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塵離
南城畢竟不比江南,陡峭的山下,一片碧海翠林,卻尚未開花。獨(dú)留下了這片翠微和碧河。
水波一層一層蕩漾向這邊河岸帶來了河岸那旁葉的清冷,風(fēng)里似乎有著落紅繽紛,心中不免徒生起些惆悵。
在河岸的亭子,南城踉蹌?wù)玖似鹕恚p輕的咳了兩聲,道:"天涼了。"拾起木椅上的素紗披在東首撫琴默言的陸瑤身上。此時木琴聲止,爐火也熄滅了下去。她不開口時仿佛時間都隨著這一切沉靜了下去。一開口,一說話,就仿佛有某種氣韻流動,整張臉充滿了難以言表的韻味,令人不免得有些陶醉。
陸瑤倒了杯熱茶遞給南城道:"先喝口熱茶吧,別又受了寒。"
南城接過茶杯,拿起桌子上橫著的長劍道:"沒事的,陸瑤咱們來比劍吧,老規(guī)矩,還是我的劍不出鞘。"
陸瑤一抬手,掠發(fā)而笑道:"好,我也不出鞘。"
南城揚(yáng)眉一笑,輕咳一聲,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陸瑤的短劍向前一挽,向他的
身前稍稍削去,劍勢還未至,南城的衣服仿佛被迎面的疾風(fēng)一吹,白袍微微地抖動了起來。南城順著劍勢的方向一側(cè),劍尖從南城眼前劃過。南城反手一推,打在陸瑤身上道:"說好了是比武,怎么都不知道承讓就出劍了。"
陸瑤頓了頓身子道:"還好是我手下留情,否則在江湖上等你承讓完,對手早刺中你了。"
南城無奈的搖搖頭,拿出劍做好接招的架勢道:"那你出全力吧,我接著。"
?。⒑茫。⑤p喝一聲,陸瑤的身形仿佛隨著河面吹來的微風(fēng)一般,輕飄飄如紙人般貼著劍勢飛出,曼妙不可方物。身形凌空一起,長袖輕挽,短劍未出鞘,劍氣已如銀針般簌簌飛出。
?。⒍#。㈦p劍并未接觸,卻發(fā)出有形有質(zhì)的脆響,兩人方才交換一招,身形卻絲毫不敢停歇,陸瑤速度極快,翻過身子再一刺,南城也一抬手腕挑起劍鞘的尖,又發(fā)出"叮"的一聲。素衣白袍,就如兩道白虹,白虹之間猶如閃電,發(fā)出錚錚聲響。他們的打斗不象在打斗,反而更象是舞蹈,舞姿妖嬈曼妙,倒有些挑逗的味道。
河岸的天沉了下來,雨從檐口的瓦當(dāng)上飛瀉而下,仿佛是密而厚的珠簾,兩人的舞劍,斬?cái)嗔嗣芎竦挠旰煟て鸬乃▽扇伺c外面喧囂沸騰的雨聲和朦朧的山色擱了開來。雖然有些瑟瑟的發(fā)冷,空氣卻是靜謐得連風(fēng)都倦然欲憩。突然茫茫的雨簾,隨著飛出去的劍勢被卷了進(jìn)去,陸瑤的佩劍錚然出鞘,劃出眩目的光的痕跡。
?。⒍#。⒛且宦曢L響綿延不絕,其實(shí)細(xì)細(xì)聽來,仿佛由無數(shù)聲短促之極的交擊聲連接而成,南城的劍還未出鞘,只是一格擋,劍的鞘卻被擊碎了,露出一把黑色的長劍,長劍散發(fā)出四射的冷銳的光芒,這是南城的佩劍--墨離。
墨離劍。
墨離天下第一魔劍,這是天下第一相劍大師尤孟然命名的,他還給它起了另一個別名--血妖。這名字和它的主人一樣,好殺,嗜血。
