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蘇婉開學那天還是聶宇陪著的,不過不同的是蘇婉一直攙著聶宇,她害怕聶宇哪天就給丟了。
她看見聶宇的傷疤時,不停摸著那深深淺淺的痕跡。她知道聶宇怕疼不知皮,那時就是感冒拉他去打退燒針他都死活不肯,非要燒到神智不清時才肯聽話,現在摸著這一條條黑紅色的疤痕,她多想拉起聶宇來狠狠的罵他一頓,但她放棄了,她多么害怕的是那一條條傷疤會爬滿聶宇的身體,直至傷口愈演愈大。就像她相信聶宇一樣是個毒藥,戒不掉改不了,此刻蘇婉只能做的是緊緊抱住聶宇。
聶宇自打蘇婉回來后,大手大腳的毛病也改了不少。他其實每天過的并不自在,就像平安哥說的富貴險中求一樣,成天活在惶恐中,他早受夠了。
他在這不安的惶恐中,更多的是恐懼。他想鐵不定哪天出門沒看黃歷就被窗外的警笛聲帶走了,或者一個不留心招人拉去給廢了。所以他自己一個人睡得時候睡不著是吃藥片睡的,他想的是干完這三四年,他就不干了,他是下了決心的,但他又害怕會像以前一樣,甚至還要更糟,起早貪黑的爬過一條條滾燙的街道,擠過一棟棟大樓的縫隙,生活在城市底層的將要廢墟的底層,拿著喂不飽肚子的薪水,在這冰涼的鋼筋水泥之下,跟貧苦爭一輩子,最多了掙點小錢再坐火車回鎮子里,讓人笑話一輩子。他越是想就越是害怕,索性結果都是一樣,左右都是拼,聶宇至少還相信自己不會甘于平凡的,他來這里就是打算拼命的,只不過他最不想的是把蘇婉搭上。
平安曾告訴他:"我也是外地來的,我初來這里之前根本沒見過高過三層的樓房,甚至沒見過在街上跑著的汽車。我開始給人打工,因為顧客為難自己,我要一晚上給老板洗盤子,洗到自己的手泡開了皮;因為咽不下氣,被人趕了出去,腳趾頭甚至凍得開了口;后來又因為惹事,被拉去了局子里,從那里出來時,雙手連往后背放都痛的要命;本想的能活下去就很滿足,可越是懦弱的活著越活不下去,我擺地攤,我不偷不強,硬是被執法的踹了攤子。我沒錢時去要飯,餓了一天收來的錢被幾個地痞給我搶了去,當時街上的人都看見了,但是沒人制止。后來,后來我動手打倒那幾個痞子,再后來,我就按著自己的規則生活,要想在城市中擁擠夾縫中呼吸,你就得站起來,還要豎起刺來,讓任何敢傷害你的都害怕都恐懼都遠離你。我越是害怕城市的大我就越是迷茫,我不像你,跟我同來的人多了,有的還活在他們擁擠的世界,我勸過他們一起來,但他們害怕了。是啊,十年了,有的人和別人一樣永遠看不透怕這怕那,甘于平庸的茍活著,所以他們也不像我們。像我,有自己的酒吧,有房有車,聶宇你知道么?你比起我你更優秀,你更聰明,你進步的更快,你更不害怕,我看人就憑著他的一股勁,那天在網吧我找那兒老板和人談生意,你小子可是差點毀了我的攤子啊,哈哈。"其實聶宇比起平安要好的多,他至少沒被逼到一無所有,他也沒被人踩在過腳下。他也不是不害怕,他只不過是一次一次被人拒之門外,只不過是自己一次次炒了老板,只不過是自己一分錢沒有的時候還可以躲在網吧,只不過他還年輕不懂什么是社會。所以聶宇不像平安,他只要掙錢,他還有目標,他許過了蘇婉一個未來,那個未來不是一無所有也不是平庸。
聶宇的脾氣也變得大不如從前溫和了,但他從不給蘇婉擺臉子,他也從不帶蘇婉來他的工作的地方。
