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一樣的感情

　　第二十天。

　　盡管已經(jīng)立秋有兩天了，但是酷暑的氣息一點也沒有下去，天氣還是那么熱。坐在空調(diào)屋里，我被一篇篇稿子看的頭暈?zāi)X脹。看了看窗外，炎熱的溫度把空氣烤制有些扭曲，大地像微波爐里面的一塊面包。

　　下午三點多鐘正是炎熱的巔峰時期，這個時候莫小柔給我打電話，委屈的說，她迷路了，讓我去接她。

　　我狠狠的說了她幾分鐘，實際上是這么炎熱的天氣，我一點出去的欲望都沒有。

　　換個角度想想，這樣也好，就當(dāng)休息一會兒了，于是我給主編糾纏了半個多時辰請了一個小時的假。

　　杭州這么大，我也是剛來幾天，認(rèn)識程度和莫小柔好不了多少。按照她說的地址和旁邊的建筑，坐在出租車上好一會兒才找到她。

　　莫小柔站在一個毫無遮攔的地方，眼睛不停的飄向四周，像是在尋找情人的企鵝。毒辣的太陽放肆的烤制著她，滿頭大汗的她看著讓人心疼。

　　她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期盼多年的情人，蹦跳著不停的對我擺手。在毒辣的太陽下，她像是一個活潑的天使。而我是害她受罪的魔鬼。

　　“傻瓜，你站在這里干什么？不知道找個陰涼地方等著嗎？”我走過去，她高興的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我瞪著她，狠狠的說。

　　她的表情立即變得很委屈，淚水在眼睛里打轉(zhuǎn)，隨時都可以掉下來的樣子。

　　“我站在這里是想讓你來了之后立即看到我……”

　　我的心猛然酸了一下。原來是我錯怪她了。感動的話沒有從我的嘴里說出口。

　　莫小柔的身體突然有些搖晃，我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她如雪似水的身體依偎在我身上，眼睛里充滿了疲憊。我知道這些都是為了我。

　　我扶著她坐在一處太陽照不到的地方，我又跑著去買了一瓶冰涼的水和一條毛巾。

　　把冰涼徹骨的水倒在毛巾上濕了濕，給她擦了擦臉。又喂著讓她喝了一些。

　　“好些了嗎？”她依靠在我的肩上，我扭頭看她，才發(fā)現(xiàn)我們的距離如此之近，只有五指之隔。

　　“嗯。好多了。”她的聲音很小，顯得特別虛弱。看來應(yīng)該是中暑了，真是個大傻瓜，這么熱的天站在太陽底下。

　　“先跟我一起去雜志社吧，我只請了一個小時的假，不能送你回家。”

　　莫小柔乖巧的點了點頭。

　　“可以走嗎？好了，我扶著你吧。”莫小柔的身子都很輕，就像水一樣，難過說女人是用水做的了。“以后千萬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沒有人值得你為他而傷害自己，剛才萬一你再提前暈倒十分鐘，恐怕你現(xiàn)在就進(jìn)急救室了。”

　　莫小柔有時候雖然確實很煩人，不過這兩天她也讓我感動了不少。培養(yǎng)一段感情有可能需要一年，有可能只需要一天。我覺得我對莫小柔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感情。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有分寸的。”莫小柔不滿的說，“還不是你太慢，讓我等那么久，不行，你得背著我。”

　　“喂，我的大小姐，你開什么玩笑。這么熱的天我背你？”

　　“不，就讓你背我，快趴下。”

　　“不行。”

　　“快點。”

　　“不……”

　　坐在出租車上，莫小柔的身體因為無力，緊緊的靠在我的身上，我不時用毛巾為她擦一下臉，紅撲撲的臉蛋看起來格外迷人。

　　出租車司機(jī)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臉上有少許的胡渣，透露著男人的魅力。他呵呵笑了笑，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呀，在哪里都要膩在一起。不像我們那個時候，看到外人，變得就像陌生人一樣。”

