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比克瑙的雪6

　　比克瑙的雪6

　　房間里是春天應有的溫暖，裹著破羽絨服的我馬上就感覺到悶熱了。

　　在金子夕陽里，睡在椅子上的男的面容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他安詳地坐在椅子上，身上披著一條棕紅色的毛毯，雙手自然地在桌子上，十指交叉，右手中指上帶著銀白色的戒指。好像是因為工作太累了，所以就坐在椅子上睡著了，眼瞼安靜地合上，眼袋上還帶著些許熬夜留下的黑色。

　　我以為他睡得很死，所以沒有發現我們地到來，可等我仔細觀察，才發現這個中年男人的胸口沒有絲毫的起伏——看似睡著的他其實沒有呼吸。

　　“……”

　　“這位大叔并沒有死哦！”Lemonade看出了我的驚詫，“只是他的時間被奪走了。”她繼續解釋道。

　　“時間被奪走了？”這些奇怪的東西我可是從來沒有聽過，看那個大叔的樣子也并不像是死掉了。

　　“是哦，”她打開櫥窗，從櫥窗最里面搬出一個烏黑的皮箱，然后將皮箱放在桌子上，絲毫沒有將桌子對面的中年男人放在心里，“現在他是完全靜止的東西，時間都不會從他身上流過去。”

　　聽她這么一說，我倒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

　　我將抱著雨傘的千雪放到地上，又開始打量這個大叔，這么看他就和睡著了一般，說他死掉了并不準確，只是他的時間停止了流動，現在的他就像一張照片上的風景一樣被定格在某個瞬間。

　　千雪完全不在意，將小巧的手指放在嘴角邊，一臉不加修飾的笑容，那是在說“大叔，晚上好！“

　　現在我已經能完全正確地解讀千雪各種表情里傳達出的準確含義了。

　　“大叔，晚上好！“身旁的小不點說道。

　　一想到小不點，我就想到那個奇怪的小女孩，現在她安靜地站在我的左邊，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眼瞳被染成了金色。

　　“這位大叔是誰呢？“我小心翼翼地接近桌子前，生怕這個大叔突然詐尸。

　　“不知道哇，我們發現這間密室的時候，他就已經睡著了，就像現在這樣，那個時候他的時間就被剝離了。“Lemonade打開黑色的皮箱，從皮箱里傳出來金屬清脆的撞擊聲。

　　“時間怎么會被奪走呢？“被奪走了時間變成這個樣子和死去了有什么區別。

　　“不知道是用什么特殊手法將這個男人的時間殺死了。”她從箱子里拿出一堆耀眼的金屬殼，我一下子就看清了那些金燦燦的東西是彈頭。

　　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從大叔身上已到這邊來了，“這些可都是真家伙啊！你們那個什么組織也走私**嗎？“我朝箱子里探去，她又拿出一層金燦燦的東西，這回是彈頭殼。

　　“我可是把槍具當成玩具的喲。要說走私**，這種勾當我們還沒有干過，時之侍的組織里有專門的軍工廠，現在我們用的**都是獨家制作的。“她從皮箱里拿出游標卡尺，右手拿住游標卡尺，左手從皮箱里拿出彈殼，有游標卡尺測量手里彈殼的直徑和長度，將合格的彈殼豎在桌子上，不需要的彈殼又扔回箱底，這樣大概一分鐘后桌子上立著十支如同道標般的彈殼。

　　這些零件全身成品，一般需要機床組合起來加上校驗就可以裝包了，現在我都有點興奮了，這可是第一次看到手工子彈的制作流程。

　　“只做十個嗎？”我數著桌子上的彈殼。

　　“嗯，特殊子彈和一般的沒有太大區別，只是要在彈頭上加上一些輔料就行了，呵呵……”Lemonade收好游標卡尺，從那一堆彈頭里，抓出一把彈頭，放進桌子上的玻璃杯里。

　　“特殊的輔料？”

　　Lemonade伸出右手，卷起了袖子，露出了雪白的手臂，這個時候她的嘴巴上多了一把金屬制細長的針管，左手從箱子里拿出了沾滿酒精的的棉球。

　　“你這是干嘛？打預防針嗎？”我表示不解，身旁的千雪大概怕疼用兩只手遮住了眼睛。

　　“我的骨髓可以破壞時間的結構，只要在彈頭里加入微量的骨髓，就可以打掉時間。”咬著針管的她現在吐詞不清，左手用胡亂在右臂上抹了抹，然后就準備扎進去了。

　　“喂，你給我等等！”

