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旖旎

　　我的生日真是糾結的日子。情緒大起大落。早上給了情書，心情愉悅；中午去撿情書，我直接想死的心都有了！明明晚上陳瀟晗破天荒地給我說“生日快樂”的時候，我很想狠下心不去回復他的。但我才堅持了3秒，便回復了“謝謝”，然后又了一句話過去，沒出息地向上帝祈禱：看在我十六歲生日的份上，神啊，讓他和我聊天吧！我十六歲的第一天才會圓滿啊！求你了！

　　神就像是真的聽見了我的祈禱一樣。陳瀟晗不僅破天荒地回復了我，還破天荒地和我聊了兩個多小時。不、不、不，最難得的是，比人類登上月球還難得的是：他，給我回了“晚安”！

　　晚安=WANAN=我愛你愛你！

　　好吧，我知道我又自戀了，但我堅信總有一天，這套理論能在我們之間通用！即使我是哭著收的這條消息，我也對我會和他在一起深信不疑。

　　我哭是因為他把信扔了，但他還騙我說他看了內容；另一點是，當我在被窩里把淚水淌在手機上時，他的那句“字有點丑”，又給我脆弱的心臟重重的另一擊。我一定會練好字的！陳瀟晗，你就等著我們在一起后收一封字跡清（ba）秀（qi）的情書吧！

　　不過……事情往往沒有想象中順利。我對待陳瀟晗的那種自卑又自信的感覺在半個月后有全部變回自卑、難過。還擠出了一絲真心的祝福。

　　陳瀟晗他，又戀愛了。據說這一次他的女朋友，是他的初中同學。和我們一樣在一中呢。從他的簽名檔知道了這個消息后，我順藤摸瓜，摸進了那個女生的空間，相冊里有很多她的自拍。是一個消瘦有骨感，長相成熟的女生。而我又胖（53kg）又矮（161cm）……

　　這不是打在我頭上最重的一棒，真正的當頭一喝是，我又不能和他聊天了。我該死的原則：如果我喜歡的人戀愛了，絕對不去打擾他哪怕一分鐘。我知道女人很多都是醋壇子里泡出來的，如果我一直打擾他的話，他女朋友絕對會在隱忍幾天后，和他爆發一場唇槍舌戰。我不要給我喜歡的人白白增添麻煩……可，我只能在網上和他聊天啊！現實的我們……依然形同陌路。

　　我喜歡你，可謂是論持久戰。

　　我把為他準備的活頁本從枕邊拿起來，用數碼相機照下我寫得不夠好的小楷字帖，寫下這句話。

　　初中同學啊……如果能在一起到最后的話，真是一件浪漫的事啊！剛好是我一直羨慕的那種。不過，我們才高一，日子還很長，他們不會很容易走到這條路的終點的吧！

　　那之后，我依然每天遠遠地看著陳瀟晗。但我阻止不了自己每看一次就嘆息一次，尤其是他和他女友在一起的時候。我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從來都不是他重要的人，卻把他放在自己眼里，卻把與他戀愛的人視為眼中釘。我當然厭惡看見他們在一起時，內心泛起一陣陣酸酸的感覺。那就像是我喝下了幾十斤陳醋！不，我就是在吃醋。

　　實在是太可怕了！我覺得我一定是病了！要不然我怎么會用老鷹看蛇的眼神看他的女朋友！

　　我，瘋，了！？

　　5.瀟晗

　　很多人，失去之后我們才會發現他們其實并沒有我們想象中那么可有可無。他們從踏足你生命的那一刻起，就以他們獨有的方式，在你心間扎根，不緊不慢地成長，最后，成為你靈魂中再自然不過的風景。他們融入你的生活，融入你的生命。你從未想過他們會消失不見，因為他們已成為了你的習慣。

　　可，他們不在后，你將再也追不回。他們曾在和的心間的那片土地將貧瘠到寸草不生，讓你一個人留在那里嘆著長氣，追憶過去你們的旖旎時光。

　　每當我和女朋友吵架時，總會翻開旖旎的給我的日記，當我想著也許女友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和過去的旖旎一樣，一直用自己的方法用力地喜歡我時，我便會抽一桿煙之后，打電話了過去道歉。

