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秋雨無情人有情

　　　第二十三天。

　　吃了晚飯之后我和往常一樣去西湖。莫小柔最近迷上了一部韓劇，在家里看電視。中午的時候天氣很好，出去之后我卻沒有天上不僅沒有月亮，就連星星也沒有。

　　又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那個在西湖水上遙望月亮的女孩還會出現嗎？

　　我不知道，我想知道，所以我要去尋找。

　　可能沒有月亮的陪襯，今天游賞西湖的人不多。我喜歡這樣，因為如果蔡小菜出現我會更加容易看到她，以免被人群擋住。

　　現在想想西湖真是太大了，簡直比一個世界都要大。遇見一個人是那么困難，都快一個月了，我心里也一天比一天著急。

　　我想一個月如果我沒有找到蔡小菜她一定會很失望，我不想再次相見，第一眼看到的是她失望的眼神。

　　那天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中午還是個大晴天，而且天氣預報也說沒有雨，但是晚上竟然下起了大雨。

　　突如其來的大雨立即把我淋成了一個落湯雞，我趕快找個一個亭子避雨。四處的行人也四處逃散，沒有五分鐘西湖上面的人少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也都是像我這樣沒有帶雨具，無法回家的。

　　還是月亮有先見之明，沒有出來，不然恐怕連它也會被砸落下來。

　　那是我第一次見雨中西湖，一樣很美，無法言說的美。我為當初的愚昧感到羞愧，是的，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看到雨中的西湖，我都在想就算是天堂，會不會有這番美麗。

　　我看到有人帶著相機，特意來觀賞雨中的西湖。

　　以前我就在想被人贊頌雨中的西湖究竟有多美，它的真的很美。

　　大雨模糊了視線，溫度在雨中也降下了許多，自來杭州我第一次感覺到了冷。身體抖動了一下，一個寒顫讓我起了不少的雞皮疙瘩。

　　我祈禱著這場大雨快些停下，不然恐怕就要一直被困在這里了。

　　我從沒有想到有人會來解救我，但有些事情往往就會出乎你的意料，讓你感動。

　　我遠遠的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淹天沒地洶涌澎湃的氣勢中穿行。

　　雨下的這么急，這么大，根本不會有人這么做，那一定是個傻瓜。就算打著傘，毫無疑問身上也一定會被淋濕。

　　那個身影又近了一些，她的身影在大雨中漸漸清晰。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被我認為傻瓜的人竟然是莫小柔！她很快也發現了我，歡笑著朝我跑來，地上的雨水濺到她身上，卻濺到我的心上。

　　“總算找到你了。”莫小柔長出了口氣，收攏雨傘，把懷里的衣服拿出來，“給你拿的衣服，還好沒有濕。今天真是個鬼天氣，吃飯的時候天氣還很好，現在竟然會下這么大的雨。”看她氣喘吁吁的樣子，我想她一定在大雨中找了我很久。

　　看著莫小柔手里的長褂，我的鼻子酸了一下。她竟然為了給我送外套而把自己身上淋透，我和她很熟嗎？我們才認識不足半個月。

　　看著因為雨水而緊緊貼在莫小柔身上的衣服，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更不知道該用什么話語來表達我心中的感謝。

　　我接過外套，披在了莫小柔的身上。“你看你全身都濕透了，怎么不知道穿厚一些呀！”

　　“你穿吧，我不冷。”莫小柔搖了搖頭，要把外套取下來。

　　我按住她的手，說：“我們男生的皮粗，沒事的。”我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還更溫暖的了。

　　莫小柔輕輕的笑了笑放下了手。我第一次發現她的笑容竟是那么的迷人。

　　“打著傘還淋的這么濕，我又不是傻子，等雨停了不會回去嗎？以后不要再這么做了。”

　　“嘿嘿，誰知道這雨會下到什么時候。我一個人在家也害怕。”莫小柔不在意的說。

　　“傻瓜。”

　　她傻傻的笑了笑，說：“我可拿了三把傘哦！”

　　我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你才是個大傻瓜，今天要是蔡小菜也來這里的話，不是和你一樣嗎？”

　　我看著莫小柔沒有說話。

　　“可是……”

　　“可是什么，走，我陪你去，反正身上都濕了。”

　　“你留在這里吧，我自己可以去。”

　　“今天這么好的機會說不定就可以找到她，你說過要讓我見見她，不許反悔。不要猶豫了，你看我身上都已經濕了，再淋也沒事的。”

　　我遲疑了一會兒，說：“好吧！”讓她自己留在這里我也不放心。

　　雨下的越來越緊了，我們撐著傘在朦朧的夜色中尋找蔡小菜的身影。蔡小菜，如果你看到的話，你會感動嗎？

　　“你還好吧？”莫小柔纖小的身體在大雨中顯得搖搖欲墜，就像被秋天被大雨打落的落葉一般無助，卻還在拼命掙扎。

　　“我沒事。”莫小柔輕輕的笑了笑，那種笑就像來自遙遠的天堂，可以給人一種幸福的感覺。“要不然我們分頭找吧？這樣太慢了。”

