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個年輕的乘務長卻突然走到了她這里,面色嚴峻得就像一塊毫無生機的冰冷紫英石,只見她嘴唇微動,說出的每一字每一句表面上雖還是平和有禮,但是細細聽來都帶有幾分威脅的意味,“這位乘客,我們飛機飛行一切正常,顛簸只是暫時的,請您在座位上坐好,請勿大聲喧嘩,以免給乘客造成恐慌。”
如果是換一個空姐來跟沈清說這一番話,也許她并不會起多大疑心。但是,正是因為從這個人口中說出來的話,沈清更加確信她現(xiàn)在出來制止她一定是因為她打亂了她的計劃。
這時,沈清瞳孔突然變得空洞無神,腦海中又開始出現(xiàn)奇奇怪怪的畫面交錯疊復著。
“這位乘客……”
周圍嘈雜聲不絕于耳,沈清突然一把推開面前的乘務長,用盡全力大聲說道,“不想死的就給我安靜!”
眾人雖是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個少女在發(fā)什么瘋,但一下子真的就靜了下來。
“所有人把座椅下面的救生衣拿出來穿上,按下前面氧氣面罩的按鈕,搬起能當做浮木的小桌板!”
整個機艙里回蕩著少女清洌而又焦急萬分的聲音,所有人一時都忘記了抱怨,只是傻愣愣地望著她,全當是望著一個剛從精神病院偷跑出來的患者。之前猜測飛機可能會墜毀的大叔和青年白領(lǐng)臉上雖然有幾分動容,像是半信半疑,但是還是沒有一個人照她說的做。
沈清急得不行,她喉嚨都幾乎快要吼破,“飛機要墜毀了!你們趕快做好逃生準備!”
“飛機真的要墜毀了?”
“真的假的?不會吧。”
“可是空姐并沒有任何緊急通知啊。”
“但是這個小姑娘說的跟真的似的,飛機又震蕩得這么厲害。”
就在大家一時不知所措的時候,夏宇哲一聲不響地率先戴上了氧氣面罩,穿好了救生衣,正在用力地搬座椅后背的小桌板。
鄭允杰和顧彥看了看夏宇哲,又看了看沈清,愣了一下,接著還是按照她說的做了。
孔靜婷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跌坐在原地一動也沒動。
再看師美妍,她已經(jīng)不聲不響地將全副武裝都穿好了。
有了四名乘客的帶頭作用,人們的隨大流效應立馬體現(xiàn)了出來,又陸陸續(xù)續(xù)有幾名乘客開始穿救生衣,以中年大叔和白領(lǐng)女子為首。緊接著,大部分人都開始動手穿救生衣,還有幾名好心人將空的座位下的救生衣遞給身旁跌倒的人。
這時,就連其他四名空姐也有些懷疑飛機的安全性了,她們將擔憂的目光齊齊投向了年輕的空中乘務長。
乘務長見到眼前這個情形顯然有些著急,忙著說道,“請大家先冷靜,不要聽她危言聳聽,飛機飛行是一切正常的。”
孔靜婷也忍不住問向沈清,“沈清,你怎么會知道飛機要墜毀?”
“我……”沈清還沒來得及回答。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從飛機尾部傳來,如山崩,似地裂;如雷鳴在頂,似狂風過境;如廣廈傾塌,似萬木摧折。飛機劇烈一顫,頓時像一個失了重心的秤砣直直向下墜去。
若是之前,飛機雖然搖搖晃晃但是勉強還算是能飛行的狀態(tài),但是現(xiàn)在,似乎飛機已經(jīng)掌控不了一點平衡,就像坐過山車俯沖一樣重重從萬米高中之中往下直線猛掉。
所有人瞬間全部傻了眼,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思考,更忘記了要往哪里逃命。
這時,機艙內(nèi)傳來了機長焦急而嚴肅的聲音,只聽他刻不容緩地說道,“所有乘客請注意,飛機現(xiàn)在被雷電擊中,所有乘客立刻戴上氧氣面罩,帶小孩的乘客自己先戴上面罩再幫孩子戴上,穿好救生衣,脫下身上尖銳物品,往中間兩側(cè)的緊急逃生出口聚攏。”
剛剛,真的是雷電嗎?
“所有空姐保持鎮(zhèn)定,不要驚慌,幫助人群疏散。”
這個緊急通知一播出,整個機艙內(nèi)立刻炸開了鍋,所有人亂作一團緊忙扯開身上的安全帶就往緊急逃生出口沖去。
所有人都像發(fā)了瘋似的,拔腿就拼命往前跑,推搡著,擁擠著,也不管前面有沒有老人小孩,也不管地上有沒有跌倒仍沒有爬起來的乘客。
有人摔倒但是沒有一個人上前去扶,有人從跌倒的人身上狠狠踩過,沒有人制止,有人為了早些逃命在擁擠中拳腳相向,也沒有人叫停。
除了一直杵在原地未動的年輕乘務長,其他空姐們遠遠望見了,想盡一些綿薄之力維持最基本的安全,但是飛機仍在強烈震蕩,她們能抱緊座椅讓乘客們先逃命已是職業(yè)節(jié)操中最高尚的大無畏。不是她們沒有呼吁讓老人婦女孩子先走,不是她們沒有盡力去扶起跌倒的人,只是周圍的人都似乎瘋了,聾了,他們看不見,聽不著,也管不了那么多,每個人此時最關(guān)心的都只是自己的安危。
一直跌倒在地的孔靜婷到目前為止并沒有穿上或戴好任何逃生器備,還被很多在慌亂中逃生的人們踩了很多腳。她頭發(fā)已經(jīng)是劈頭蓋臉地凌亂著,原本白皙的臉上還有幾個模糊的灰色腳印,哪里還是那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千金大小姐,簡直就像是剛從下水道鉆出來的乞丐兒。
顧彥眉心一擰,突然拼了命地擠過身旁的人群,為了節(jié)省時間,他在猛烈的震蕩中也不去抓任何座椅保持平衡,只見他削瘦如輕柴的身子總是被左搖右晃的飛機重重撞到身邊的鐵質(zhì)扶手上。
他一咬牙,單薄的后背又再次直立起來,顧不上自己的疼痛和安危,繼續(xù)往人群中擠去。撞倒,再爬起來;又撞倒,再爬起來;步履艱辛,總算是好不容易來到了孔靜婷身邊,什么話也來不及說就趕緊先脫下了自己身上的救生衣穿在孔靜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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