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

　　三、

　　丁香愛黏著陳凡，十四歲的大女孩總拉著陳凡的胳膊不放，她總是與陳凡形影不離。

　　那時的丁香早不像剛從鄉下來的丑姑娘了，扎起了辮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總是一眨眨的、還長著洋娃娃般的小巧的鼻子，和嘟嘟的小嘴。不過就是脫不了她那股傻氣，總是揚起她的小臉，傻傻的笑著。那張傻傻的笑臉好像特別招人喜歡，周圍的鄰居特別愛逗丁香：＂我們丁香要是長大了肯定有一大幫追求者，陳凡可得保護好妹妹呢。＂

　　而這時的丁香總會拉著陳凡的胳膊，揚起腦袋傻傻的對陳凡笑道：＂到那時我就要嫁給陳凡哥哥，丁香喜歡陳凡哥！＂

　　十五歲的陳凡高出了丁香半頭，抬起手便可把她揚起的小腦袋壓下去，然后掙脫開她的手道：＂誰要娶你。＂被壓下去的小腦袋又彈了起來，丁香摟住陳凡的胳膊道：＂我娶你就好了！＂陳凡不理她。周圍的鄰居都笑道：＂哈哈，就我們丁香聰明。＂而這時陳凡也會低頭偷笑。

　　在丁香聽來，陳凡的笑聲特別好聽，像一首她童年里動聽的歌謠，然后她自己也止不住的會跟陳凡笑。

　　無論陳凡是有多么討厭丁香，他還是接她，送她，帶她買衣服，帶她出去玩。她做的每件事都是要陳凡點頭才去做。她喜歡被陳凡罵傻子，因為她知道只要她揚起腦袋對著他笑，他就一定不會生氣，有時難得引他發笑，是丁香最開心的事。所以她喜歡被陳凡管，被鄰居們拿她和陳凡開玩笑。

　　在初中時，丁香叫陳丁香。她長得又可愛，家境又好，總是在主席臺上拿獎，開朗活潑的她引起了學校里不少男生的愛慕。她總會收到一大堆禮物，可她仿佛永遠不會拒絕，她愛笑著收下禮物，然后把一大包吃的帶給陳凡炫耀，把那些禮物轉送給陳凡。故意氣他。陳凡從來不會收，因為還是討厭她的。

　　但陳凡還是愛多管閑事，那時候他剛和學校里幾個有勢的子弟結交，天天在學校里橫著走，只是他那妹妹，在他眼里就是個麻煩，在學校時，同學們就知道他是個怪人，從來不和他妹妹說話外，還一見面就罵她。可卻還總愛管丁香的事。有好幾次，當陳凡聽見有人討論丁香時，他總會與那人撕打起來。有一次他親耳在廁所聽到，兩個男生的話：＂這種可愛的女孩一定要把她追到手的什么的。＂陳凡來不及計上褲子就要一把將那倆男生從二樓窗戶扔出去。

　　可勇士總不是那么好當的，兩腳難抵四拳，兩個男生與陳凡廝打起來了。這是陳凡第一次被人打。一直在學校里橫著走的陳凡居然也吃虧了。這件事成了人們討論的對象，陳凡當然不容許有這樣的污點出現，又沖出去和那兩男生廝打起來，幾次都甘拜下風，可陳凡總是不服氣，直到陳凡打勝了，那兩男生也在也沒有出現在學校的校園里，據說是被陳凡的那幾個哥們狠狠的收拾了一頓。當然陳凡不知道。此刻勝了的他更加囂張了，學校里甚至都將丁香這兩字作為禁忌，只要誰敢提起，丁香那個不要命的哥哥一定得和他死磕到底，所以誰也害怕他。

　　其實陳凡怎么能打過那些比他高大的男生，他根本接不下兩個回合，心就開始有撕裂的痛了，他全憑著那股不要命的韌勁，有一次，他剛打勝一場持久的勝利戰后倒在了學校的男生廁所的后面，丁香得知后沖進男廁所摟住陳凡要抱他起來。

　　陳凡一把推開了她：＂丁香，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自從你小時候來我家，我爸媽就圍著你，然后連保姆和別墅里的小狗都圍著你，現在他們也圍著你，你怎么這么招我討厭，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滾！＂等陳凡所有的怒氣發泄完，他感到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丁香是背著陳凡去醫務室的，她不知道是哪來那么大的力氣的。她扭頭看著昏倒的陳凡低聲道：＂是丁香一直在圍著你轉！＂

