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關(guān)于小傻

　　當(dāng)失眠成為一個日常的時候，也只能每天在看到一個將近天方夜譚的時間點之后悲嘆一聲，然后開始我的胡思亂想或者數(shù)羊大業(yè)。

　　失眠、是從上個周五開始的事情吧。那個下午，我知道了澈澈不敢自己買奶茶因為覺著賣奶茶的小哥很帥；那個下午，我踏進了久違的面包店不考慮后果的呆在那兒消耗我所謂寶貴的時間；那個下午，澈澈告訴我，傷逝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那一天，從決定徹底離開和沉默先生的糾纏后這么久了，第一次那么疼地哭了、而且是在其他人面前，停不下來的眼淚。

　　我感受到溫潤的淚水淌下來甚至打濕了指尖的溫度，我知道那是明明白白的恐懼。是的，我如此恐懼這個人的離開。

　　想到一旦那個聲音不見了，我再也遍尋不得了、想到有一天那個溫暖的男子會消失了、想到有一天微信短信和電話都再也得不到回信，再也沒有那些美好的語句，恐懼就如藤蔓將心臟狠狠地纏繞著，用力地收束。

　　我感到了心臟的疼痛，可是我想，這一定不及他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的疼吧。那到底是怎樣的疼呢，我不知道。畢竟這世上從來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這回事情。

　　那天晚上幾乎在公車上哭了一路，我……其實是個很容易激動的人，雖然很多時候也會冷漠地有些不像話。可是大多數(shù)的時候也很容易被情緒沖擊并且短時間內(nèi)難以平復(fù)下來。

　　那天晚上，我決定不再叫他傷逝了，那天晚上，我對他說了第一次的謊，那天晚上，我終于失眠。

　　——“你哭了嗎，怎么……帶哭腔的樣子”

　　——“怎么會呢，你聽錯了”

　　我叫傷逝為小傻，因為他叫我小笨。其實我真的有些笨，而他善良地有些傻。

　　那天他問我為什么要每天和他打電話呢，我說是因為他聲音好聽吖。我說是因為我怕他離開吖。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怕他離開?？赡芪覍τ陔x開這個詞真的擁有太多特殊的恐懼，這世間最充滿不可測的未知的便是離開，萬一是最不想提及的詞匯。

　　對我來說，小傻是很特殊的人。他最開始是白子畫，然后是朋友，再是知己，像情人卻并不是，像兄長卻總是要人操心，我只知道這是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我只知道我不要這個人離開。后來我終于找到合適的語句來定位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他是這世上第一個能讓我肆無忌憚無所顧忌地說話的人，他是第一個我說什么奇怪的話語都能聽懂的人，他是我不需要小心翼翼的想辦法相處來擔(dān)心會被厭惡嫌棄或者是嘲笑的人。他是我可以無障礙交流的一個人，他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難得多重要，這樣的溫暖傾其所有都難以相報吧。我想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了，我想學(xué)醫(yī)，我要救他。讓他能跑、能跳、能放開所有地去愛去恨。

　　有一天他以一種十分不在乎的語氣告訴了我他的病，當(dāng)時便又哭了。后來我說我不想考原來想考的那個學(xué)校了，他好像猜到了、那天睡覺前他發(fā)來消息說，妮兒，別因為我的原因去學(xué)醫(yī)啊。除了眼淚我找不到可以緩解疼痛的方式。我說了第二次謊?！安粫模易钣憛掅t(yī)院了?！钡诙涫菍嵲?，而第一句，若我考上了，我再和你道歉吧、可好？

　　你說學(xué)醫(yī)太累，太苦，你說學(xué)醫(yī)要好久，你說學(xué)醫(yī)找不到男朋友。我只想說，那些如果能換你自由的笑，其實也值得。

　　我想上輩子我一定是從你懷中走失的貓，找了你一生，二世，我終于找到你，就不能再把你弄丟了。你曾經(jīng)給予的溫暖照顧，我得還。

　　其實以我的成績考上想讀的中醫(yī)藥大學(xué)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讓我努力試試吧。怎么可以因為困難就放棄呢，你說對嗎。

　　小傻，生命本來就有意義、這是我一直記著的一句話。無論怎么樣，都請你好好地活著。你的生命，無論是我、澈澈、還是你其他的朋友們都不會放棄，你自己，更不能放棄好么。

　　你曾經(jīng)說，每個人在發(fā)任何一條消息給你的時候都是有意義的。那個時候別人想說的話，別人那一刻的心情，就算過了很久你也要回復(fù)一聲的。那一刻我真的被你感動，那你要記得，我現(xiàn)在不要你離開，你要記得，我這一刻的心情。

　　當(dāng)你回家的時候過了一天才遲鈍地感到難過，上課的時候就在想，你在一點一點地離開到離我更遠的地方去、遙遠的怎么也無法觸及。這時候才突兀地發(fā)現(xiàn)，你已經(jīng)不在這所城市，真應(yīng)了那句話，這城市那么空。空蕩蕩地竟有些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