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湖水上遙望月亮的人

　　五年時間有多長？親身經歷的話，會有一光年那么長，只是傾聽的話，一瞬而已。

　　夢回千轉，腸斷萬回。

　　五年時間就像天上的兩顆星星，看似只有一步之遙，卻間隔著一光年的距離。愛因斯坦用相對論告訴我們說，如果速度達到光速，那么時間就會變慢，甚至停滯。

　　我不知道對于蔡小菜是怎樣一種情況。

　　我叫李小豪，性別，男，今年剛大學畢業，未婚。

　　大學畢業以后我迫不及待的奔去了南如詩如畫的杭州，也是蔡小菜所在的那座城市。蔡小菜是我高中時期就喜歡的女孩，那一年我考上了大學，她放棄了學業。我這次去杭州的目的只有一個，把她帶回家。

　　臨行前蔡小菜給了我一個考驗：我在美麗的西湖上，每當月亮出現的時候，我會站在水上遙望月亮，那時候如果你也做著同樣的事，一定可以找到我。

　　蔡小菜說的這句話讓我深思了好久，但仍未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在車上坐了六個多小時，下車之后我顧不及找地方休息就去了西湖。

　　第一次見到西湖，說實話讓我大失所望。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或許是我對它的要求太高了，地上的事物又怎么可以與天上的事物相比呢！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可真的要與想象中的天堂相比，或許相差的太遠了。

　　西湖的游客很多，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這么多。走在有些擁擠的岸邊，手中拉著行李包，就這樣走了一個小時。

　　西湖旁邊的房租價格高的離譜，交了一個月的房租和押金就幾乎用去了我身上一半的積蓄。盡管如此，我還是在西湖旁邊租了一套房子，按照蔡小菜說的，那么我住在西湖旁邊，一定會有一天遇見她。

　　我租的那套房子是二室一廳，一個人住有些大，不過我也沒打算在那里長住。

　　以我對蔡小菜的了解，就算過些天我沒有找到她，她也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所以我并不是太著急。

　　第二天又忙活了一天。上午去朋友介紹的雜志社辦了一些手續，明天就要上班。下午又去買了一些日常用的東西，準備好了在這里生活的打算。

　　晚上是月亮出現的時刻，我去了西湖，希望可以看到那個朝思暮盼很久的人。

　　本以為晚上西湖的人會少一些，也的確是少了一些，不過數量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西湖真的有那么好嗎？讓這么多人留戀止步。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眼睛不停的尋找，搜尋了很久，仍未找到蔡小菜的身影。不知道她會不會在一旁看著我的狼狽偷偷的發笑。

　　手機響了一下，是蔡小菜發來的短信：在干什么？

　　我在西湖找你。我回復。

　　我已經回去了，你也趕快回去休息吧。

　　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我相信你。

　　一個星期很快過去了，我在杭州也算是真正的安頓了下來。每天早上八點上班，六點下班。雜志社編輯的工作不是太累，只是每天都會看一天的稿子。和學校里比起來，這里簡直就是監獄。

　　我每天晚上都去西湖，仍未找到蔡小菜的身影。蔡小菜也沒有如我想象的突然出現，這次看來她是下了決心要我找她。

　　我在雜志上發表了一篇《西湖水上遙望月亮的人》，希望蔡小菜看到這篇文章，知道我有多么想見到她，有多么思念她，而早點出現。

　　但是又一個星期過去了，蔡小菜仍未出現，我也慢慢的開始著急起來，懷疑是蔡小菜故意不見我的。不然兩個星期了，我每天晚上都去西湖看月亮，如果她也去的話，十五天，我不相信一次也沒有相遇。除非她從來沒有去過。

　　第十六天。這天很倒霉，在工作上因為失誤，被主編批評了一個多小時。

　　晚上的西湖依舊是那么熱鬧，不到十二點喧鬧聲就不會停止。現在是九點鐘，正是晚上熱鬧的巔峰時期。

　　我已經沒有了前十五天的激情，她到底在哪里？為什么不肯出現見我。難道她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念她嗎？難道她不知道我為了她放棄了一份高薪舒適的工作。是的，她不知道，她怎么會知道。

　　我不知道蔡小菜的意圖到底是什么，是在考驗我嗎？這也太殘忍了。讓一個用了五年時間準備，就要快達到見到日夜想見的人，你卻又告訴他，再等幾天。那幾天絕對比那六年還要漫長。