　　今天，我第一次和陳瀟晗在學校之外見面。且，近距離地看了他，好幾個小時。

　　我笑了起來。旖旎說的是我們的高一的暑假。

　　當許一誠突然打電話給我，問我兩天后要不要出去玩時，我愣了一下，然后聊了一會兒才答應。既然他說想見見我們幾對莫名其妙戀愛的情侶的話。

　　兩天后，寧怡（我女友）穿著成熟的出現在我面前，嬉笑著看見我一身Nike笑道：“你們男生啊，真不講究~”我吐了吐舌，同意她挾著我的手一起走進了KTV的大門。

　　房間里燈光很暗，起初我沒認出幾個人。后來發現十幾個人中，加上我和寧怡一共有四對情侶都是以前的同班同學。現在我明白了許一誠的玩笑話，因為我們全是以前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而現在都成了情侶。

　　許一誠的女友我不認識，長得很乖巧，化了些淡妝，踢著一雙足夠讓她有一米六的坡跟鞋。而剩下的人都是我們初中班的單身男人。

　　“在點歌的那個女生是誰？”我指了指那個穿著長裙的背影。

　　“哦，我朋友，施，旖，旎。”許一誠女朋友說道，在斑斕的燈光下露出虎牙。

　　我手上的飲料杯差點滑落。她怎么能出現在這里！？

　　她和在學校時完全不同。才剛掃到肩膀的直發散著，一件白襯衫，一條白長裙。在柔和的燈光下，她顯得端莊安寧。當她唱出第一句詞的時候，那嗓音很悅耳，卻讓我覺得有些熟悉。

　　我們不停地點歌，不停地唱歌。后來覺得沒意思，便玩起了國王游戲。說實話，我一直對這種讓男女之間做親密動作的游戲，沒什么好感。但寧怡他們喜歡，我也無法拒絕。

　　但我真的很不喜歡看著寧怡每次受罰時一副仿佛享受的模樣。搞笑的是，施旖旎也有幾次被抽中；她總是一臉抗美援朝為國捐軀的表情。既然根本與這一群人玩不來的話，又何必來呢？

　　我和她被罰的時候，賭注是——KISS。兩個不是情侶的人隔著紙牌KISS。但玩過的人都知道，一般……紙牌會被King惡作劇地抽掉。

　　“不可以！”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是寧怡。一個是施旖旎。

　　但五分鐘后，寧怡妥協了。——她負責拿紙牌。可施旖旎死活不干。

　　“別這么玩不起了！陳瀟晗可是我男朋友，我都不介意了！”寧怡有些生氣。

　　“不，我不干。”施旖旎一臉嚴肅。

　　“太沒意思了~”全場開始起哄，除了我和許一誠的女友。

　　“本來就沒意思啊~”她似笑非笑，“一群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玩這種互相挑起荷爾蒙激素分泌的游戲，你們，不都是有男女友嗎？如果這些事和誰都能做的話，戀愛干嘛！？”

　　說完，她甩著長裙，對著許一誠女友笑著說：“雨琪，我先走了啊~今天謝謝你了，親愛的~”

　　啪！

　　然后門一摔，走了。

　　所有人都像沒反應過來似的，半分鐘之后，單身的男生中，衛林喊了聲：“操！誰帶來的姑娘，這么烈。”

　　后來寧怡喝醉了，靠在我身上睡了，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施旖旎，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孩？

　　6.旖旎

　　回到家，我就躲進臥室哭了起來。使勁地把所有的不爽都濃縮在了淚水中，擠進了棉絮。我很難過，完全難以想象陳瀟晗喜歡竟然是這種女生。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全身Nike的陳瀟晗混在一群穿著很潮的男女中，輕皺著眉和除了寧怡之外的人擁抱、牽手、咬耳朵。他和他們，格格不入。既然和他們玩不到一塊兒，那干嘛去呢？

　　我獨自一個人翻開為他寫的日記，獨自看了起來。

　　我現在都還記得我買下這個本子時做的瘋狂決定：我要為陳瀟晗寫一本日記。等我們在一起之后，我們才有可以回憶的東西。

　　四個月前，我貼上的第二頁的那封被扔的情書，現在全是玫瑰味兒。

　　四個月來，我一旦有機會，就會抓拍下我和他之間的一些有關聯的東西。我拍下過他的網球拍，他的籃球，他的筆記本……唯一的遺憾，我幾乎不拍他。因為總感覺那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如果哪一天有個人那本相冊給我，里面全是我的照片的話，我會瘋的！