墨離劍出自墨樓的陸老爺之手,墨樓的陸老爺一生鑄劍無數(shù),卻從未鑄造一把真正的絕世好劍。這鑄劍的愿望就成為了陸老爺一生的夙愿。墨樓在京城有著百年的歷史,近些年來,就因?yàn)殛懤蠣斶@個不可了卻的夙愿,他變賣了許多家當(dāng)去尋求世上上好的材料,可都沒有一個能達(dá)到陸老爺要求的,到最后只剩下這祖上留下來的墨樓。
后來陸老爺曾聽人說過在西域極寒的雪山之巔上有顆從天上來的巨大玄鐵。先不說這是不是世人閑談的傳說,單是這昆侖的雪山之巔就從未有人敢涉足,何況已經(jīng)年過半百的陸老爺,怕是有命去沒有命回來。
在深秋的一天,有一個人帶著這塊巨大的玄鐵來拜見陸老爺,這人就是南城林府的林總管。他來墨樓的目的就是來提親和鑄劍的。他要陸老爺給鑄一把削鐵如泥的好劍和定了陸瑤與林家二少爺?shù)挠H事。
陸老爺一生只有一個女兒--陸瑤,對于這個女兒他視如珍寶,就連陸瑤母親仙逝后也沒有納妾。從小視為掌上明珠,教她賞詩彈琴,習(xí)武練劍,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把陸瑤從牙牙學(xué)語的小女孩帶到了如今這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疼愛之極,便是那些上門提親的望門子弟陸老爺也向來不接待。今天卻為難在這林府的人帶來的罕見的玄鐵之上。這一生所追求的東西就在這眼前,卻只得拿自己的摯愛來交換,陸老爺萬般無奈之下就應(yīng)了這門親事,把女兒嫁給一個他不曾見過也不曾聽過的林家二少爺。
陸老爺這學(xué)了一輩子的鑄劍之術(shù),也奈何不了這塊巨大玄鐵,機(jī)緣巧合之下陸老爺在京城救了一個南疆巫師,這南疆巫師告訴陸老爺化這神鐵非得用南疆的獨(dú)有的巫術(shù)才可溶此鐵,但這巫術(shù)邪惡至極,非但鑄劍時要用以鑄劍者的血脈,就是鍛造出來了,此劍也是至陰之極,持有此劍者定當(dāng)被吞噬心智,化為妖魔。那時候林家人也幾番催促鑄劍,陸老爺也早被這鑄劍迷了心竅。鑄劍著了魔的陸老爺按那南疆之士所說,熬制這溶鐵之液,一日比一日消弱,臉色因每日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最后陸老爺為鑄成此劍,與此劍化為一體,劍上刻有"墨離"二字,把墨樓交付在了自己兄弟的手里。
墨離劍出,已經(jīng)寒氣凌人,非常人所能駕馭,江湖之上太多邪道之士欲要奪得墨離,雖然送劍的路上困難重重,但墨樓的人還是如約地把劍送到了蕭州。至此,此劍的第一任主人便是林府的二少爺林南城,而一切都仿佛如塵世中無形的命運(yùn)之輪所擬定一般,唯有南城方可駕馭此寒氣,也如那南疆之士所說那樣此劍極陰之極,持此劍者定會化為人間妖魔,以至于后來相劍大師尤孟然稱之為血妖。
南城眉頭一緊,用左手朝自己胸口一錘,但劍已經(jīng)如飛燕般從手中掠出,掠出去的時候帶起了一陣風(fēng),劃出一道光影,然后外面風(fēng)雨很快倒卷而入,打在陸瑤身上。南城因太過用力錘自己,癱倒在地上。陸瑤雖然用劍擋住這劍,卻還是不及這劍氣被撩動了身形。腰間短匕首錚然躍出,南城感覺腦袋一轟,足尖一點(diǎn),隨即沖上前,顧不得泥土飛濺在身上,接住了陸瑤,一把摟住了她,道:"你不是說好劍不出鞘么,你難道不知道激醒了墨離有多危險(xiǎn)么?"然后語氣一轉(zhuǎn)緊張地問道:"沒傷著你吧。"陸瑤看著南城,突然抿嘴一笑,把劍比在南城脖子上,道:"南城,你輸了?。?/p>
