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

　　安和純決裂了，安更愿意說成是分手。像男女朋友之間的分手。

　　三年前，安和純被分到了同一個班級，同一張課桌。緣在天定，份在人為。其實那個時候的純完全不同于現在，初出茅廬的小女生的世界，把一切都看得那么寧靜淡泊，仿佛置身于桃源世外，完全不懂這個世界的紛紛擾擾，已而像個超脫世俗的仙人。

　　凡夫俗子，不敢茍同。

　　純很喜歡宮崎駿的動畫，喜歡納蘭容若的詞作，喜歡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故事。她喜歡在周末的時候拉著安游蕩于各大商場和高樓林立的市中心，探索本不屬于她們這個年紀的花花世界。

　　純喜歡Dior，卻從來不買，只是每次都會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牽著安的手在名貴的奢侈品店里來回游蕩。純說：“等以后我成為富婆，會把這里所有的東西統統買下，然后分給你一半。”說完便向著安眨巴眼睛，精靈一般鬼魅的眼神在安的心頭微微觸動著。安只是搖頭說：“我等那一天。”

　　純喜歡穿梭于這熙熙攘攘的人群去窺視那些本不屬于她的高貴和典雅，安更愿意靜坐在馬路盡頭繁華街口目不暇接地注視著來來往往的少男少女。其實在安的心里，她從來就不喜歡這個世界的華美的縱情，她在極力擺脫這個世界的糾纏和幻滅。

　　如果我知道某些人的夢想，那么這個世界就不再孤獨。那些游走于街頭巷尾的少男少女，總有一些屬于未來的幻想與渴望。

　　安游走在夜晚的霓虹燈下，時常在想：我拋棄了夢想，只為更好的活著。

　　有些人拋棄了夢想，只為更好的活著：有些人懷揣夢想，是為了活得更好，比如純。

　　純對安說，我帶你去個地方。很神秘的樣子。一個四合院結構的私人會所，人頭攢動的小酒吧，純說今晚舉辦的party叫做“非**勿擾”，安四處看了幾眼，語氣低沉地問道：“**party？”純眨了下眼睛，說道：“yes！”

　　安的腦海里一閃而過：“難道……純也是**？”隨即便拋到九霄云外，兩個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純照例點了一杯摩卡。安要了一杯果汁。看著周圍女生相擁而吻，男生卿卿我我，安覺得身上很不舒服，像來到另外一個世界，什么所謂的**相斥，異性相吸的觀念，在這里統統都失效了。

　　安說：“我真的懷疑你都是**咯。帶我來這種無聊的地方。”

　　“你真的不了解他們”純說，“這些人比普通人都活得痛苦，背道而馳的性取向，混亂不堪的價值觀，朋友和親人面前的偽裝，忍受著世人的職責和嘲諷，這就是你眼前的這些人。”

　　安不屑的說道：“如果我是拉拉，我絲毫不會顧及別人怎么想。即便現在我有著正常的性取向，我從來都不會對**有任何的異議。那是他們的權利。”

　　“安，如果我跟他們一樣，你還會跟我走的這么近么？像朋友一樣。”純的聲音壓得很低，目不轉睛地盯著安。

　　“會，只要你對我沒有想法。哈哈。”安捂著嘴巴大笑道。

　　純說：“服務生，給我們來一打啤酒。”那天晚上，純喝多了，再也不像個淑女，倒像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流氓。安說，這才是真正的你吧。安心里想的是：純到底有著怎樣的性取向？還是她就是拉拉，亦或是雙性戀？

　　那天晚上安送純回家的路上，其實是懷著無比忐忑的心情。在到純的小區樓下時，安說送她上去，純說就到這里吧，歡迎你常來玩。

　　臨走的時候，純拉住安的手說道：“如果我是一個男生，我會喜歡上你的。”輕輕地吻了安的唇。安在驚愕之余竟然沒有絲毫反抗，純走了，剩下安一個人怔怔地發呆。

　　躺在床上的時候，安毫無睡意。皎潔的月光透過綢緞綾羅的縫隙灑落一地，像是波斯文的明文密碼，看得見，卻還是不懂。

　　誰的年少不曾瘋狂，誰的青春未曾放縱。晚安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