那天和宿舍的大媽打過招呼,蘇婉和聶宇去逛夜市,遇見了在他手下干活的姑娘,叫萍,在聶宇酒吧里唱歌的,私下時也幫著聶宇做生意,平日聶宇看她干活也勤快,人也機靈就頗有好感,所以平時待她也不錯,因為都是外地人么,聶宇一直把她當小妹妹看待。聶宇和蘇婉在夜市的大排檔吃夜宵遇見一個人喝悶酒的萍,聶宇也不避嫌就拉她過來一起吃,蘇婉不喝酒的,她也不許聶宇喝酒,可萍左一瓶右一瓶的灌了進去,還一口一個宇哥叫的好不甜,蘇婉有些坐不住了,想拉著聶宇走,但實在是當天萍確實喝多了,竟攙起聶宇來,還哭著摟住聶宇的胳膊,說聶宇待她如何好,說這過的有多苦。這點蘇婉是不知道的,蘇婉從來沒去過聶宇的酒吧也沒見過跟聶宇處事的人,那時蘇婉的臉色不好,聶宇又脫不開萍。最后聶宇打電話給一朋友讓他來這里看著點萍,他先打車送蘇婉回去。
在聶宇眼里蘇婉一直不是小氣的人,不過那是因為高中時的聶宇從沒有過和別的女生曖昧的緋聞出現過,何況他眼里的蘇婉那么要強,從不會因為這種事大鬧幾天,所以也沒在意,但他卻低估了蘇婉。
蘇婉跟聶宇玩起了失蹤,聶宇去學校找她也逮不見人影,電話不接、短信不回,那兩天聶宇的心情糟透了,雖然他和蘇婉吵過架,但從沒有過蘇婉不理他的時候,他沒應付過這樣的情況,就只能不停的發短信道歉,不過短信就像投入大海的漂流瓶樣沒有回信。
可能是失蹤的第5天,在聶宇眼里仿佛度過了半個余生,他不止一次害怕蘇婉離開他了,每次都很強烈。手足無措的這幾日來,他終于明白蘇婉是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為了找見蘇婉,聶宇一直磨著肖娜,最后肖娜禁不住聶宇的軟磨硬泡,不但協助他入校園還曝光了蘇婉的坐標。
聶宇是在圖書館后的庭院找見蘇婉的,此刻他看見蘇婉和一個白白凈凈的男生在聊天時,簡單幾個動作都使聶宇感到不滿,看見蘇婉和他眉來眼去的樣子,聶宇沉不住氣了,直接沖了出了,兩拳將那男生打到在地,肖娜沒攔住他,就趕緊跑過來要拉蘇婉走,被聶宇一把拽了過來,肖娜又趕緊扶起打倒在地的男生。
"聶宇你沒病吧!"蘇婉對聶宇吼道。
聶宇沒理她繼續拉著她要往出走,那個男生被肖娜拉著,聶宇也沒理他就是拉著蘇婉往外走。可蘇婉怎么能勁過聶宇。
"聶宇你松開!"蘇婉不停的掙脫聶宇道。
聶宇只自顧自的走。
"你弄疼我了!"蘇婉帶著淚腔說道,聶宇才松開手。
"你瘋了吧!"蘇婉道。
"告訴我這兩天為什么不接電話?是不就是因為那小子!"
"你瞎說什么!你沒病吧?不是找你那萍兒么?跑我這兒來撒什么瘋。"
"蘇婉你是怎么想的,她不是那天喝了點酒,何況她一個在外打工的女孩子,沒有什么親人,整好借著酒勁想和別人談談心么。"
"談談心?好啊那我還一個大姑娘跑這陌生的城市在外呢。"
"你幾時一個人在外頭了,意思是我大老遠陪你來這就是個可有可無的空氣是吧!再說那不是她喝醉了么!你不可以隨時找我談么,都不用你借著酒勁,只要你不開心了我都能任你打罵!以前我還覺得你挺善解人意的,不是那么嬌氣愛吃醋的女孩。"
"好啊,我不善解人意,本姑娘把這肩膀讓給她了,你滾吧聶宇!"
"你是不沒完了蘇婉!我還小心眼呢!倒是你現在給我解釋剛那兒家伙是怎么回事?"
"我就覺得人家肩膀比你寬!"
"信不信我過去把他給廢了!"
"聶宇!"蘇婉一巴掌拍在聶宇臉上,"你現在這嘴臉真讓人惡心!"
