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父親回來了。
那片舊樓的工程交給我父親,工程建設開始了,我和小舅不被在允許到工廠里瞎轉悠。
眼看直逼高考,學校里總算有點學習的氣氛了,不是大家都良心發現,恍然大悟似的,開始考慮前途開始發奮學習,而是相當一部分不再來學校了,又相當一部分真是算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還有最后一部分不是出國留學,就是前途光明,最后剩下我們三個還在努力著,應該說是掙扎著。
最后一次聚餐,就這樣開始,也就這樣結束了。
“媽了個巴子的,這不該走的都走了!讓老子現在終于成為了一個文科娘娘腔!考個大學文科比理科高了這么多!雖然我們是傳播精神食糧的,但是沒有了我們,這個國家就倒塌了!”胖子醉了。
“放屁,理科生怎么了?理科生容易啊,現在社會上工作越來越不好找!你以為容易啊!我寒窗苦讀十幾年,出來只掙三千多!連個房子都要姥姥媽媽一起買,甚至有些人連祖奶奶都要湊份子!這才是個首付!坑!大坑!”高帥爭辯著。
“你們怎么能這樣說!白受教育十幾年!難道就沒有光明了嗎?什么坑啊大坑的,應該是巨坑!”我說。
“咳咳,同志們現在是萎靡不振啊,眼瞅著就是高考了,考上大學可有時另一次風景啊,你們現在還是處于成長的叛逆期啊,不能松懈。”小舅用筷子敲著碗邊說著。
正當我們欲辯解時,兩個警察打破了這一看似祥和快樂的場面。
“請問,高帥是哪一個?”其中一個民警問。
我們這一聽心里邊煩了糊涂,高帥這小子都是跟我們在一起啊,什么時候犯得事兒,那我們也應該參與啊,很不對勁,難道是這小子這小子販毒,被人家抓住了?那我們是否也有點聯系?
正當我想著時,胖子忽的一下站起來了,直朝著民警走去。
“這位同志,你干什么?”一民警略有防范的看著他。
“警察叔叔,高帥是不是犯什么事兒啦?這可跟我們半點關系都沒有,我和那個坐在旁邊的女生可不是從犯,我們只是今天隨便坐坐,那就不打擾你們辦公啦,阿羽,快走!”胖子拉起我就像門口走去。
“胖子,在革命年代第一個叛變的就是你!一肚子壞水還沒擔當,你自己走吧,我不走,還不知道是什么事兒呢。”我甩開他的手說。
“同志你好請問你就是高帥?”一民警敬禮道。
“是。。。。。。是啊。。。。。。”高帥戰戰巍巍的回答道。
“你看吧,這能像好事兒?你快讓你小舅也走吧,這小店生意還要做呢,出個這事兒能好嗎?”胖子對我說。
“你爺爺是高洪金嗎?”一民警掏出一個小本邊記邊說。
“恩啊,我做什么事兒跟我爺爺沒關系,你們要抓抓我吧。”高帥瞬間挺直了腰板。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胖子,同樣是人。”我說。
“高帥,這種事情發生了可得有個心理準備,我們今日發現渭河水渠邊上有一具男尸,五官依可辨析,兜里裝著一張紙條可能是你寫的吧,上面寫著你經常去的地方和手機,我們打了你的電話沒人接,所以才找到這兒來。。。。。。”民警說。
“同志,同志,你要去哪里?”民警說。
高帥像是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我和胖子都沒攔住。
“胖子,胖子,別愣著了,快跑,要出事!”我穿上衣服大喊道。
“羽娃,小心著點!冷靜點!”小舅喊道。
“知道了,胖子快追!”我們都沖了出去。
三月份本事不冷不熱的天氣,只是在奔跑的同時也出了薄薄的汗,我真害怕高帥會一下子一蹶不振,在火鍋店兒里的一幕幕瞬間放映在我眼前,或許他愛人的方式太過激,但是他的生命不在允許有絲毫的差池出現,他已經失去了他最愛的體育,那個本應該跑跑跳跳或是站在講臺上的少年現在成了這般模樣,一天強撐著笑臉,就是為了這個荒誕的青春,這個本還有一絲希望的生命,我怕他再也經受不住再大的打擊,我的生命中也不會再有如此交心交肺的朋友,我覺得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闖入我那已經千瘡百孔的心,我要拼命追上,追上這時間的步伐,追上我本與同齡人落下的一步一步,我可以墨守成規,我可以按部就班,但我覺得不是現在,如果說還卻一把火候,也是他們為我送行,而我不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個個離去,我不會再有免疫力,只要是個病毒就可以把我擊垮,我不是在像少時一樣無憂無慮,伴隨著長大,我要考慮的越來越多,即使是那些沒有經歷過的考驗,也要我自己承擔,我沒有父母的庇護,我不需要羽翼之下的成長,在經歷這么多之后,我才發覺,我根本不應該讓他們走,即使是我走,那些傷心地城市,也不應該讓他們一人去獨自闖蕩。
