了推才把門打開，以至于門把手都被握熱了，可想而知一個普通女孩根本沒有能力從里面逃出來的。

　　和衣而睡的凱文被那聲輕輕的嘎吱聲吵醒，立刻警覺地翻身起來，躡手躡腳地離開沙發。槍一直別在身上，因為直覺告訴他有必要這樣做。廚房在走廊盡頭，而離那里最近的是瑞查和Ken的房間。凱文知道Ken有槍，但不確定這小子是不是和自己一樣警覺。他先去實驗室里拍醒坐在椅子上睡覺的瓦里，那家伙正盡心盡力地握著兩個女孩的手絲毫不敢放松下來。凱文指指廚房的方向示意他要提高警惕，自己握著槍小心翼翼地往廚房摸。

　　黑漆漆的廚房一股冷風猛朝里灌，凱文下意識揉一下鼻子忍住即將爆發的噴嚏，死盯住窗戶的方向，他渾身的毛孔都收緊了，說沒有恐懼那是騙人。他后背貼著墻壁慢慢撤出廚房門口，悄無聲息地往瑞查和Ken的房間挪動。多年的職業經驗告訴他來者不善，職業特工不會發出這么大的聲音，同時輕捷的行動也說明那人不是好對付的角色。他心里祈愿不要出意外，畢竟這間房子里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沒有碰過血的普通人。瑞查他們的房門果然半掩著，凱文的心立刻被提到了喉嚨眼。

　　屋里一盞幽暗的小夜燈在黑暗里發出衰微的光，僅照亮瑞查的床腳處一米見方的空間，那里端端正正地擺著一雙拖鞋。均勻的呼吸此起彼伏，只是這種安靜讓人無法承受。凱文輕輕搖醒熟睡中的Ken，做出禁聲的指令，接著又弄醒瑞查，從門口的桌子上摸起一個金屬藝術擺件塞到Ken的手里，他知道那個東西有些分量，非常時刻可以拿來做武器。Ken雙手拿穩那玩意回頭小聲對剛剛從床上爬起來的瑞查說：“壁柜后面有一根馬球棍?！?/p>

　　實驗室里傳來巨大的聲響，三人立刻慌亂地朝那邊跑。

　　等李季番和杰夫從房間里趕過來的時候，聲音早已停止，杰夫打開大廳和實驗室的燈，和另外幾個人一樣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已經發生的事無法改變，瓦里抱著滿身是血的翎子悲痛地坐在地上，Ken伸手按住翎子的頸動脈，仍阻止不了紅色液體快速涌出。李季番立刻拉起瓦里說：“快，把她放到手術臺上?！?/p>

　　杰夫和瑞查手忙腳亂地沖到前面清理地上被摔爛的轉椅和散落一地的實驗室工具。躺在活動病床上紅衣少女已是血肉模糊，胸腹部流淌的液體仍然淋漓不盡地往地上淌。杰夫仰頭閉上自己的眼睛，他沒有見過這么兇殘的殺人犯，詛咒、憤怒、恐懼夾雜在一起，逼得他想轉過身子，同時強烈的嘔吐感也迫使他不得不奔到角落里去卸除這種心靈與肉體的壓力。瑞查還算冷靜，抓起柜子里的白布單給女孩蒙上最后一點尊嚴。手術臺上的碧姬脖子軟軟地垂在床邊，像個被人拋棄的破舊布偶，長發被臉上的血黏成一片蓋住大半張臉，再也不見她曾經美麗的容顏。

　　此時Ken的視線被瑞查擋住大半，李季番一個大步搶先上去撩起臟污的布單蓋住溫蒂的臉，將她輕輕挪到地上，給她蓋上一塊干凈的白布單。

　　Ken失神地看著，嘴唇蒼白而且在顫抖。瓦里已經迫不及待地將翎子抱上了手術臺，無影燈雪白的光線打開了天堂與人間的大門，不知道被罪惡傷害的靈魂會走到門的哪一邊。

　　Ken眼里含著淚看著李季番和杰夫手忙腳亂地施救，瑞查站在旁邊幫大家穿戴手術服，遞器械；瓦里木然地坐在試驗臺旁，側對著他們不忍看一眼。此時Ken覺得自己的腳有千斤重，好像不會走路了，他也分明看見瓦里的手一直在發抖，緊張無助的樣子看起來很糟糕。

　　他突然轉身踉蹌著往外跑，在休息室門口和凱文撞個滿懷。

　　“她……”Ken嘶啞而顫抖的聲音和死命摳著對方胳膊的手指讓人很難受。

　　凱文輕輕掙開，安慰他：“她沒事。”

　　Ken終于冷靜下來，呼出一口長氣，而且讓他暫時擱下溫蒂離去帶來的傷痛。

　　“讓我進去。”他讓凱文給他讓路，休息室的門恰好打開了。

　　碧姬長裙子外面隨便罩著一件短棉衣，長頭發散亂不堪，但臉色還算紅潤，眼里雖然有些驚慌，不過人已經平靜下來。

　　“Ken。”

　　看到碧姬并親耳聽到她的聲音，Ken好像過了一個世紀，有些懷疑眼前的真實。凱文識趣地從他們中間抽身出來，留下他們四目相對。

　　“我剛才聽到打斗聲，先躲到了床下。”碧姬對自己的表現很失望，她覺得自己沒有快些出來幫忙是懦夫的行為，所以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Ken搖搖頭，紅著眼睛。碧姬低下頭更加小聲地說：“我也想出來幫忙的，但是我……”她原本是想說自己習慣裸睡的，剛才耽誤的時間多半是在穿衣服。

　　當然Ken也只是穿著平角短褲和白色圓領T恤，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他覺得現在沒什么比一個擁抱更真實了，當然他也這么做了。碧姬試著將雙臂輕輕圈住Ken的腰背，見他沒有任何異樣反應更用力箍住。

　　時間會在當下靜止，空間也不過是虛幻景象營造出來的真實，這一刻屬于碧姬不確定又幸福難耐的心。等到她主動松開手提出去實驗室幫忙，Ken才松開雙臂。

　　大門在他身后緩緩合上，彌漫奇異香氣的房間里安靜極了。一具美麗的身體放在柔軟潔凈的大床上，一塊白色的緞子被單遮住了她最奇妙的部位。

　　Van的手心發熱，他已明白剛才那種詭異的感覺來自哪里，現在他逐漸燃燒起來。床上的美麗女孩曾和自己耳鬢廝磨甚至熱吻擁抱，但那是他完成使命的被迫行為，眼前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她，而且他心里有個聲音正在極力慫恿他。

　　理性在幫助他克制自己，不過這點力量顯得微不足道，在巴托麗伯爵的**控制下，似乎床笫之歡才是他眼前的第一要務。他喘著氣走到床邊，漲紅的臉和烤熱的面包一樣，身子表面在發熱，里面在著火。

　　床上。

　　女人。

　　一個玉體橫陳的女人，正是可以降溫的良藥。而且這個女人是自己很在乎的人，Van確定自己已經有點舍不得她，盡管她只是自己奉命必須要保護的對象，自己沒有任何理由和她糾纏不清；但是他克制不了自己的占有欲，他必須承認自己對她的特殊感覺。而且那**也不是一般的東西，Van知道自己的肉體無法和它對抗。

　　門外的巴托麗雙手輕輕抱胸，背對著緊閉的大門，優雅地彈動手指淡定地默數著時間。Van不是神，他有肉體就有弱點，血族的藥物同樣可以在他身上奏效。

　　誰說女人是天生的弱者，有時女人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這個姿態優雅的女人嘴角揚起不易察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