這時候肖娜剛安撫好那里,看這形勢不好,又趕來這里勸架:"我說二位好了,這是學校。聶宇你也不為蘇婉著想,你這么沖動,讓蘇婉以后怎么在學校和同學想處?那就是蘇婉的學長,蘇婉最近跟老師做工程呢,別說你了,我都見不著她呢!她是這兩天累了,這不剛完事了,我不來的路上就和你說了蘇婉可能忙的咱們見不著呢!"
"肖娜你不用替我說謊,是啊我就是去找別的肩膀了!怎么了!我就是忙著跟別人談戀愛呢!"蘇婉瞪著聶宇。
"蘇婉你。"聶宇這是撕了嗓子喊的。
肖娜看不對又趕緊抓聶宇過來道:"我說你這都看不出來么?虧你還疼蘇婉呢,趕快哄哄,這不都是氣話么!"
"我......."聶宇吞吞吐吐的說不清話。
"你可好,莫名其妙沖進來,照著人就打了一頓你滿意了昂,你出氣了舒服了昂!"蘇婉見聶宇和肖娜嘀咕就走過來道。
"那........那你.......為什么不接電話?"聶宇也知道錯了,心虛道。
"我去和別的男的約會了,有時間接你電話么!"
"蘇婉,行了,你看聶宇著急的,就饒了他吧。"肖娜在一旁道。
"婉兒,我真的聯系不上你很著急,我還怕你會因為那天吃宵夜的事生氣呢。"
"你把我家婉兒想成什么人了,就你這是中了彩票了收了我們婉兒的心,學校好多優秀的男生想追婉兒,我們婉兒都看不上呢!"肖娜道。
"婉兒,對不起,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誒呀,惡心死了,真是,我們婉兒沒說你勾搭外地小姑娘就不錯的了,還教育我們婉兒,告訴你,蘇婉這兩天除了午飯和睡覺時間都在給教授做作業呢,這兩天累的要命,這可關系到婉兒今年的論文報告呢,是我們幾個把手機藏起來的,也算是懲罰懲罰你。"肖娜道。
"哎!我說,肖娜你是站在哪邊啊,剛還收了我的零食,怎么不幫我說話。"聶宇道。
"肖娜!你墮落了居然收他的零食!"蘇婉道。
"婉兒。"聶宇拉著蘇婉的衣角扭捏的道:"我錯了么。"
"去給他道歉!"蘇婉還是不理他。
"是!去給我們帥帥的學長道歉!"肖娜在一旁道。
"肖娜你!"聶宇瞪了眼肖娜又扭頭繼續拉著蘇婉的衣角道:好了婉兒我去,你就別生氣了,下次有什么事你先和我說,我沒你消息也是著急了哇,這么大個城市我也就你這么個親人,以后不許生氣了,這樣子一點也不可愛........"
"行了,道完歉再看你表現了。"蘇婉甩開他道。
等聶宇走遠了肖娜笑道:"哈哈,真是賤死了!第一次見聶宇這么賤,林姐沒看到真是虧大了!"
蘇婉扭過頭掐了下肖娜道:"再讓你說聶宇賤!看我回頭把零食給隔壁的王胖姐的!"