金渭河渠邊圍滿了人警察在發現尸體的地方上圍上了封條,就像是CSI之中的場景一樣。
我感覺喉嚨就像冒血一樣,看一眼胖子,也難為他跑這么遠的路,褲子都掉了。
高帥一把拽斷查封的條子,跪到死撲在那個裹尸袋子上,身體發瘋似的抖,因為手的顫抖幾下都沒拉開袋子。
身邊的警察以為他是不法之人,隨即把他拉起,他嘴里大喊著“滾開滾開,他是我爺爺!”的字樣,終是被一群警察壓倒在地,我頓時產生了一種厭惡之感,恨透了這個場面,白發人送黑發人,本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要面對的情況這是空降在一個孩子身上,我怕他,熬不過。
這是那兩位跟著我們的警察也到了,給高帥解了圍,讓他過去任尸體。
那個少年嘴角因為掙扎流有隱隱血絲,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爛了,鞋帶早已散開,頭發亂的不像樣子,神經質的走到裹尸袋旁邊,慢慢深蹲下去,拉開了那個折磨了他這一輩子的拉鏈。
我看見了那張老人的臉,頓時沒有忍住,俯下身子干嘔了兩下。
胖子拍著我的后背,我慢慢地直起身子。
我無法形容這個場面,我淪為了一個“看客”,一個有血有肉的“看客”,高帥哭道無聲,那是怎樣的悲痛,才會觸動這個少年最后一條神經,我這時深知那樣狡黠的笑容永遠不會出現在我們的世界了。
“阿羽,高帥昏過去了!”胖子猛地推著我,之見高帥深深地陷入黑暗之中,緊緊地摟著爺爺的尸體。
“趕快送醫院!”一民警趕到抱著他的身子說。
“掐人中,掐人中!”群眾也喊道!
在一陣子推推搡搡之中,我們上了警車,直奔醫院,我無所顧忌的撲倒在胖子的懷里,哭泣著,求求他別再離開我。
第二天,一根手指撫弄著我臉上那淡淡的傷疤,我知道,他醒了。
“高帥,你醒了,吃點啥不!”胖子頂著雞窩頭說。
“我昨晚做夢夢到爺爺死了。”高帥直盯著天花板說。
我無法解釋,只能等待有一天他能自己接受。
“那不是夢,爺爺真的死了,他在那里!我要去找他!”高帥突然拔掉了手上的針頭,掙扎著,要下地。
胖子立馬抱住他,誰知發起瘋來的人終究是不好對付的,他跟胖子扭打在一起。
最后因為胖子的體型占了優勢,把高帥掀翻在地。
高帥的嚎叫聲傳到了好遠好遠,最后醫生給他打了鎮定劑。
下午,五點,夕陽籠罩了醫院。
高帥輕輕地睜開了眼睛,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胖子連忙把他扶起,我給他喂了水。
他潤了潤嗓子但還是帶著沙啞的聲音說:“爺爺現在在太平間嗎?”
“嗯。”在這個時候少言是絕妙的主意。
“我要把他帶回老家,隨便找點兒活干干,給他守靈。”他淡淡地說。
又有一個人要走嗎?下一個會是誰?胖子么?
“你能干點什么?”胖子問。
“種田吧,這是我爺爺的心愿。”他說。
“你要回老家嗎?”我問。
“嗯,我們老家是要土葬的。”他喝了一口水說。
“什么時候走?”胖子問。
“盡快吧,明天。”高帥放下了水杯,閉上眼睡了。
我們就這樣靜靜的做了一下午,終究是不會再三言兩語的爭辯一道題了,從此只有一問一答。
第二天早上,有蒙蒙的細雨,很有送行的感覺。
高帥的鄉親們很是歡迎高帥回村,畢竟這學歷是他們全村最高的了。
他在學校提前領了畢業證,畢竟也不差這幾個月。
“我走了,以后會回來看看的。”他在我的面前抽了一根煙說。
“是么,你要照顧你自己啊,沒事兒就打電話。”胖子說。
“就剩我和胖子了,以后應該會很安靜。”我說。
“嗯,記得考上大學給我來個信兒,我也就知道了。”高帥說。
“九年之約你會來嗎?”我問他。
“不知道,哼,也許吧。”他吐了一口煙淡淡的說道。
其實就在我說出這個約定時我就會想到,這只是對我們之間純粹的友誼的最后一份限定,畢竟九年之后誰也說不準,在漸漸步入社會的途中我們所做的犧牲就夠多的了,攥在我們手里的籌碼,是注定讓我輸給這個這顆心,這個時代。
他乘上了,村民的三蹦子,在一陣陣黑眼里遠去了。
五月,我認識一個人就叫五月,只是我們的關系不太好。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