　　我對著鏡子拍下了自己，準備明天去沖洗照片。

　　哎~看著自己的頭發一天天變長，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若不是五個月前他的簽名檔上說長頭發的女生可愛的話，我也不會開始留長發。

　　在嗎？

　　手機震動了一下，我打開聊天窗口，是陳瀟晗！

　　今天他們玩瘋了，你還好吧？

　　他對我小小的關心，讓我陷入低谷的情緒又回到了高空。為什么，他總能讓我的心像坐過山車一樣不停地從云端跌到地獄。可，他有女朋友了。于是我只能強壓著興奮，簡短地回復他幾句之后，先說了再見。

　　夠了，已經夠了。他會關心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于是，我再次隆重地發了一條感謝消息給親愛的馬雨琪。如果沒有她（男友），我今天肯定不能看見陳瀟晗，也不會這么快樂。

　　暑假因為三次和許一誠他們出去玩而變得充實。每一次我都能看見他。唯一的煩惱大概是那群人中，一個叫“衛林”的人，總是喜歡纏著我，追求我。我明明拒絕了很多次，可都沒什么用。我突然覺得，興許我喜歡陳瀟晗也給他帶來了很多很多的麻煩，難怪他總是對我愛理不理的。

　　開學后，我們便高二了。陳瀟晗的身邊再也沒有了寧怡的身影，馬雨琪也和許一誠分手，我也不再被衛林打擾。

　　我每個周末看著他亮著的頭像，都會打開聊天窗口，打了幾句話，又刪去，關掉了窗口。回想起每次衛林找我聊天時，我內心的抓狂，我不得不忍住了找他的沖動。我不想讓他應付我。

　　然而在9月29日，我還是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加油！

　　第二天，他將要參加校運動會的400米短跑。

　　不幸的是，這貨在終點摔了；所幸的是，他條件反射地滾進了終點后，榮獲第二名。當然，這名次是血的代價換來的——他的腿、手、臉全都輕微刮傷，而最嚴重的是腿部肌肉拉傷和腰部扭傷。對我來說，最不幸的是我不僅因為參加女子400米錯過了他的比賽，還錯過了慰問他的大好時機。

　　當我晚上回家看見他的簽名檔上寫著“臨到終點前摔倒”時，我趕緊打開了那條狀態，想慰問慰問他。晚了。我看見一個女生和他回復了八九十條狀態。兩個人越回復越聊得來，我的心被硌了一下。

　　后來，過了很久很久，我一直都在后悔。后悔沒有在陳瀟晗受傷的時候，用心地關心他。因為一周后，當我們國慶短假結束后，陳瀟晗和那個十分聊得來的女生，在一起了。我從來沒見過那個女孩，但我想，她一定是很棒的一個女孩吧……

　　我哭了。哭了很久很久，我突然覺得一切都該結束了。我挖空了腦袋，才發現我和我喜歡的人交集如此之少。我甚至不明白為什么我會喜歡他。

　　我們像是大西洋兩岸的蝴蝶，只是他偶爾扇動了翅膀，引起了我這邊世界的一場風暴。我獨自一個人在風暴中起落不定，他在他的世界完全不知曉這一切。

　　從我認識陳瀟晗到現在，一年，他戀愛了三次。而我還像一年前一樣奢求我們會在一起。我決定，我要放棄喜歡這個陌生人。夠了，我不要在被一個陌生人牽著我的心走。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怎么也不懂彼此是怎樣的人。

　　我決定扔掉那本可笑的日記本前，最后再看一遍。但當我看完后，我嘆一口氣，把它壓回了書柜底層。那每一頁的照片，每一句發自內心的戀愛情結，讓我完全無法狠心扔了它。

　　我喜歡你，可謂是論持久戰。

　　活頁本壓回書柜底層前，我用已經寫得不錯的小楷，直接在上面寫下了這一句話。

　　喜歡上一個人可能莫名其妙，但自覺去不喜歡一個人太過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