　　我和莫小柔的臉頓時紅了，莫小柔不動聲色的挪開了靠著我的身體。我對司機(jī)大叔笑了笑沒說什么，這個時候說話只會讓大家更加尷尬。

　　到了雜志社我領(lǐng)著莫小柔去了休息室。休息室不大，有兩張沙發(fā)，一張兩米長的桌子。

　　我去打開了空調(diào)，說：“我六點下班，你先在這里等我一下好吧？旁邊有雜志和圖書，無聊的話可以隨便看看。如果有人問你，你就說是等我的就行了。”

　　莫小柔乖巧的點了點頭。

　　最后我給她接了一杯水，離開了。

　　我回去之后剛要開始工作，主編不知道什么時候悄然出現(xiàn)在了我旁邊。瞇著眼睛，盯著我，說：“遲到了五分鐘，從你這個月的工資里扣除一百塊錢。”

　　我無奈的笑了笑，對主編的嚴(yán)厲我是一點辦法沒有。我四處看了看，其他人都在不懷好意的笑，一副上帝會祝福你的幸災(zāi)樂禍樣子。

　　我也沒有打算用幾句話，或者一篇文章的字?jǐn)?shù)去解釋，因為我知道那樣不會改變什么，既然不會改變什么又狼狽那看似并不珍貴的幾分鐘時間。

　　看我沒有解釋，而是整理了一下準(zhǔn)備開始工作。主編又說：“這是對你的懲罰，明天必須全部審批完。”

　　我看了看旁邊的一堆稿子，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主編，你在開玩笑嗎？審批那么多稿子，以最快的速度也要一個上午吧，現(xiàn)在離下班只剩兩個小時左右了。”

　　“沒有加班的工作是不完整的，今天晚上加班不就行了，我相信你的能力，八點之前一點可以搞定。”

　　陰謀，這絕對是陰謀。但是我卻無法反抗。對于上司的命令你只有兩種選擇，要么離開，要么服從。

　　我只有服從。

　　“主編，能不能推到明天。今天我還有個朋友在休息室等我。”

　　“不行，如果明天這些稿子沒有審批完你就不用來上班了。”說著主編瞇著眼睛瞥了我一眼去了他的辦公室。

　　我求助的眼神看向我可愛的同事們。

　　“怎么還有這么多稿子呀，要加快速度了，不然今天恐怕就要加班了。”小張說完不理會我求助的眼神開始埋頭工作。

　　“就是呀，最近我感覺工作量一直在增加，是不是主編暗中在搗鬼啊！”小王說著也一副無視我的樣子開始工作。

　　“一群白眼狼，同事果然不可靠。”我恨恨的說。

　　那幾人幸災(zāi)樂禍的笑了笑，說：“這不能怨我們，如果我們要是幫你做了，主編一定會想其他的什么理由讓我明天加班，所以只有對不住了，我們幾個改天請你吃飯賠罪。”

　　“算了吧，你們會有那么好。好了，不說了，這么多稿子，今天不做完恐怕就沒有辦法回家了。”

　　匆匆忙忙的審批完一篇又一篇稿子，自上班以來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時間竟然過的如此之快。

　　當(dāng)我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已經(jīng)六點鐘了，同事們正在收拾東西下班。而我的稿子還有一半之多，我有種想撞墻的沖動。

　　“小王，麻煩你跟在休息室等我的一個朋友說一聲，我今天要加班，讓她再等我一會兒。”

　　“好。你放心的加班吧！”

　　六點鐘過后沒有十分鐘雜志社里面就沒有人了。就連每天的加班的老主編今天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動力嚴(yán)重不足。

　　眼看著時間慢慢的溜走，天色由亮變灰，再變黑。

　　我再一次抬起僵硬的脖子的時候，莫小柔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我旁邊，瞪著兩個眼睛看著我手里的稿子，把我嚇了一跳。

　　我長出了口氣，揉了揉胸口，說：“你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把我嚇了一跳。”

　　“我早就來了，你在看稿子沒注意到我。現(xiàn)在都八點了，你還沒有好嗎？”