南城用手把陸瑤的劍放下,拍拍陸瑤的衣服道:"還好我脫手了,現(xiàn)在想著都有些怕。"然后輕咳聲,臉色有些慘白。陸瑤趕緊上前接過南城道:"南城!南城沒事吧,怎么又咳開了。"南城抓住陸瑤的手道:"我沒事。"陸瑤把南城的手握得更緊了:"我以為你不會出劍呢,不行,咱們回吧,看這情況雨還停不了。"南城笑了笑,輕咳道:"不行還沒比完呢,剛才你耍賴。"陸瑤拾起墨離,陸瑤的佩劍--落離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陸瑤道:"抱緊,我?guī)慊厝?,千萬別在又害起病了"南城道:"我沒事,這么久不都是這樣么。我挨得過來。剛才的比試不算,咱們這次比輕功,看誰先到樓中。"陸瑤沒有說話把南城披在身上的素紗又披給南城,從郊外的亭子駕著馬往回走。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fēng)。
這路途上,天漸漸放了晴,幽默有笛聲頌唱著《虞美人·聽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diǎn)滴到天明。
陸瑤駕著馬踏著秋雨后的泥路,南城伏在陸瑤的背上,低吟了許久,一會兒絮絮聲止,天也放晴了,雖然南城像個小孩似的熟睡著了,但手卻緊緊摟住陸瑤的腰不松開,以至于路上的顛簸沒有驚醒這熟睡中的人。
房內(nèi)上紅燭高燒,羅幕低垂,空氣卻是靜謐得連風(fēng)都倦然欲憩。陸瑤換了身衣服披著貂裘坐在南城身旁,細(xì)撫著他的臉龐。急切的問道:"通知老爺了么?"旁邊的婢女道:"老爺已經(jīng)派人去找大夫了,少爺也真是,明明有病在身還要去明谷河岸吹風(fēng)。"然后又殷切地問:"二少奶奶,少爺?shù)臒嵯嗣矗浚㈥懍庍纸?,擦拭南城額頭上的汗,道:"沒見好,但他現(xiàn)在一定很難受,額頭上一直冒著汗,也不知道他夢見了什么。"婢女趕緊端來茶道:"少奶奶您別著急啊,大夫應(yīng)該在路上了。"陸瑤揉揉了眼睛道:"小謝你出去吧,這里交給我就行,你去看看大夫來了嗎。"婢女從房間里褪了下去,看見陸瑤的眼角明顯有淚珠在打轉(zhuǎn),想起每次南城病倒在床時身體都十分滾燙,不停地冒著汗,緊鎖著眉頭。婢女知道南城生病時離不開人,他總是攥著陸瑤的手攥得很緊,攥得都有些發(fā)疼,而且少奶奶這樣陪著南城一呆就是一晚上,不由得嘆了一聲。
陸瑤明白南城難受,心里卻亂得厲害不知道該怎么做,只得在他的身旁,給他擦拭著汗水。偶然想起第一次見南城時也是這樣,是在他們大喜的日子時,南城病倒在床,卻十分信任的攥著陸瑤的手不放。燈燭不免顯得有些乏,陸瑤輕輕的吟唱起歌:"玲瓏輕語似紅豆,入骨相思墜浮華,憑語相喚未回音,思君如夢止于愁。"陸瑤淚已濕袖。又憶起曾前之事,那個許她浮世繁華的少年總是令她思緒盡亂,即便是人間龍鳳卻總是備感落寞,唯有落離劍相伴。
墨離劍與落離劍。由武林第一鑄劍大師陸逐川鑄造。有墨必有落,江湖傳說這兩把劍乃是陸老爺?shù)男哪?。?dāng)年鑄造墨離劍時,