　　這個時候蔡小菜突然給我打來了電話，我以最快的速度接通了電話。自從我來杭州之后，不知道給她打了多少電話，但是她每次都不接，這次主動給我打電話讓我喜出望外。

　　“你在干什么？”蔡小菜笑聲甜美的問。

　　“還能干什么啊，和往常一樣，在西湖上找你。我最最最親愛的蔡姐，你趕快出現好不好，這樣真的好折磨人，我都快崩潰了。”

　　我現在可以確定一件事，蔡小菜沒有騙我，現在的她一定在西湖旁邊。因為旁邊的吵雜聲太熟悉了，十五天的時間，讓我對西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不行。五年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像以前那樣愛著我，所以我要考驗一下你，要是堅持不下去的話，就離開吧。”蔡小菜說，“你寫的那篇文章我看到了，我知道你很想念我，很想見我。我也很想你小豪，我真的很想跑到你身邊。但是我們都彼此忍了五年，再忍半個月好不好？我保證，十五天后就算你沒有找到我，我也會出現。親愛的弟弟，晚安。”

　　“不，我一定會找到你。我愛你，永遠不會變。”

　　我終于想到蔡小菜在西湖的什么地方，但是我奔跑過去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

　　下次我一定不會再讓你走掉。

　　第十七天。

　　那天陰雨天，晚上沒有月亮。這是我來杭州以來第一次遇見沒有月亮的夜晚。

　　吃了晚飯之后去西湖散步，這些天已經使我養成了習慣。

　　今天的行人和前些天相比少了很多，我不知道今天蔡小菜會不會來。

　　湖面人平靜如鏡，有時會泛起一陣漣漪。我對西湖的感覺慢慢也發生了變化，它的確很迷人，那種美難以言說，就算我用多少文字也無法描繪它的美。

　　正在我閑步悠走在岸邊的時候，猛然回眸之間，看到一個少女坐在岸邊的石凳上畫著月亮。她看了看的頭上灰色的天空，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揮動手中的畫筆繼續描繪。

　　好奇心的催促之下，我靠近了過去。

　　“小姑娘，你今天是不是選錯了時候？今天明明是陰天，沒有月亮，你怎么倒畫起了月亮。”我雖然不懂畫畫，但要想畫一副好畫，最起碼也要眼觀其實，身臨其境才對吧！

　　少女搖了搖頭，說：“不是。相反，我是特意選在今天的。”

　　我看著少女，不解。

　　少女繼續說：“月亮我已經畫過百幅，早已經在我心中，就算閉著眼也能畫出來，但是我今天主要畫的并不是月亮，而是人。”

　　我這才注意到那個少女畫的并不只是一個月亮，而是一個女孩站在水上遙望月亮，而水中還有一個男孩在遙望月亮。

　　我心中大驚，問：“你這副畫叫什么名字？”

　　“西湖水上遙望月亮的人。”少女又說，“是我看了一篇文章之后突如其來的靈感，也是我的傾力之作，我已經畫了七天，終于要完成了。”

　　那幅畫看起來很簡單，根本想不到竟然是用了七天時間畫出來的。

　　“這副畫能不能賣給我？”

　　“那你打算出多少錢？”少女繞有興趣的笑著問。

　　“你說價吧，只要價格我能接受，我一定會同意。”

　　少女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千？”我問。“一千就一千吧！”我準備掏錢。

　　少女搖了搖頭，說：“不是一千，而是一萬。”

　　我聽了之后差點吐血，看著那個相貌還算可以的少女，說：“都說搞藝術的人腦子都不正常，你是不是腦子不正常啊，一幅畫就一下子要了一萬。”

　　少女聽了之后立即發怒，生氣的說：“你說誰不正常？我告訴你，要不是看你識貨的份上，這副畫低于五萬我都不會賣的。”

　　“能不能便宜一些？一萬實在太貴了，我也不是什么高富帥，一萬可是我身上所有的積蓄！”

　　“不行，一分錢都不能少。”少女倔強的說。

　　“實在抱歉，一萬塊錢我實在難以接受。這副畫對我的確意義非凡，但如果我買了它，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我恐怕都要餓肚子。耽誤你這么長時間實在抱歉。”畢竟這也才只是我工作的第一年而已。可以說一窮二白。

　　“你等等。”少女突然叫住了我。

　　“怎么了？”

　　“這副畫我可以低價賣給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吧，什么條件？”

　　“我今天剛來杭州，還沒有住的地方，給我找個住的地方。”

　　我聽了之后大喜過望，我租的房子是二室一廳，對我來說另一個臥室也是浪費而已，既然如此……

　　“你要帶我去什么地方？”少女背著她沉重的畫具，跟著我后面，疑惑的問。

　　“去我住的地方，你不是要找個住的地方嗎？我租的房子是二室一廳，對于我來說另外一個臥室也是浪費，就讓給你住吧！不過那個地方的房租太貴，我只打算住一個月，找到一個人后就立即搬走。”