　　“不行，你又不知道她長什么樣子？”我心中在思考，莫小柔完全沒有必要幫我一起找蔡小菜，甚至沒有必要冒著大雨給我送傘，為什么？為什么？

　　看著莫小柔我只看到朦朧，沒有看到答案。

　　莫小柔陪著我找了二十分鐘左右，蔡小菜就像在和我捉迷藏一樣，始終沒有出現，我有些失望，比任何一次都失望。

　　雖然打著傘，我們兩人下半身仍舊被雨水打濕了。我開始有些怨恨蔡小菜，怨恨她為什么要為難我，為什么她不能體諒我有多么想見她。

　　“我們回去吧！”完全沒有必要讓另一個人和我一起受罪，她也沒有那個義務，我也沒有那個權利。

　　“可是……說不定過一會兒就會找到了呢？”她還真是樂觀。

　　我知道她那樣說只是為了讓我心里舒服一些。我不怪她，我誰也不怪。

　　“現在雨已經小了，說不定她已經回去了。”我拉著莫小柔的手不顧她的反對往回走去，“再不回去換衣服，你就要感冒了。”

　　“我沒有那么脆弱……”在莫小柔的反抗中我一直拉著她的手到家門口。

　　她看著我，我看著她。最終她先開口，“不要灰心，一定會找到的。前人不是說過，只要努力一切事情都可以做到的嗎？我相信你。”

　　我揉了揉她的頭，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很感謝她，那種感謝無法言說。如果有機會我想好好的補償她。

　　外面的雨停了，我的心卻仍在下著雨。

　　和我們到家的時間相差無幾，蔡小菜也到家了。不過她的樣子非常狼狽，渾身上下全部都被淋濕透。雨水從她的頭發上滑落，經過臉龐，然后落在地上。臉上那兩行痕跡就像剛剛哭過一樣。

　　沒多久一個男人打開了門，看到蔡小菜的樣子她吃了一驚，然后接過蔡小菜手里的包，給她拿來拖鞋，皺著眉頭問：“怎么淋成這樣？沒有帶傘也不打個電話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男人又拿來毛巾細心的為蔡小菜擦拭頭上的雨水，聲音溫和的說：“我去你公司找你，你的同事說你已經回去了，給你打電話也不接，去哪里了？”

　　“下班之后出去轉轉，沒有想到會下雨。我來吧，又不是小孩子，好啦，我可以的。”蔡小菜接過男人手中的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臉上對男人展現著溫柔似水的笑容。

　　“趕快去換換衣服吧，小心感冒。下次不許這么任性了。”男人嚴肅的說。

　　“我知道啦。”蔡小菜似乎習慣了男人的關心，對男人笑了笑回房間了。

　　男人看著蔡小菜的背影也露出愜意的微笑。

　　第二十四天。

　　早晨太陽早早的就起床了，讓我醒來后看到的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

　　莫小柔發了高燒，我請了一天假在醫院陪她。

　　我拉開病房的窗簾，淡黃色的陽光從我的臉旁邊穿過柔柔的落在莫小柔有些蒼白的臉上。

　　病房的桌前來的時候就放了一種說不出花名的花，或許因為它，也或許因為是雨后，讓我感覺病房的氣味也是如此清新。

　　發現她發燒是在我去上班敲她房間門的時候——自從前天的那次事情之后我就一直沒有再敢踏進過她的房間。

　　她打開房間門，晃晃悠悠的站在我面前，對我說：“我可能感冒了，好難受。”我把手放在她額頭嚇了一跳，然后把她帶來的醫院。

　　“還讓你逞強，生病了吧？下次千萬不要再做那種傻事了。”我責怪說。

　　她傻笑了笑，說：“你已經說N遍了，知道了，真的知道了，下次注意就是了。比媽媽還嘮叨，上帝啊，為什么會有這么嘮叨的男人啊！快來拯救我吧！”說著她還像模像樣的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

　　“你這話分幾個意思，我這是好心提醒你，不想聽算了，我還不愿意說呢！”其實我也發現我什么時候竟變成了一個如此嘮叨的人。

　　“愿意，愿意，您老繼續說。”

　　……

　　我和莫小柔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會因為一些小事情而吵個十幾分鐘，最后以不分勝負結束。有時我會想，如果我和莫小柔結婚了以后的生活會是怎樣，我沒有繼續往下想。

　　我認為對不可能的存在的事情，沒有必要去浪費時間想出個結果。雖然我喜歡幻想一些有的無的東西，但我并不喜歡在侵犯自己的信仰下幻想。

　　我幻想的結婚對象永遠只有一個人，并且在為這個幻想拼命的努力。

　　接下來的幾天在平淡和粘貼中度過。直到最后我不得不想命運服輸了，西湖真的有那么大嗎？遇見一個人真的有那么難嗎？

　　今天是我來杭州一個月的最后一天。而我卻仍沒有能找到蔡小菜，今天晚上是我最后的機會。并且就算我沒有找到她，她也會出現。

　　那是一個多么悲慘的結局。我無法目睹，卻還要親身經歷，我的身體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