　　“干媽？”咬著針管的Lemonade嚎道。

　　“用骨髓什么的不是開玩笑吧，哪有這么奇怪的事情，用骨髓做子彈這也太奇怪了吧。”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激動，“這樣弄不會痛嗎？”

　　“呵呵……我可是被稱作”移動的**“哦，因為這種特殊體質，我從出生的時候就被當成特殊子彈的原材料呢！”她很自豪地說。

　　我什么話說不出來，總覺得這話是從她嘴里嘔出來的，“如果真是這樣，將一個人類當做生產武器的材料，這種喪失人性的正義我才不會去承認的！”

　　Lemonade瞟了我一眼，“果然是個熱血的笨蛋，放心，我們的體質已經不能用正常人類的標準去衡量了，抽取骨髓就像是剪指甲一樣的事情。”收回目光的Lemonade用左手取下嘴巴叼著的針管。

　　我最討厭打針了，更何況是抽取骨髓，再看看千雪，小姑娘遮住眼睛肩膀還在顫抖。

　　Lemonade眼睛都不眨，毫不猶豫地將細長的針管刺了進去，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我看著就覺得手臂疼得骨頭都碎了。她緩緩拉動活塞嗎，我感覺時間過得非常緩慢，作用于她身上的疼痛隔著空氣傳達到我身體上。

　　那一針刺進了骨頭里，腦袋里的這個念頭讓我平靜不下來，好在，她很快就抽取玩了，熟練地拔出針頭，又將針管放在嘴里咬著，左手迅速拿出棉球堵住傷口。

　　我感覺自己的眉毛都擠到一塊了。

　　“到你了千雪。”這回她拿出來的一把剪刀。

　　移開雙手的千雪緊皺著眉頭理出一縷金色的頭發，Lemonade用剪刀剪下那段如同陽光一般的美麗金發。

　　“現在和你解釋有點麻煩，千雪的頭發是陽光的具現化，她現在無法運用這種特殊的能力，剛剪下來的頭發有糅合的功能，在這間特殊的密室條件下，可以把我的骨髓和彈頭融合起來。”在我看來情況很緊急，因為美麗的金發一離開千雪迅速變成銀色，以很快的速度向白色轉變。

　　Lemonade將頭發放進玻璃杯，推動活塞，血液注入到玻璃杯中。發絲和骨髓在接觸的一瞬間就變成了光的粒子，清淡的金色光芒從玻璃瓶中溢出，絲帶般纏繞整個玻璃杯。

　　糅合的過程只是短暫一瞬間，血液和金發全部消失在玻璃杯里，剩下的光粒融進彈頭，Lemonade從玻璃杯里拿出一個彈頭，與之前不同的是，現在的彈頭包裹成一層陽光般的色彩。

　　“姑且算是完成了。”Lemonade拿起彈頭殼和彈殼，直接用手加三者組裝起來，一般都是用特殊的機床將這三者組裝在一起的，可是這女人的力氣極為恐怖，已經可以用蠻力完成這一道工序了，最后她在子彈上點上火漆，這顆子彈就算制成了，前后不到十秒鐘。

　　她將手中的子彈遞到我面前，我趕緊抬起粽子手接住這顆飽含陽光的子彈，和上次用來射殺櫻色少女的子彈是一樣的，可以打掉時間的特殊子彈。

　　“上次給你的左輪還在吧，第一顆子彈看來馬上就會排上用場了。”Lemonade迅速回到桌子前完成剩下的子彈。

　　左輪我還插在腰間，只是現在雙手不方便掏槍，我看著手中的這顆子彈，不久前我還不知道這里面流浪著來自骨髓的力量，感覺真是不可思議。

　　“好了，我們趕緊撤退吧。“Lemonade收起做好的子彈，匆忙將箱子塞進櫥窗，我都不知道什么事情讓她這么緊張。

　　“發生什么事情了？“我問。

　　“你自己回頭看就明白了。“收拾東西的Lemonade頭也不會。

　　我歪著腦袋轉過身體，原來在我們身后是一塊巨大的鏡子，和男廁所里一模一樣的鏡子，鏡子上沾滿灰塵，透過灰塵，鏡子里面的世界一片通紅——在鏡子里面正落著深紅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