飛機已經駛離了那座城市,她腦海里又浮現出城中的背影,回憶竟記不起城市的景色。收回思緒后,她翻開右手的筆記本,她很久沒有打開過了,這昔日的光影又似乎浮現在腦海里,清晰的記得的聶宇的一切,但筆記似乎到了這里便停筆了,停在了聶宇最美好的時刻,她本想再翻下去,還想著那么多的美好,可紙條卻掉了下來,那個她以為她一定能忘記的一切這一刻又全部閃現在腦海里。
六
蘇婉從小到大的所有選擇都是她事先料到的,也是她早準備好的,每一次面對選擇的時候她都會很堅定選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像蘇婉考試時從不會因為選B還是選D而猶豫,她只會在答題卡上劃一筆已經定了錘的答案而再不回頭去斟酌它的對錯。但這一次她面對只有兩個選項的一道選擇題的時候她猶豫了,她第一次在選擇的問題面前猶豫了,盡管在校的導師們和好朋友們早已把答案放在了她眼前,但她卻遲遲下不定決心,因為這是她沒料到的,也不是在她所有幻想的意料之中的。
在校的幾個導師給她申請了去加拿大進修的機會,據說這申請的資料已經在飛往加拿大的路上。導師們沒經過蘇婉的同意是因為這能去不能去還得看她,那面兒得等她完成這里的學業和進行為期一年的考核才能同意申請書的要求。所以蘇婉還有一年的時間去準備,盡管這是蘇婉始料未及的,但對于所有人來說都是好事,導師們還沒等蘇婉開口就都做好了這為期一年的考核的準備。
蘇婉每一次的決定是她自己的決定,她從不尋求任何人幫助。對于她來說去糾結的決定一件擺在面前的選擇題和隨手把答題卡扔地上踩一腳的結果是一樣的,只要她認定了就沒什么好更改的,就算那是錯的,但她的字典里好像已經把關于錯的那一頁撕的干干凈凈了,即便是在她的英語字典上都不可能出現wrong或者是mistake這樣跟錯誤有關的詞匯。可這次卻不一樣了,去國外留學的事不是一件小事了,也不是她想過的事,她還想翻起字典里尋找關于錯的信息,但翻不到了,她面對的是內心里的迷茫,她怕自己的選擇會是錯的,面對這一切的一切,她最后還是決定了自己解決。她從不會把煩惱留給別人,即便是聶宇也同樣是。
蘇婉沒決定告訴聶宇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沒做了決定,就是繼續按著以前的一切來,畢竟這事還沒拍定下來了,還有一年的考核時間,她認為這一年足夠她思考了,她內心其實是害怕怕錯的,就像她竭力想要撕去字典上的錯誤一樣,她這次是害怕的,因為她最不能傷害的人就是聶宇。
這兩年對聶宇來說也是平安無事,跟著平安這么久,雖然也只是在自己的地盤上混了點名聲也沒干出什么大事,也沒因為出門時對不準黃歷而栽誰手里,就是每天倚著這半死不活的生意,過著成天心慌的日子,但對聶宇來說卻是滿足的,盡管沒有達到平安那樣,但這三年多來多多少少也是賺了點錢,雖然平常也揮霍了不少,攢下的也不是很多,不過至少不用再去混街上的小廣告去,打上一年的工累死累活的也活不出成績。只要手里有點小資本他相信自己不但能稍微舒服的平庸的活著還能有機會干出點成績來,他內心里總是喊著總有一天他會證明自己的話。母親給他卡里的錢一分沒動,聶宇怕母親擔心,上回蘇婉回鎮子里時又托她把卡帶了回去,還第一次往家里寄回了兩萬元,聶宇第一天到這個城市就沒有回去過也沒再打過電話回去。
聶宇鐵了心要留這里,對他來說這世界上也許他最心疼的人除了母親也就蘇婉了,連自己都只排在第三,但母親是有父親疼的人了,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和蘇婉來這里,陪著她、保護她、在她需要的時候能最快的出現,因為他總是想得是自己許諾過的事情,他也想的是不讓他的許諾成白話,他覺得他會給蘇婉最好的。
蘇婉開始很少給聶宇打電話,她也解釋她學校這要結業的一年很忙,但每天還是堅持保持著要和聶宇通一個電話。其實這些借口只是掩蓋她不知道如何和聶宇開口說這件事。
聶宇知道蘇婉要畢業了,面臨的問題就更多了,他當初決定等蘇婉畢業就不再干了的決定也開始動搖了,這兩年來,他找不出別的他能做的事情了,何況蘇婉在畢業找工作這期間都得他照顧,聶宇其實是為未來規劃了一番,就算他如何厭煩這個沒有溫度的城市,他還是下了心想了想在這里的未來。