　　陳凡的病情好像很重，陳伯也不告訴丁香，她只知道陳凡昏迷了好久，她自己也覺得昏迷了好久。

　　丁香和陳凡有好久沒來上課。后來，陳凡醒了也不和丁香說話，丁香傻傻的笑著，只有對高她半頭的陳凡，她才能揚起小臉，瞇著大眼睛。

　　陳凡回到學校還是和他那幾個哥們在學校橫著走，但陳凡的麻煩似乎少了很多，他自己也力不從心了。

　　給丁香的紙條和禮物還是會悄悄的接連不斷送來，她不會拒絕，可陳凡會，陳凡將紙條全部撕掉了，禮物都從窗戶扔了出去。后來陳凡叫那幾個兄弟干脆每天守在丁香的班門前，監督著丁香，每個想討好丁香的都被陳凡送了回擊，他倆的事情也因此越鬧越大，可勇士也不在如從前一樣威猛了。

　　陳凡的初中和丁香不一樣是混著過去的。陳凡在校的學籍沒有一項是及格的。

　　學校的傳言越來越兇，陳凡和陳丁香在談戀愛，在他們那時的年齡，哥哥是不能娶妹妹的。丁香不在乎他們說什么，陳凡是聽見一次打對方一次，他討厭丁香卻擔當起守護她的責任，陳凡每次都很明確的告訴自己他討厭丁香，他只是在做哥哥的責任。

　　那時的丁香，十四五歲，對她來說花季年華里最明媚的陽光便是陳凡，院子里盛開的丁香，揚起小臉，紫色的精靈一直微笑著，望著蔚藍天空的中的太陽。

　　陳凡與高中無緣，他早在學校名冊里留有太多大過了。丁香倒是因為這個盡職的哥哥，順利的進入了當時市里最好的高中。

　　四、

　　陳伯卻沒怎么考慮陳凡上學的問題，覺得他想去呢就去，不想去就他老子養他。

　　在陳伯眼里他覺得虧欠兒子的可能太多了，他那么辛勤努力的掙錢為的是將來他百年之后也能讓陳凡花錢不虧著。

　　在陳凡眼里也是這么想的，16歲那年母親因為父親離了婚，他不知道有多難過，索性就花他的錢，心里也不覺得虧欠啥。

　　陳凡不上學了每天還是和著一幫紈绔子弟在這座城市里招搖過市。

　　雖然陳凡他自己覺得長大了也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但他不在乎，明天和狐朋狗友吃喝玩樂，漸漸覺得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后來，他認識了從法國回來的杰，杰可比和他玩的那些二代們高雅的許多，他第一次被拉進了杰他們的圈子里，也就迷戀上了在道路上疾馳的感覺。陳凡寧是拗著陳伯買了輛不到二百萬的跑車。交給杰去改車卻花了他二百多萬。

　　陳伯雖然不是很心疼，但他害怕，那時陳凡連駕照都沒有，而且隨便改車那是違法的。可他又不想對陳凡說不，就順著他來。

　　陳凡不管那么多，只要刺激，他就可以跑的更快。剛開始時因為技術不好，出過事故，進過局子，那又能怎樣呢？馬達的聲音實在太誘人了。

　　陳凡還是繼續盡他所謂的哥哥的責任，他每天都會按時按點的去丁香的學校接送她。杰每天和他一起，這法國來的小帥哥和陳凡那還算清秀俊俏的面孔配上兩輛起步就能上140多邁的跑車真的是太拉風了。陳凡很快成為了丁香她學校里許多女生議論的焦點，有好多女生都會嫉妒丁香。