惡靈打鐵,惡龍淋水,惡虎捧爐,惡魔裝炭,所以此劍出時,天地昏暗,云如鮮血,風(fēng)如魔爪,暴雨聚下,引來許多江湖人士爭奪。護(hù)劍路上困難重重。
在南城的夏夜,月光繪在小城的建筑上,這整座城都披著動人的銀光。城中的西湖也撒滿了晶瑩色,湖面的水波蕩漾,有時是被魚兒激起了銀色的漣漪。
夏日的清風(fēng)也輕輕的撫摸著南城的綠樹,枝條擺動纖細(xì)的身姿,仿佛在銀色的月光下舞蹈。昆蟲歌唱著夏的夜晚,在月的光影里載歌載舞。平靜的夜里帶著不平靜的騷動。
從南城東門外的小道,茂密的樹林間走著隊(duì)人馬,打頭那個,提著長柄的槍,騎著匹紅色的大馬,馬背掛著倆刻有喜字的大紅燈,緊跟的是兩個步行開道也是提著紅燈的人,中間有八個人抬著轎子,平平穩(wěn)穩(wěn)的在松軟的泥土上前行,隊(duì)伍的后面,四四成對,兩提長刀,兩提紅燈。他們的形體健碩,腰別利器,而轎子的木是桃花心木,批掛棉和絲,輕而飄逸。
車中的女子,倚著皎月的光芒。
南城門下,守門的士兵垂著個頭熟睡中。
?。㈤_門!這是林家通行的令牌?。⒆钋邦^騎馬的漢子對著城門下熟睡的士兵吼到。
?。⑹悄业年?duì)伍!"士兵看見令牌一個機(jī)靈清醒了不少道:"這就開門。"
?。⒙闊┠懔?。"那漢子舉著長槍站著。
那士兵正要開門閥,卻突然倒在地上,另一個守城門的士兵也癱倒在地。
漢子立馬舉起長槍,對后面吼道:"快保護(hù)小姐?。⒑竺娴男l(wèi)兵也抽出腰間的劍。那長槍漢子警覺的上前看去,城墻上面沒有衛(wèi)兵把守,想是有人早在附近埋伏。倒地的士兵脖子上是把鐵黑的飛鏢。怒吼道:"哪里來的小賊?若是識相的就給老子乖乖的滾蛋,這可不是你們敢搶的商隊(duì),若是傷了車上的人!我定叫你有來無回。"話音未落飛鏢從漢子眼前劃過,他抬手便擋了下去,拿刀的衛(wèi)士守在驕子邊。漢子笑道:"不識相的狗東西,三腳貓的功夫也敢顯眼,且不問你是誰的狗崽子,誤了小姐的事就取你狗命。"漢子說完望了眼樹林。拾起飛鏢,一甩手,黑色的人影便從月光陰影下的樹林掉了下來,這樹林又沉寂了起來。
突然從城墻上紛紛落下幾個黑色的人影,車中女子透過輕紗遮擋著的窗戶看去,外面騷動了起來,幾個衛(wèi)兵都抽出了長刀。她緊緊攥著落離劍,內(nèi)心忐忑不安,這一路上,劫車的人不算少,但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賊,這次明顯來者不是等仙之輩。只聽詭異的笑聲后,外面響起了刀劍廝殺的聲音。
舉長槍的漢子怒吼道:"看好陸小姐的驕子?。?/p>
黑衣人速度極快,數(shù)量極多,再加上天色黑暗,幾番對陣下來,隊(duì)伍的人馬便架不住了,目前就剩下抬轎的壯士和舉長槍的漢子。
漢子朝沉重的鐵門用力一蹬,被踢斷的門閘"嘎噔"一聲巨響,林子有些騷動,又出來些人影,耳邊響著詭異的笑聲。漢子舉槍站在門前大喊道:"快先送小姐到林府。"接著又對那些人影大罵道:"狗東西給爺爺來啊,爺爺今天陪你玩一玩。"說完脫下上衣,露出棱角分明的肌肉,長喝一聲沖了進(jìn)黑影里。駕著馬奪道回林子里,騷動一陣后,長槍劃過土地一道紅色
樹林里的皎月穿刺過樹葉間的間隙,幾個身影倒在血泊里。