聶宇給蘇婉的電話其實也少了,他坐不住了,不能每天就守著這生意,他也開始自己出動了,平安勸過他不要這么急會出事的,他也第一次不在意平安的建議,他度著分寸,卻又不停的冒著風險,但這機會不多,能趕著蘇婉畢業前掙多少也就掙多少了,大不了等蘇婉出來聶宇繼續干著,只要手里有資本了,聶宇大可給蘇婉個舒適的環境讓她慢慢挑個優秀的工作后,聶宇再自己謀個事兒。
所以聶宇也忙開了,白天他也不消停著,蘇婉也是,兩人以前總是有時間就膩在一起,現在除了電話外也只有疲憊的躺在夢里看看對方。
轉眼又是蘇婉的生日了,聶宇不樂意給自己過生日,也就是蘇婉提起來了,他收了蘇婉的禮物就算他過了生日。但蘇婉的生日聶宇卻記得很死,就像聶宇母親老說聶宇的父親怕耳朵,都那么大的歲數了,兩人還像剛戀愛似的給母親過節日,所以聶宇也算是秉承了家里的傳統"怕耳朵",把跟蘇婉有關的日子都刻地死死的。不過今年不是平安提起聶宇該休息休息該關心關心蘇婉,他都要忘了又是蘇婉的生日了。
蘇婉更是不記得生日,她只要一空下就想這該死的選擇題,她拿不定主意,但她這考核卻進行的又是意料之外的順利,導師說好像都提起完成了,只要等她畢業了她就可以直接從大使館領上通行證去了。幾個姐妹都替蘇婉高興,但蘇婉卻高興不起來,她第一次想問問別人怎么辦,除了還沒問聶宇外得到的答案都是要蘇婉去加拿大學習,不過蘇婉最在意的答案還是聶宇。
肖娜道:"蘇婉今年你的生日就別請那么多人來過了,你兩人這么長時間沒見面不得好好聚一下。"
蘇婉若不是肖娜提醒,她也沒想起又到了自己的生日了,她每天都想著如何解釋。
"你現在有這么個好消息告訴聶宇,不正好趁著你們二人時告訴他,好好慶祝下!"李林鈴也附和著肖娜道。
這么一說才提醒了蘇婉,她內心似乎也更偏向了要去加拿大了。
等蘇婉生日那天,是他們兩人過的。但這一次卻不像以往一樣開心,倒不是因為少了別人來慶祝蘇婉的生日。
"宇,來這城市也有三年多了吧。我從小的時候就幻想著來這里生活,那時候父親每次回來都跟我炫耀著這里的一切,可我們自己來了,卻不覺得它有什么不同了。"蘇婉攙著聶宇的胳膊道。
"我是陪著你來的,其實說心里話我不喜歡這里,真的很累,盡管我走了條捷徑就這么活著,也盡管我夢想著未來,其實我這里,我的大腦和心里都是空白的,唯一的可以讓我看清這迷茫的也就是你了,所以就算你畢業了說要留這兒,好!我聶宇也留在這兒!我加倍努力掙錢,我要娶你。如果你說要走,好我也絕不留戀這里我就陪著你,不讓別人欺負你。"聶宇開心的吃飯時也喝了點酒道。
"宇,你知道我能留在這兒還每天過的這么快樂就是因為你,我真的害怕有一天你離開我。"
"瞎說什么!你走哪我跟你到哪!誰敢讓你不高興我就讓他十萬個不高興。"
兩人談了很久,借著微弱的燈光,蘇婉看到聶宇泛紅的臉頰,有些醉了,但聶宇聊起未來卻激動不已。蘇婉卻越來越覺得沒有機會開口告訴他。
"咱們不說這個了,其實我是有個好消息告訴你的,我畢了業就可以直接去加拿大留學了。"蘇婉想借著美好的氣氛快點說出來,她怕自己會沒了勇氣再說出來。
"留學?"這次聶宇沉默了沒有再說話。
蘇婉繼續挽著他道:"是啊!我知道你一定會為我高興的。"
聶宇站了起來掙脫開她道:"高興!你知道我為了能留在這里,為了我們將來付出了多少苦么,現在你說你要走了?"
"不是,只是去加拿大留學,我還回來的!"
"回來?我知道了是我聶宇沒本事,你還是要飛走的吧!去了加拿大你就算是甩了我聶宇了。告訴你蘇婉,除非你親口跟我說你不愛我了,否則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我就是下定決心要娶你了。"
蘇婉站起來拉著搖搖晃晃的聶宇道:"宇,你喝多了。我們明天談好么?你先去睡一覺,我不走。"
"你別想騙我,我現在很清醒的呢,你這一走又是幾年,你不怕傷害我聶宇,那你告訴我你到底還愛我么!"
"聶宇你喝多了,你去睡會兒好么!明天再說行么!"蘇婉駕著醉醺醺的聶宇道。
"我就問問你到底愛不愛我!"
"我愛你,愛你。"
"騙我!我明白著呢,你就是怕我聶宇擋了你的路,你最后還是要甩了我。"
"聶宇你真是喝多了,我今天跟你沒法談,等清醒了再說好么!"
