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忍把流年卻未央

　　未央急促的喘息，口中吐出的鮮血早已將胸前的衣襟染紅。林易那一掌只用了三成的功力，可是她的肋骨早已全斷了。鉆研出楚皇所下的月下醉早已耗傷了心神，再連夜趕制落月，她本就體力不支，心神恍惚，更何況她本是毫無武功傍身之人，如何躲過他那一掌？

　　林易也是驚呆，他知道西戎皇族無論男女都是自幼便有特定的師父傳授武功，他只是想出手宣泄下怒氣，并不是真的像傷了她……

　　“未央，未央……”沉淵的聲調有些顫抖，他一次次將未央嘴角的鮮血拭去，卻一次次只是徒勞。

　　“未央，你醒醒，我已經找到了解除失心蠱的方法，只要你堅持住，我就幫他解蠱，告訴他這一切，未央……”

　　未央眼神萎頓，艱難地伸出手撫上沉淵有些瘦削的下巴：“不，不用了，就讓他這樣……就這樣忘記一輩子。”

　　她就這樣軟軟的靠在沉淵懷中，抵不住心底的蒼涼。“只是，我到底是要辜負你了。”說著，嘴角漸漸凝起一個婉約的笑容，清淺的如同七月夜空中的皓月。

　　“不，未央，別睡，不要睡，未央……”沉淵將手臂收得更緊，可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懷中人漸漸弱去的呼吸。

　　未央……

　　更漏深深夜正長，芙蕖輕曳影初妝。

　　佳人心事難思量，忍把流年卻未央。

　　懷中的人漸漸冷去，風有些涼，吹亂了滿庭寂寥。沉淵緩緩起身，眼角還掛著淚，嘴角卻是含笑。他自袖中取出一粒丹藥，緩緩向林易走去。

　　或許他早就應該將丹藥拿出來，那樣說不定未央就不會這樣糾結，就不會死……如果早料定了這樣的結局，他是愿意放手給她幸福的……可是這世間最難求的就是如果。

　　清圓嬌弱的半依在侍女懷中，松軟的發髻昭示著主人剛剛清醒不久。

　　沉淵嘴角的笑容益發深了，他的未央就這樣突兀地走了，他又如何能讓這些人好過呢？他知道，未央是不愿林易吃下解藥，她寧愿林易這樣糊涂地過一輩子……他卻沒有這樣的善心，誰做了孽，誰就該承受應該承受的苦楚。

　　一步步上前，他將丹藥舉到林易面前：“林將軍想不想知道未央為何這樣費盡心思的接近你？想不想知道為何記不起當年邊城一戰的細節？想不想知道我是誰？”

　　當日他們兩人各為主帥，交戰過多少回合，再見面，他卻將他忘得干凈，這失心蠱的效用還這是強烈呵。

　　林易遲疑地接過丹藥，剛剛打了未央一掌的右手隱隱作痛，心中卻不知為何一陣難以自己的絞痛。

　　“不能吃，林易不要吃！”清圓凄厲的呼喊，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徒勞的摔在地上。

　　“這是什么？”林易顧不上清圓，轉身問向沉淵。沉淵卻是冷笑一聲：“你連自己中了失心蠱都不自知，還來問我這是什么，真是可笑！”

　　說著，抱起地上的未央，抬腳向外邁去。幾個將軍府中的侍衛仗劍就要阻攔，沉淵袍袖一揮，掌風過處，再無桎梏。

　　“我堂堂西戎太子，就憑你們這些蝦兵蟹將，也配將我攔下？！”怒目回視，林易已將丹藥服下，沉淵冷哼一聲，抱緊懷中的人兒，施然離去。清圓，她不是癡心相許，用情至深么？或許留給林易去處置，那錐心的疼痛才能來的更加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