夜的景色又暗了下來,天空中皎月的身影刺在血泊上影在烏云下。
驕子中的女子便是陸瑤,坐在驕子中耳邊的詭異的笑聲和廝殺聲漸漸小了下去,她緊緊扣住落離,從剛才開始,墨離就發(fā)出低吟,落離也騷動不安。
陸瑤憶起自打爹爹鑄了這兩把劍,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的影子,心中思念涌上來,就打濕了眼睛,落離劍仿佛也受到了感染,不再騷動,反而也和墨離劍低吟著,那聲音好似一個少年的聲音。
墨離與落離劍被相劍大師稱之為鴛鴦劍,后人也才發(fā)現(xiàn)這兩把劍似乎有某種磁力吸引,得持此劍的人大都會有些塵緣,只不過終無善果。
墨離劍是一柄全身漆黑的長劍,刃上刻有緋紅色的墨離二子。落離劍是水晶般透明短劍,色做緋紅,劍刃上也刻有緋紅色的落離二字。
抬轎子的漢子快步行走,不一會的功夫就到了林府,林府的四個大院里,匆忙的人提著紅燈,府里的夜晚燈火通明。忙碌的身影擾著燈里的燭火,人的影子也扭曲的印在墻上。
?。⑹捝侥兀窟@路上發(fā)生了什么?"林府的管家在門口迎接著那隊(duì)紅裝的人馬。
抬轎的壯士道:"快派人支援蕭大哥啊,他被一幫黑衣圍控在了城門口。"正說話間,見那漢子駕著馬回來了。
林府的總管立馬帶著門口的下人上前扶道:"蕭公子,要緊么?"那漢子放下長槍道:"我剛沖入林中,人影就都散了下去,然后我就下馬查看,連地上的尸體都不曾見到,斷不清是那個門派的人,只得趕緊駕馬回來,怕他們使調(diào)虎離山之計(jì),既然得知陸小姐平安我也就放心了,麻煩你別通知老爺了,速速安排休息。"
林府的管家應(yīng)了聲后帶他們朝林府進(jìn)去。
這隊(duì)人馬抬著大轎子隨管家朝西院走去,林府的大房子一直可以抬著轎子走進(jìn)西院的長廊,燈火通明的府邸使走了一天路的人們有些倦意,打起了哈欠。林府去西院的長廊空寂的有些乏味。蕭山問道:"陸小姐那里可有人照應(yīng)?"
管家應(yīng)答道:"昨天早上就忙碌開了,今天都在連夜的準(zhǔn)備,西院那里已經(jīng)安排好了。小姐住西院有下人照顧,明天就在小姐門口等候,也望小姐今晚可以好好休息,屋中早已備好了點(diǎn)心和香爐。"
陸瑤沒有說話,蕭山"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到了西院蕭山叫醒了陸瑤,轎子上下來了個身著白衣的女孩,女孩在紅燈下的五官顯得嬌小迷人,即使有素簾遮擋也流露出難以言表的韻味。
?。⑹橇止芗颐??"一個男孩從對面的屋里走了出來,眉目有些清秀,蒼白的面孔略顯風(fēng)霜,散亂著頭發(fā),迷糊道:"林管家怎么這么吵!"
"二少爺,您還沒休息?快回屋去,您又不是不知道您的身體不好,照顧您的小謝呢?"
"啊,真對不起,少爺說要出來看看,我拗不過他,跑了出來。"從屋里走出了一個人。
?。贍敾匚荩。⒐芗矣行嵟?。
林管家話落,戴著素紗帽子的小姐走到了那男孩的跟前:"是你叫林南城?"
?。⒍?。"他說話很清晰響亮,聽不見一點(diǎn)鼻音。
?。⑽医嘘懍?,就叫我瑤兒吧,爹爹總是叫我瑤兒。"
"瑤......陸......"