"好啊,今天把話說明白了也省心,我就想問你到底愛我不愛我。"
"我愛你,我不去加拿大了好么。"
"蘇婉你就是個騙子,騙我來這陌生的城市,騙我和我媽分開,現在又騙我說你愛我。"
"聶宇你沒完了是么!我還想問你到底愛不愛我呢。"
"你還問我?我告訴你我......我聶宇這輩子也就愛你這一個人了。就算你騙了我也好"
蘇婉哭著看著聶宇道:"宇,我真的沒有騙過你,也不舍得去騙你。我現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愛不愛我,我去了加拿大我能有更好的學習和未來,而且我還會回到這里來,我也離不開你。"
聶宇掙脫開蘇婉道:"你別說了,你就是個騙子,我去不了加拿大,別說這什么好發展的之類的,當初來這里不也是這句話,我看透你了蘇婉,沒你我照樣能活。"
"聶宇你不是東西!好,我答應你,為了你,我明天就回宿舍撕了那張單子,現在你滿意了吧,我留下陪你。"
"哼騙誰啊,你走吧我要睡覺了。"
"聶宇你混蛋!,老娘不是為了我們的未來么?"
"未來?你當初為什么騙我你要留在這城市,為什么告訴我你喜歡這里,為什么不說你最后要去加拿大?"
"聶宇我告訴你,我就是要留在這里,因為這里有你等我。"
"騙子!"
"聶宇你真是混蛋!"
"哼,騙子"
"聶宇!老娘就沒騙過你,我不去加拿大了,我留下行哇!"蘇婉哭著扯著嗓子道。
"你滾吧,我那么愛你,你現在卻騙我,你個騙子!你去你的加拿大吧,從這一刻起我不想見到你了!"聶宇躺在床上打著呼嚕。
蘇婉沒有再還口,坐在聶宇的床邊一直哭。
第二天聶宇頭疼的睜開眼卻看不到蘇婉了,他突然心落了一下,他害怕了,拿起手機撥了蘇婉的電話,一次、兩次、三次、最后關機了。聶宇笑著把手機扔在了地上,他回憶起昨天的事兒,坐在蘇婉昨天哭過的地方,又拾起手機撥了平安的電話。
蘇婉回去了,她關了機,她頭一次一夜沒有回宿舍,宿管的大媽在門前把她數落了遍,肖娜幾個下來才解了圍,蘇婉神情恍惚,抱著錄取通知書發呆了很久,寧是肖娜幾個人阻攔著她才沒撕掉它。
原本心里偏向的方向被肖娜她們幾個的阻攔變的更加堅定了,她也最終做出了選擇。
兩個原本那么相愛的人卻因為幾句話語就分開了、其實在兩人的心里是太愛對方愿為對方放棄一切。
聶宇向平安訴說了昨晚發生的事。平安指著胸口問聶宇:"你這樣傷她你心里不難受么?"
聶宇沒有回答卻哭了起來,平安走過來安慰他。
聶宇道:"我真的每時每刻都不能失去她,我知道她沒有騙過我,我也不害怕她騙我,可我真的怕了,來這里我還能來陪著她,這一次卻是加拿大,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去,更不知道我的未來是什么了。"
"好了兄弟別哭了,男人不該這樣,既然你還愛她,就去。"
聶宇抬頭問道:"怎么去?"