　　“一個月足夠了。真的只有你一個人嗎？”少女吞吞吐吐的說，“但是我們一男一女……”

　　我也立即想到了一個問題，細細想起來的確有很多地方不方便。

　　“那怎么辦？”我無奈的說，“我實在幫不上忙了，那幅畫，以后我有了錢之后再向你買吧，你的電話可以留給我嗎？”

　　“算了，我不嫌棄你。這樣吧，我在你那里住免費住一個月，這副畫完成之后給你，不過你還得再給我五千塊錢。不瞞你說，我現在身上除了畫，剩下的錢不足一百！”

　　我聽了之后無奈的笑了笑，有種想后悔的感覺。

　　走了半個小時到了我住的地方。“這么遠，累死本姑娘了。”我剛打開門，她就已經鉆了進去，比我的速度還快。

　　我走進去，隨手關上門。“我是為了找一個人才選在這里，找到之后就搬走。越靠近西湖房價就越高，你看我長的像有錢人嗎？這里的房子還是我咬著牙租的。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莫小柔。你呢？”

　　“李小豪。”

　　“你沒有帶行李嗎？”我突然想到這個名叫莫小柔的少女除了背著一套畫具之外就什么也沒有帶。

　　“出來的太匆忙，忘了。所以，以后還要你多多照顧。”莫小柔對我露出可愛的笑容。

　　“我會盡力的。那個是你的房間，里面有床。”

　　莫小柔開心的跑過去看房間了。

　　不一會兒莫小柔扭扭捏捏的出來了，走到我身邊：“小豪哥，能不能求你個事情？”

　　“說吧！”雖然被莫小柔坑了一筆錢，但我對這個看起來可愛天真的女孩印象還是不錯的。

　　“你看我現在身上也沒有錢，而且什么也沒有帶。這樣好不好？你先借給我一些，等我賣了畫賺了錢之后再給你。”

　　我回房間拿了五千塊錢遞給她：“不是借給你的，而是那幅畫的錢。”

　　莫小柔開心的收下了，數著錢笑不攏口。“我一定把那幅畫畫到你滿意為止。”

　　“莫小柔，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說。”莫小柔看起來很開心。

　　“你要是沒有遇到我怎么辦？”

　　莫小柔聽了之后，撓了撓頭，傻傻的笑了笑，說：“我沒有想過。不過我的畫那么好，賣了回家錢一定是沒問題的。而且，實在不行還可以讓爸爸來接我嘛，不過那樣一定會被關在家里兩天。”

　　“真是服了你這個頭腦簡單的家伙。”

　　不過很快我們就發現了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莫小柔睡在哪里？她的房間除了有一張床就什么也沒有。

　　莫小柔可憐巴巴的看著我，一副任由我處置的表情。

　　“好吧，你今晚睡在我房間。不過有一點，不能動我的電腦。”

　　莫小柔立即很乖巧的點了點頭。

　　“好了，趕快去休息吧，我明天還要上班。”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沙發，今晚就要在這里過夜了。還好現在是夏天，不開空調也不會感覺到冷。

　　“我現在還不困，你再陪我說會兒話好不好？不然很無聊的。”莫小柔又用她那可憐巴巴的眼睛看著我，盡管我知道她是裝的，但仍是無法拒絕。

　　“你想說什么？”

　　“你為什么要來杭州啊？”聽到我答應，莫小柔更加精神了，開心的問。

　　“我是為了一個人。不然這一輩子或許都不可能來這個地方。”

　　“那個人對你很重要吧？”

　　“很重要。你呢？你為什么來這里？”

　　“就是為了你買的那幅畫呀。我在家畫了五天，加在一起有十多幅，但每幅都覺得少了點什么。所以我就想去那篇文章作者說的西湖看看，感受一下那篇文章的作者當時是怎樣的心情。”

　　“你現在知道作者當時是怎樣的感受了嗎？”我笑著問。如果讓她知道那篇文章的作者就是我，不知道她會不會感到吃驚。

　　“我也說不出口。但我覺得無論是文章中的男孩還是女孩都會感到很幸福吧，畢竟都深愛著對方。真的好想見到作者，親口問問他。能寫出如此動情的文章，我想一定是作者親身經歷的。”莫小柔一副遺憾又期盼的表情。

　　“說不定你很快就會見到的。”

　　那天我依然沒有找到蔡小菜，因為一幅畫也讓我認識了莫小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