?。⑿〗悖。⒛穷^蕭山喊道。
?。⑹顷懍?。"瑤兒說完走進(jìn)了閣內(nèi),管家?guī)е懭仕麄冸x開了這里,南城被小謝拽回了自己的屋里。此時的南城心里有些起伏,感覺心里裝滿了"陸瑤"的名字,他早聽說過這名字。
"咳咳,咳。"南城在床上輕咳了起來。
?。⊙?,少爺您剛出去著涼了,喝點(diǎn)溫茶吧。"小謝道。
?。⒉涣?熄滅香爐吧,我倦了。"
"那小謝退下了。"
"等等,謝姐姐,爹爹說的成親是?瑤兒就是我明天要成親的對象么?"
?。⑹堑?,少爺早些休息,明兒少爺就得與陸小姐成親。明天可是少爺大喜的日子。"
林府的夜晚繼續(xù)忙碌著,此時安靜的西院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林家的大宅子才算真真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起來。雞鳴時,陽光剛剛普照大地,林家的酒席已經(jīng)從東屋正廳一直擺到了林家東門的大街道上,屋外搭了棚子,,唯有東墻邊的大門道是迎接新娘的。這里都是菜肴酒宴,水泄不通,來客都要從正門通往內(nèi)廳。整個正大門披著紅布,掛著彩飾花帶,門口有掛著鈴鐺的狗,增添喜氣。漸漸天明的南城,林家大宅,鞭炮齊鳴,人聲鼎沸,院子內(nèi)陸陸續(xù)續(xù)的人群,到了中午已是滿滿的了。
一大早被叫醒的南城,睡得并不好,記得夢中,好象是依稀看見她淡雅的臉龐,流露出的動人的韻味。
月亮還掛在天空,她就已坐在了床頭,一起來就開始了漫長的梳妝打扮,昨夜仿拂不過眨眼間。望望對屋的那個南城,還在夢中吧。蕭山一大早就過來了,這紅裝的隊(duì)伍清晨就從城的那頭就開始等候了,今天還要繼續(xù)坐著轎子,除墨樓的師傅,還有各色的人伴著隊(duì)伍行走。
南城整理完就開始穿過長廊步行到林宅的東門,去問候爹爹和哥哥,再去給母親的靈位點(diǎn)香。謝跟在后面,一手提著個大籃子,裝著雜果甜食,一手從旁攙扶。
上午日光溫和,鞭炮、嗩吶、喇叭的歌喉,驚醒了還臥在床上的人。陸瑤兒坐在轎中無言語,這嘈嘈雜雜的聲音聽得她有些燥耳。從遮擋的簾子中已看見了熙熙攘攘的人影,一路上聽不出歡聲笑語,只是各種樂器的聲音混雜著人聲。
南城臨近正午時到了正廳前,林府上上下下已是各色的人上了座,哥哥林南齊跟在爹爹的身后一一照應(yīng)個別的來客。他自己現(xiàn)在倒是很悠閑,宴請的客人南城是照顧不了的,所以他一個人獨(dú)自倚在了正門,擺著笑臉,雖身著紅袍,可臉色還是蒼白毫無血色。
又是鞭炮響起了,更有的堵在了門口,只見遠(yuǎn)處那個特別的紅轎子來了,已走了一上午的陸伯他們似乎并無疲倦,這樂器奏的還是那么有力。
南齊帶著南城出到了門外,南城的街道圍了滿滿的人,舞蹈歡慶的、湊熱鬧嘻戲的、吹著樂器高歌的,直到轎子到了前,一擁而上,南城被推去牽轎子里的陸瑤。
"咳咳"南城一直病痛,今天是拖著身子應(yīng)付了一上午,所以剛掀起簾子時有些吃不消,忍不住輕咳了兩聲。此時一抬頭發(fā)現(xiàn)瑤兒已握住了他的手,瑤兒扶著他,她就這么牽著南城從轎子中走了出來,嬉戲的人們就簇?fù)碇麄?,南城不爭氣的一直在輕咳,瑤兒用力牽住他,半依半靠的被推攘了進(jìn)去。