蘇婉開始備戰最后的考試了,她心里放下了許多負擔,但卻變的不如以往般輕松了,成天板著臉沉默不語。
平安告訴聶宇,有筆大生意,之前不和他說是因為他有牽掛也不絕對信任聶宇,但現在不同了,是聶宇決定要搏一把,為了蘇婉他決定去加拿大!但這一切都需要太多的錢了。
平安組織好了一切,不過主要組織的人是剛從監獄里放出來的鬼哥,鬼哥曾拉過平安一把,平安想報答鬼哥,而且也不想再留在這里,所以也做好了一切的準備。聽據人放風出來的消息是在恒安路的金店要運走三百公斤的黃金,他們決定要干這一票子,幾個酒吧都已經被平安賣出去了,干完這一票,平安也決定要離開這了。所以聶宇才更堅決的下定決心搏這一把了。
蘇婉還像往常一樣出入圖書館,今天卻突然被肖娜拉了走,等她再見聶宇時他已經被警方控制了,在醫院的病房里奄奄一息。
她只從警方的口中聽道:"聶宇一等批團伙搶劫金店的押運車,由于幾名押運警衛與罪犯進行拖延,使得警方能趕到事發地點,但罪犯們手段極其惡劣,最終取得了車內的黃金,為了擺脫警方,一名罪犯竟下了車來阻止警方,警方最后不得以開槍攻擊罪犯,遺憾的是其余罪犯還是逃脫了。
"你是蘇婉小姐吧。"
蘇婉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了,是肖娜替她回答的。
"這是死者臨死前要我交給你的,紙條也是他的。為了尊重死者我們沒有動過,既然你拿到了物品一會兒跟我去做個筆錄。"
蘇婉接過東西,她哭了,在醫院的長廊內撕心裂肺的大罵著,她嚷著要見聶宇要見這個混蛋,那一天場面失控了,警察和醫生從沒見過一個人哭的這么撕心,那天在醫院里所有人都聽到了蘇婉的哭罵聲,和這沒有溫度城市里的不一樣的凄涼。所有人都似乎被她感動了,沒有人再攔著她,也就那一次蘇婉可以放聲的哭放聲的罵。
后來一個月后蘇婉準備好了去加拿大的準備,她眼睛一直是紅的,她這期間還見過一次平安,平安告訴她聶宇是主動為了救他們才死的,他對不起。他想給蘇婉一筆錢,蘇婉沒有收,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已經沒有力氣再罵了,如果此刻有一把刀她一定會捅死他,但她沒有做,她不想因為一個**而失去自己的生命,因為聶宇告訴過她要好好的活著。
蘇婉蹬上了去往加拿大的飛機,這一刻她仿佛失去了一切也忘記了一切。
在飛機短暫的滯留在了城市的天空中的時候,她得以最后在回顧這個將夢撕離的城市。城市的影子隨著漸漸遠去的距離,熟悉的風景在眼前一點一點變得模糊而陌生。
當云朵遮蔽住陽光,也遮擋住她回顧的視線時,這時候城市消失了,時間也變得不平靜了。她的腦海里快速回憶起零星的片段,可映像里記得的不再是冰冷的鋼筋水泥,凄涼的鬧市街景和繁華喧囂的無奈蕭瑟,而是看著薄霧之下,遠去的城市中有個在她世界里永遠散不去的身影。
那時的聶宇,她掏出聶宇最后給她的東西,是個海豚戒指,就是他們第一次看過的那個海報上的戒指。聶宇在紙條中說道:"婉兒,如果你看到這個紙條就說明我也許再也不能保護你了,我知道我很傻,但我愿意傻這一次為了你,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我知道你沒有騙我,但我不會表達,我也害怕自己跟不上你的腳步,我知道我很不聽話,也是個混蛋,我許諾了那么多都沒有實現。也許你就要去往加拿大了,你以后也會成為別人的新娘了,但我一定要你好好活著,聶宇永遠會陪在你的身邊我會以我自己的方式。那戒指是我攢錢買的你收下吧,就當留個紀念,我當時去買時只有十三號了,我知道有點小,你戴的是十四號。但我還是買下來了,它真的是太美了,你就原諒我奢侈這么一回吧,我為了找見當年海報上的戒指費了好大的辛苦。不過我不能親口說你嫁給我了,但這已經對我來說不重要了,我說為了你我可以失去一切。現在想想自己還是挺幼稚的,也許我去不了天堂了我做了那么多的壞事,但你不要怕,誰也不能欺負你,我一定會沖出地獄來揍那些敢欺負你的人。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你才開始,我知道永恒很久也很短,但我卻永遠的把你刻在了我的心里,這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人,就算時間讓你淡忘了我淡忘了一切,你都一直在我內心的最深處,我也都一直保護著你。最后希望你再回鎮子里的時候告訴我的母親、兒子不孝.........
蘇婉哭的又折了起來這張紙條,每次拿起看她都會看不下去而收起來。每次都會哭的眼睛模糊的什么都看不到,每次都會哭濕了紙條。
飛機飛離了所有的一切時,辰星奏起了最后的樂章,在飛機上蘇婉摸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夢里她是聶宇最美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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