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剛朝向他,不解的問:“你是?”
“我是從謝股的詩集中看到的,他介紹說是你發在貴公司墻報上的大作。”,原來如此!冷剛點點頭:“你看得很準,詩歌呢,就該唯美。”
二女孩兒中一個稍胖的,舉起了手。
“我反對!華夏之大,已放不下一張課桌了!唯美不符潮流。”
顯瘦的一個女孩兒也舉起了手:“小胡子說是新月派,我看是蝴蝶鴛鴦派。新月派還提出了"三美"主張,即‘音樂美(音節)、繪畫美(辭藻)、建筑美(節的勻稱和句的均齊)’,結束了并糾正了早期新詩創作過于散文化弱點,也使新詩進入了自主創造的時期。多少還有點現實意義,可蝴蝶鴛鴦派呢?你說。”
瘦女孩兒對側邊一個面孔白凈的小伙子指指。
“馬一城,你不是研究蝴蝶鴛鴦派的權威嗎?”
然后,呶起可愛的小嘴唇,吸一口煙卷,再徐徐吐出。煙霧中,多了一縷淡香的藍裊。白凈小伙行恭敬的朝謝股笑笑,正色道:“謝股在上,不敢造次!
權威談不上,不過可以略略聊聊。
鴛鴦蝴蝶派是發端于20世紀初葉的上海“十里洋場”的一個文學流派。他們最初熱衷的題材是言情小說,寫才子和佳人‘相悅相戀,分拆不開,柳蔭花下,象一對蝴蝶,一雙鴛鴦’,并因此得名而成為鴛鴦蝴蝶派。
這一派的早期代表作為徐枕亞的《玉梨魂》,是用四六駢儷加上香艷詩詞而成的哀情小說。”
瘦女孩兒跺跺腳。
“馬一城,這個不用你賣弄,分析分析它毒害讀者,在唯美的表像下,將大眾的鑒賞力和精神享受,引向虛無渺茫的腐朽世界。”
“這當然是確切無疑的。”
白凈小伙點點頭。
“不過,有一點值得在此說明,普羅文學和蝴蝶鴛鴦派的不同本質,在于前者全面鼓吹暴力與破壞,概定革命就是一切;
后者呢,卻專注人生人性的豐富和諧修補與享受。
所以,冷剛先生的大作,更多具有蝴蝶鴛鴦派的特征。我只能公正的說,在普羅文學和各種思潮并行的今天,似冷剛先生這類大作,也算是一流派,不應全盤否定的。”
聽到這兒,冷剛感激的朝白凈小伙投去一瞟。
自古詩人好自負。
特別是自命的“在野”詩人,有時信口開河,真是讓人受不了。不過,或許這就是文學沙龍的魄力所在,大家在一起面紅耳赤和面目可憎的相互爭爭,倒是對自己視野的開闊和詩藝的提高,有益無害,何樂不可?
在大學里的冷剛,本是一個極喜辨論逞強之人。
他曾在五所高校的大學生詩會上,就“普羅文學是否可以休矣?”這個詩會命題,與反方大戰一天二夜,引得一干女生尖叫跺腳敬佩不已,輪流涌上臺與他獻花擁抱。
時過境遷。
二年多的小科員生活,耗掉了大半曾有的熱情和風采。
雖然聽到爭論仍感到激動,卻多了冷靜,壓抑和禮貌,這,就是生活!拿捏著火候的謝股,趁機拍拍手掌,以召集人的口吻總結:“權威說得好,各種流派應該相互容,才能達到‘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的大同境界。
八十年代,思潮洶涌,醞釀巨變。
從來社會的變革,都是文學做先鋒,詩人當斗士。所以,這是一個注定要載入中國近代史的年代。現在,讓我們為這個偉大的時代鼓掌歡呼吧!”
于是,飄散的煙霧中,掌聲雷動。
冷剛也使勁兒鼓掌,敬慕的看著頂頭上司。
他這才注意到,中間的大茶幾上,放著幾本油印詩集,其中封面上標著“今天”的大開本油印集,最令人注目。
冷剛信手拿起“今天”翻翻,扉頁上依然是顧城的二行短詩。再看目錄,一行行不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回答---北島!致橡樹---舒婷!諾日朗---揚煉!紀念碑---江河!……
再信手翻到北島的《回答》,冷剛立刻被吸引住了:
回答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看吧,在那鍍金的天空中,
飄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
冰川紀過去了,
為什么到處都是冰凌?
好望角發現了,
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競?
我來到這個世界上,
只帶著紙、繩索和身影,
為了在審判之前,
宣讀那些被判決的聲音。
告訴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縱使你腳下有一千名挑戰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藍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聲,
我不相信夢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無報應。
如果海洋注定要決堤,
就讓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如果陸地注定要上升,
就讓人類重新選擇生存的峰頂。
新的轉機和閃閃星斗,
正在綴滿沒有遮攔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來人們凝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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