陸瑤看見他時,他的眼角含有淚水,并且輕輕咳嗽,臉色有些白。她握住時,南城手里已是濕漉漉的汗水,她有些說不出的感覺,手心癢癢的,所以死死握住了南城。
南城自己不知是激動還是難受,剛想掀開簾子時,心突然糾了一下,忍不住咳出了聲。此時燙燙的手忽然有股冰涼,看見她的手握住了自己,內(nèi)心涌出了股清泉。但感覺還是暖暖的。
?。⒛氵€好吧。"陸瑤道。
?。⒍鳌#⒛铣堑?。
"我感覺有些害怕。"陸瑤道。
?。]事的,爹爹說我們一會兒去屋里坐著就行。"南城道。
?。⒛愕氖中亩紳窳恕#㈥懍幍?。
南城趕緊要松開手,卻被陸瑤緊緊的抓住了。道:"不用的。真好,父親向我說,我特別怕,見到你我感覺好多了,也沒有陸伯說的那樣,不過發(fā)現(xiàn)拉著你就不怕了。"陸瑤道。
南城沒有再說話。
南齊代替著南城,挨個與各桌的客人打著招呼。午時過后,喝過溫茶的南城有些體力,南城的父親林佑年坐在高座之上,身著紅衣,手持虎頭杖。站起來對客人說詞。那虎頭杖是先王賜予林家的,就是當(dāng)今的皇上也畏此杖三分。
南城府的張大人向林老慶賀后近身細(xì)聲道:"昨夜士兵守城,今早就有人來報(bào)說不見昨夜守城士兵,只是一片狼藉,大喜日子本不想就此事詢問林老,可小的們在城門前撿到林家的通行令牌,感到蹊蹺,在下便想來問問林老可否知有此事?"
林佑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蕭山笑道:"定是我這粗心的下人昨夜進(jìn)城時落下的,昨夜也未曾聽他說過此事,今大喜的日子,張大人也難得來,那些死去的士兵我林家定會好好厚葬,雖不與我林家有任何瓜葛,但事出于南城,我林家定當(dāng)盡心盡力的配合張大人,回個我在問問蕭山。"說完張大人舉杯敬了林老一杯,會意的一笑,跟著林家的管家進(jìn)到里屋去了。
蕭山前來詢問,林老笑了笑:"林家一直是吃江湖上的飯,只不過杖著先王送的虎杖,這些年生意倒也做的不錯。這江湖上就難免會有些恩怨的。再說送這墨離劍就已經(jīng)讓那些人坐立不安了。既然沒出什么大事,就不必要太在意了,以后林府和靜靈庭就多安排些人手。"
蕭山聽后不再說什么也退了下去。
婚禮是晚上進(jìn)行的。
疲憊了一天的南城,進(jìn)屋里一直咳嗽不止,瑤兒靜靜的坐在那里,他強(qiáng)忍著心頭的疼痛走到陸瑤的跟前,正要去掀開瑤兒的蓋頭,可剛抓住一角就倒在了床上,瑤兒也坐不住了,伏下身子去抱他"南城!南城!你醒醒!"陸瑤緊張的不知所措,突然被南城緊緊攥住了手腕,頭上冒著汗,嘴里絮叨的不知道說些什么。
陸瑤困的躺在南城身上熟睡著了,南城和婚禮那晚一樣,緊緊的摳住了陸瑤的手,就再沒有松開。
龍涎香馥郁的氣味充滿了房間,爐火又點(diǎn)燃在屋內(nèi),南城被陸瑤的發(fā)絲擾醒了,癢癢的,但卻不敢亂動,怕驚醒了疲憊的陸瑤,他不知道自己又昏睡了多久,是否和初次見面那樣,本是洞房花燭夜之喜,卻一覺睡了三天。陸瑤細(xì)微的鼾聲,散發(fā)出一種香氣,南城總是沉醉在其中,仿佛在某個深處的花開時到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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