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波或許永遠不會忘記高三開學那次班長選舉,不用投票,也不用在黑板上畫“正”字,班主任金月成走進來教室,扶了扶金邊眼鏡,輕描淡寫的地問問大家的意見——一切全靠呼聲的分貝決定新班長的歸宿。
梁曉波早已做好了卸任的打算。他早有預感,他那亦正亦邪的處事風格一定被許多人反感,連一向袒護他的金月成也忍受不了他隨心隨心所欲,濫用職權的方式。
梁曉波想靜下心來為前途做最后一把博弈,再也不想活在,與其說管理別人不如說是別人的焦點和口水中的生活。
正如他自己所料,支持他的聲音明顯小了許多,他的名字被別人高分貝的名字蓋住,梁曉波只能屈居副班長。盡管梁曉波一度認為做班長只是個費力不討好的差事,他曾開玩笑說,要是當班長發工資他才干;盡管他多次在朋友面前抱怨做班長的種種苦衷;盡管他已下定決心,即使選上班長也要酷酷地辭掉。
他甚至已經設計好卸任的方式——漫不經心地站起來,以一種最委婉的口氣說:“感謝同學們的支持,我想我并不適合這個工作……”但當結果出來時他臉上還是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的蒼白,誰也看不出梁曉波無所謂的外表后面那顆焦灼的心。
梁曉波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認可感受到動搖,感到自己的威望受到挑戰,感到自己原來一直活在無法回避的孤獨中。
梁曉波有理由臉色蒼白,與其說他在意這個位置,不如說他在強烈的自尊心和天生的孤傲性格中無法釋懷。對這個安慰性的副職,他沒有當場表態,下課鈴剛一響,他馬上找到金月成。
“副班長,我不想做。”梁曉波說。
金月成點上一支煙放在嘴邊,以一種長者對待孩子那樣的眼神看了一眼梁曉波。
“影響學習嗎?”金月成說。
“恩,有點。”梁曉波點點頭。
“好吧!”金月城又把煙抽了一口說。
“那你推薦個人吧!”
“皮雷?!绷簳圆ê敛缓?/p>
皮雷如獲至寶地接上梁曉波扔下的這個位置,理所當然地成了新班長的左膀右臂。
新上任的班長叫張帆,是高二文理分科時從鄰班分過來的,生得身寬體胖,面紅耳赤,卷曲的頭發像毛氈一樣罩在腦殼上,有一副大風大浪拍不倒的好身板。
張帆此人做事工于心計,擅長玩弄權術,窺睨班長一職已久,對之前梁曉波孤傲的性格很不欣賞,身邊聚集了不少從鄰班轉過來男生。這些男生在班長選舉的時候把張帆的名字喊得最響,其他的人也跟著喊。
梁曉波擺脫了班級的瑣事倒也輕松了許多,他把更多的時間用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看小說,出入于陸斌紅的宿舍,揣摩蔣玉婷的心思。
和蔣玉婷交往越來越緊密,什么玩笑都開,卻始終不敢捅破那一層紙。在梁曉波心中蔣玉婷太過圣潔,他依然把她幻想成一個夢中人物,每次鼓起勇氣卻不敢大聲說出來。
直到有一天,梁曉波丟了錢,還在苦惱中,蔣玉婷出現在教室門口,塞給他嶄新的帶著余溫的三百元,梁曉波感動不已。
后來,從周濤口中得知,蔣玉婷也在時常打聽著他,是他告訴蔣玉婷,梁曉波這幾日,丟了錢包,囊中羞澀。
于是,梁曉波把一封熱情洋溢的信交到蔣玉婷手中。結尾處這樣寫道:
如果有可能,我愿拿出我生命的三分之二的時間陪你,剩下三分之一去想你,如果你還不夠幸福,我愿意用我全部的時間祝福你。
“周末去哪兒玩?”晚自習剛下,梁曉波便守候在蔣玉婷教室門口。
“這次該我定地方,就去學校后面的那座鴛鴦山?!笔Y玉婷說。
鴛鴦山,又名情人山,是位于學校后面一座小山,兩峰相連,像兩個竊竊私語的親密愛人在訴說曖昧,是幻想浪漫愛情的青年人理想的游玩景點。雖說這時候不是踏春季節,但枯葉飄零,秋風蕭瑟,也是別有一番情思。山上有一個四角亭子,可休憩,觀望,談情,實在是急人所急。
梁曉波對蔣玉婷的這個點子簡直是交口稱贊,后悔自己以前為什么沒有想到。
“那就周日早上吧,不要遲到!”
蔣玉婷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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