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突生變故

　　十一月初八中午十二點，離金光村舊址三里地遠的果園村大橋飯店一間大廳里，熱熱鬧鬧地，宋吉臣老娘的生日宴，準時開席了。

　　大廳里共擺了四張大桌，周圍各有十把椅子。實際使用的共三桌。男客一桌，女客一桌，孩子們一桌。那一張閑著的桌上，以及四周那些椅子上，擺滿了來客的各色雜物。宋老嫲嫲端坐在主桌正位上，看她的眼，瞇成了一條線。按照村人的傳統習慣，開席時，所有來參加生日宴的孫輩人，都要向老嫲嫲跪下來，朝她磕一個響頭。這時宋老嫲嫲端坐著，正等著接受孫輩人給她跪下來磕頭呢，難怪她樂呵。

　　女客桌上，坐在宋老嫲嫲身邊的是她娘家兄弟媳婦，也已經八十多歲的馬老嫲嫲，再兩邊，分別是宋柯娘、宋松娘。接下來，是宋老嫲嫲娘家一位孫侄女。其他的是宋吉良的四個女兒宋云、宋巖、宋娜、宋麗，還有一個是宋吉臣的女兒宋蘋。

　　最先過來給宋老嫲嫲跪下磕頭的是宋吉良的大女兒宋云跟她的丈夫馬彩霞。這也是老傳統，長者為先。見大孫女孫女婿跪下了，宋老嫲嫲忙說：“快起來，快起來……別沾臟了衣裳……”

　　宋吉良站一旁，說：“甭了，娘，這地面是磁磚，不像咱家里地面，沒事兒。”

　　宋老嫲嫲說：“哦，老大，娘瞧不仔細，原來是這樣啊……”

　　宋吉臣也說：“可不是，等個年吧半年的，咱們也會住上這樣的房子了……”說罷這話，宋吉臣突感一陣氣憤，暗說：“他娘的，我又提這茬事干啥呢……”得虧眾人亂著，沒人搭理他這話，他趕緊走兩步，到一旁躲著生邪氣去。

　　接下來過來給宋老嫲嫲下跪磕頭的是宋云跟她的丈夫張五六。宋老嫲嫲依舊說：“快起來，快起來……別沾臟了衣裳……”

　　這次，沒人再跟她說地面不臟的事了。

　　宋蘋知道，等三堂姐宋巖跟三堂姐夫劉園田磕罷頭，接下來就該輪到她跟劉義給奶奶磕頭了。因此她走過去拉了拉劉義，說：“珉珉她爸，別傻站著了，快，咱倆湊前面去。”劉義沒說話，跟著宋蘋走到了宋老嫲嫲的跟前去，瞧三堂姐跟三堂姐夫磕罷頭站起了身，便急急跪下去。

　　宋老嫲嫲低頭瞧了瞧眼前跪著的孫女宋蘋跟孫女婿劉義，突然說：“哎，蘋呀，你爹，我那老二兒他哪里去了？”

　　眾人聽老嫲嫲冒出這話來，不由四處搜尋宋吉臣。

　　宋吉臣趕緊答一聲，說：“娘呀，我在這兒呢……”

　　宋老嫲嫲瞧見了宋吉臣，說：“臣呀，來，你過來……”

　　“哎……”

　　宋吉臣走到宋老嫲嫲跟前，說：“娘，您有啥事找我？說吧……”

　　“老二兒呀，今兒我受不起蘋跟小劉的這頭呀……要不你代替我，還他們一個響頭吧……”

　　聽老娘這話，宋吉臣傻了，說：“娘，您說啥呢，這是？……”

　　“哎喲，臣呀，娘沒老，清楚著呢……你也不想想，要沒蘋跟小劉，咱們現在不知在哪里游蕩著呢？”

　　宋蘋聽奶奶這話，趕緊拉劉義站起身，說：“聽奶奶您這話說的，總不能叫您住到泥塘地里去吧……”

　　“蘋呀，話是這么說，可別尋思奶奶年歲老，我心里清楚著呢……要沒有你跟小劉，我就沒別出去……”

　　宋蘋見爹真就要對著她跟劉義跪下身，趕緊上前一把拉住他，埋怨說：“爹，您看看您，奶奶叫您干啥，您就干啥呀？”

　　“她是我老娘，我咋不聽呢……”

　　“我還是您閨女呢，爹能給閨女下跪磕頭嗎？……這事傳出去，叫我跟珉珉她爸到哪兒呆著去？”

　　宋吉良聽侄女這話，說：“他二叔，這事確實不妥，要不我來吧……”

　　這次劉義出了面，一把拉住宋吉良，說：“大爺，這事您也不中，您也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