　　我看了看時間，真的已經(jīng)八點的，但是稿子還有一些。我可了解主編的脾氣，你要是敢不完成他的任務(wù)，他就敢讓你離開。

　　“真對不起，莫小柔。我可能還要一會兒。這樣好不好，你先去吃東西，我忙完之后去找你。”

　　“沒事。我等你。”莫小柔搬了一張凳子坐在我旁邊，趴在桌子上，雙手托著下巴看著我。

　　“你別這樣看著我，大晚上挺嚇人的。”我渾身不自在的說。

　　莫小柔伸手要打我，嗔道：“本小姐看你難道你還有意見不成？”

　　我趕緊做出認(rèn)輸?shù)臉幼樱B忙道：“行，行，我就在這，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哼，這還差不多。”說完之后莫小柔又繼續(xù)專心的看著我，我感覺其中有一些蹊蹺。

　　就算有蹊蹺我也不能再想了，不然今天晚上都別回去了。不敢耽誤，繼續(xù)埋頭看稿子。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莫小柔瞪大了的兩個眼睛，把我嚇得差點坐倒在地。

　　“喂，你想嚇?biāo)牢野。銊e告訴我你就這樣一直看了我將近一個小時。”

　　“那有什么。”莫小柔不以為然的說。“好了嗎？”

　　“好了。”我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感覺渾身上下都要僵硬了。看來坐著的活也不是那么容易干的。

　　“今天我們在外面吃算了，想吃什么？我請你。因為等我，讓你也沒有能賣上畫。”

　　莫小柔并沒有如我想象的一樣——高興的蹦跳起來，然后狠狠的宰我一頓。我自認(rèn)為做的飯還能吃，但是要和飯店里面做的就相差太多了。

　　“我想回去吃。”莫小柔淡淡的說，像是有什么心事，這不符合她活潑的性格。

　　“莫小柔，怎么了？有什么事嗎？”我擔(dān)心問。

　　“沒有。”莫小柔的語氣一變，“想吃你做的飯還那么多廢話，等了你這么長時間給我回去好好的做一頓。”莫小柔變化讓我差點適應(yīng)不過來。

　　怎么了？短短的幾個小時莫小柔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

　　外面已經(jīng)徹底進(jìn)入了夜晚，絢麗的霓虹燈炫耀著城市的繁榮，讓一些自卑的人，無地自容。

　　無論怎么說，莫小柔就是不肯坐車，在我們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下，終于到家了。

　　都說女人骨子里就有走路的天賦，以前我不信，這下我真的信了。走了這么長時間，我的腿和腳都發(fā)麻發(fā)痛，不想再動彈。而莫小柔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最喜歡說話的她，至始到今只說話了幾句話。我都開始懷疑眼前的這個女孩是不是莫小柔，最后不得不承認(rèn)。

　　“我想吃魚香肉絲，番茄炒蛋，土豆絲……”莫小柔像是發(fā)瘋了一樣，說出了我這兩天做過的全部菜名。

　　“我說大小姐，你能不能讓我休息一會兒，我加班到現(xiàn)在，又走了那么遠(yuǎn)的路，你想累死我嗎？”

　　“我不管，你說你要補(bǔ)償我的。”

　　“好。”我艱難的站起來，說，“家里的菜不夠了，我去買一些，你再等會兒好嗎？”

　　莫小柔點了點頭。

　　今天的莫小柔太不正常，不然她絕對不會這樣。以往的她雖然煩人，但絕對不是這樣不善解人意。

　　雖然很不想動，我還是出去買了菜。面對莫小柔的要求我無法拒絕，再說，她也是為了我一直等到現(xiàn)在還沒有吃飯。

　　初秋的晚上，晚上有少許的風(fēng)，但是還不能讓人感覺分外的涼爽。街上的人很少，畢竟這么晚了，就算是夏天也過了熱鬧的時期。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十點了。我多走了兩步去了西湖，想著蔡小菜對我說過的那句話：我在美麗的西湖上，每當(dāng)月亮出現(xiàn)的時候，我會站在水上遙望月亮，那時候如果你也做著同樣的事，一定可以找到我。