　　陳凡不知道，丁香更不知道。陳凡的眼里只有這個還像孩子一樣的妹妹。

　　到了高中丁香每天學著大人的口吻，陳伯不在，陳凡的飲食起居那都是丁香管的。陳伯根本不相信有誰能管住陳凡，但丁香的可能性大點吧。

　　＂哥你慢點，你駕照就算下來了，照你這樣的玩，分也得扣完。＂

　　＂哈哈，你見你老哥多會帶過駕照，最多他罰點錢，你哥我這不還照樣跑。＂

　　陳凡又把車速提高了個檔次，在市內這樣的速度行使已經是特別危險了，雖然丁香故作鎮定但心里都開始害怕的抖了。

　　陳凡卻越開越快，越快越開心。丁香分明看見陳凡頭頂上的汗珠，他這樣開車，就算不出事故，他的心臟也承受不了。

　　當杰的車與他平行時，陳凡還是改不了以前的粗口，打開車窗，對杰大喊道：＂傻鳥，從新四路往前庭街走，輸了叫爸。＂

　　速度太快了，外面的聲音嗡嗡響的根本什么都聽不見，但杰似乎心領神會，加快了車速。

　　陳凡收回頭來：＂哈哈傻兒子。＂又扭頭看見丁香煞白的臉色和不高興的神情。他興奮壞了，心想著讓你每天笑，今天得嚇死你。然后故作深沉的說：＂系好安全帶靠著座椅。＂

　　丁香扭頭看著陳凡，一臉僵硬，害怕都喊不出來就閉著眼睛。正要開口，陳凡一個急轉她哇的哭了起來。

　　陳凡繼續忍著不笑：＂噓，聽這馬達的聲音多么迷人？＂

　　那一天索性沒出事，丁香后來嚇得在南交橋上吐的一灘糊涂。

　　杰把陳凡也罵了一頓，帶著妹妹這樣的賽車。

　　陳凡想想之前的場景就開心，丁香那窘境，這么多年來是第一次。他興奮的不得了，哪管丁香還難不難受，他寧拉著杰要吃跟土地主一樣只貴沒營養的土大餐。

　　但杰拒絕了，他送丁香去了醫院，陳凡一個人去吃的，那天他一人花近6萬。陳凡不在乎，花他老子的錢反正，況且今天值得慶祝。

　　丁香再不敢坐他車了，每次坐在杰的副駕駛座上。在杰的車窗里偷瞄著陳凡。

　　但那一天她沒看見陳凡，杰的車駛向的是城市高速環路。她剛要問杰帶她去哪兒。電話響了，是陳凡的：＂哥你哪了？＂

　　陳凡在電話另一頭笑著＂哈哈，哥把你賣了，杰花了你哥我一個跑車錢把你買回去了。要好好服侍他哦。＂

　　＂陳凡你說什么？＂然后她聽到＂嘟嘟＂的聲音。＂喂！喂！＂

　　杰注意到問到：＂怎么啦？＂

　　丁香看見他，嘻嘻笑道：＂沒事＂

　　丁香突然想起，陳凡老拿她開玩笑說把丁香送給杰，這次居然是真的，而且還是這么無恥的給賣了，丁香腦子里一片空白。

　　可眼前她看到的是一片美麗的花海，點著蠟燭，從這花海走過去才進入會場，而此時，金碧輝煌的大廳里已經來滿了人，此刻都注視著他們二人。

　　杰把衣服一脫，竟是一套白色的禮服。此刻服務員端著一襲雪白鑲著磚石的裙子走到丁香跟著。

　　杰輕聲道：＂穿上它吧，今天是我的生日，這么多人都看著呢。＂

　　丁香還躊躇著道：＂可我還沒給你準備什么禮物呢，就.......＂

　　丁香話還沒落，杰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單膝下跪，掏出戒指道：＂給我最好的禮物就是你。＂

　　丁香望著這么多人，富麗的裝飾和大廳內各色妖艷的鮮花，再看著眼前這一身白色的王子，她竟然哇的哭起來了。

　　會場突然都亂了，他們哪見過這場景，杰趕緊起來哄，他已經有點不知所措了。

　　而此刻丁香撥起的是陳凡的電話。

　　電話那頭：哄哄的聲音，嘈雜的聽不清，但陳凡聽的最清楚的就是丁香的哭聲。陳凡太熟悉了，丁香是不會哭的女孩，他一定受了委屈才哭成這樣。

　　此刻匆匆趕來的陳凡，穿過人群，看見蹲在地上哭的丁香著急壞了，抓起杰的脖領就是一拳，接著又照著杰給了一拳道：＂我說過誰也不能欺負我妹！＂

　　丁香看見陳凡，趕緊拉住他，此刻陳凡正在氣頭上，丁香哪里拉得住，陳凡一用力就絆倒了她。

　　陳凡也急了，但此刻不知道怎么辦，這么多人看著他們。丁香從后背樓住了陳凡道：＂哥，我們走吧。＂

　　他們兩人離開了會場，杰的生日party也失敗了，陳凡現在根本沒有心情去顧慮杰，拉著丁香問她想吃什么。

　　＂哥去咱們學校那兒吧。＂

　　＂去學校？＂

　　＂嗯。＂

　　那天陳凡的車開的很慢，他又回憶起以前的事：

　　他過著丁香的生活，他陪著丁香吃喜歡的小吃，選她喜歡的飾品，那個短短的蓋蓋頭總是一甩一甩的，耳朵旁一直恰著陳凡送給她的第一個生日禮物--小太陽式的發卡。

　　他接丁香回去的路線總是很漫長，丁香要把每個小吃攤的東西吃夠了才回去，要帶陳凡選女士的首飾，路上她看見什么好玩的就要和陳凡去。

　　漸漸地回家路線上的各個攤點商店的主人都認識了這兄妹倆，在外人看來這女孩不知修了幾輩福。丁香總是每天會很任性的讓陳凡買一大堆東西回去。

　　現在陳凡拉著丁香去了那里，雖然是熟悉的地方，但卻不是原來的樣子。

　　他很久沒這樣和丁香在一起過了，今天他決定順著丁香來。

　　后來，陳凡還是每天來學校接他，但看不見杰了。

　　丁香問起過，陳凡只說杰回了法國，但丁香也能猜到，可能因為她他們兩人鬧翻了。不過這在陳凡看來已經很無所謂了，從初中時他就知道，這幫朋友都一樣，奔著目的去的。

　　不過在丁香眼里覺得挺好，雖然陳凡還是會去賽車但漸漸的少了，至少他不會在帶著丁香時讓她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