　　我現(xiàn)在每天都在做同樣的事情，可是你為什么沒有出現(xiàn)？我明明感覺到她就在附近，卻怎么也找不到。世上沒有比這更折磨人的了。

　　蔡小菜，你到底有什么意圖？

　　因為家里還有一個人在等著，我沒有敢在西湖畔上多停留。只是看了一眼讓人流連忘返的美景便離開了。

　　我最愛的人，你在哪里呢？如果你看到我了，一定要大喊我的名字，不要矜持。

　　出去了三十分鐘左右，打開門的時候我以為一定會遭到莫小柔的嘮叨，誰知道她在安靜的看電視，聽到開門的聲音只是扭頭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沒說。我詫異的看著她，直到確定她真的沒有嘮叨，而這也不是做夢。

　　“你再等一會兒，很快就好了。”我小心翼翼的對莫小柔說，見她仍然什么也沒有說，趕緊拎著菜朝廚房走去。

　　按照莫小柔的要求，一直忙活到十一點多才算是一切就緒，也把我累的腰酸腿疼的。

　　“吃飯了。”今天是我感覺最累的一天，現(xiàn)在只想趕緊的吃了飯，然后美美的去睡一覺，不然我真的會崩潰。

　　莫小柔站起來，面無表情的走到餐桌前，然后坐下，吃飯。我愣愣的看著她，這到底怎么了？變化也太快了吧！莫小柔的變化讓我很不適應(yīng)。我記憶中的莫小柔，應(yīng)該尖叫一聲，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沖到餐桌前，然后不顧什么女孩子形象，把她覺得好吃的全部吃完。

　　“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有事給我說，別憋在心里。”

　　“沒事。”她回答的真簡潔。

　　“失戀了？”我笑著說。

　　莫小柔抬頭看了我一眼，說：“我沒有男朋友。”

　　“那是什么呀……！”

　　飯吃到一半，以往都是我保持沉默，莫小柔說個不停。今天我們兩個倒像是換了角色。

　　“你就是李四少爺吧？”莫小柔把炒的鮮嫩的雞蛋緩緩的放入嘴里，沒有看我，用一種不經(jīng)意的語氣問。

　　我愣了一下，看著莫小柔。

　　“西湖上遙望月亮的人，那篇文章是你寫的吧？”莫小柔又問。

　　我尷尬的笑了笑，說：“嗯，你怎么猜到的？”我知道莫小柔早晚會知道的，所以并沒有感到有多大的驚喜。如果她一直發(fā)現(xiàn)不了才讓我感覺到詫異呢！

　　“見你的第一天就想到的，今天問了你的同事才確定。”我笑了笑，原來她是一個謹(jǐn)慎的人，而不是我想的那么樣——大大咧咧，什么事都不會放在心上。

　　“嗯，你猜的沒錯。也就是因為那樣，那幅畫我才會付出那么多代價來換，不然我可不會因為一張畫而讓我的生活出現(xiàn)紊亂。”

　　“你不會是因為這件事生我氣了吧？”我說她之前還好好的，怎么跟我一起去了雜志社之后就變了。

　　“嗯，沒錯，而且十分生氣。”她倒是說的非常直接。不過她說的面無表情，看起來并不像是在開玩笑。但是那種語氣又很平淡，看不出是在生氣。女人啊，男人永遠(yuǎn)都別想琢磨透。

　　“我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嗎？不要生氣了。”

　　她沒有理我。

　　“還真的生氣了，女人是不是都這么小氣啊，因為這一點事情都要生氣。好吧，你打算怎么才肯原諒我？”

　　她還是不說話。

　　就在我打算放棄的時候，她又突然開口說：“你找到她了嗎？”

　　“還沒有，我一定會找到她的，一定會。”

　　“我吃飽了，先去休息了，碗筷你先放這里，我明天再收拾。”

　　我以為我堅定的表現(xiàn)，會讓莫小柔這樣的小女生大大贊揚一番，可誰知道她竟然什么表情都沒有。讓我大失所望，看來我真的不是當(dāng)演員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