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陸瑤
墨樓的景是鐵火的景。在墨樓的冬日,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白雪從最頂層開始層層的融化,到最后只剩下水滴落在滾燙的地上。
她倚在這銀裝素裹的冬日樓上的窗邊,任憑泠冽的北風(fēng)吹在臉上,雪花也隨風(fēng)飄落在她的睫毛上,一眨眼便抖動了下去。掃下一片黑影,黑影過后只留下黑色的眼眸在看著什么。葉子落盡留下灰暗枝干如一把利劍指向天空,遠(yuǎn)處有笛聲隨白雪飄揚(yáng)而來。
?。巸海梢赃M(jìn)來么?"
她從雪中收回思緒,撫摸著雕刻花紋的窗框。
?。巸鹤尩倏纯?,爹爹剛收到林家的信,說是等過幾日林家的人馬就會過來娶親,一想到瑤兒就離開爹爹了,要嫁人了,心里不知道是喜悅還是難受,這心口啊就一直疼,女兒大了就是不中留?。?/p>
陸瑤扭過頭牽住父親的手道:"瑤兒不要爹爹這么說,瑤兒才不要離開爹爹呢,爹爹要是再這么說瑤兒就要生氣了。"陸老爺聽后沒有再說話,接住陸瑤的目光繼續(xù)向窗外望去。
恍惚間,陸瑤回憶起年幼之時爹爹粗曠的手撫摸著她的臉龐,那粗壯的手臂可以一只手就抱起她,爹爹給她夾菜,教她習(xí)武,在她生病之時拍著她的后背,哼起童年的歌謠?,巸弘m然沒有母親,這個七尺的漢子,卻溫柔細(xì)膩的像個女子般照顧著她,他的手是粗曠的,而且還是熾熱的,有時候又如山谷傳來的木葉清冷的香氣。
現(xiàn)在瑤兒把手放在陸老爺?shù)男乜?,陸老爺可能是最后一次再抱著這個女兒了,所以當(dāng)瑤兒把手撫在他胸口時,他便摟得更緊了。
瑤兒再也感受不到溫暖糙實的手了,此時他摸見的爹爹的手卻冰冷的如同窗外飄舞的白雪。許久許久,她才看見爹爹的眼眶里含有淚水,手上的冰冷是淚水滴在手背。
林府的碧紗窗外,紅衣彩裝的女子在朦朧的素紗下,恰似櫻桃的紅唇低吟了許久,這漫長的路上,都是自己一個人在驕子中不曾多語,只哼起童年時那熟悉的歌謠,望著窗外的山色,望不見那蒼老的臉龐,聽不見那厚實的嗓音。女兒大喜日子爹爹也不在身旁,山間那墨色的花朵,開的是那樣暗淡,不艷麗不喧嘩,只為了那碩大花葉下正嬌小柔弱的花骨朵,紅的那么艷,艷的將要綻放,可它卻還依偎在墨色的花下,躲在那大雨來臨時的粗實的臂膀下。也許有一天當(dāng)紅花變得艷麗了,變得能夠阻擋風(fēng)雨了,可墨花卻已經(jīng)調(diào)零蒼老了。
此時望見林府,所有華麗之后,而依偎在她身旁的,那個與爹爹不同樣的少年,纖細(xì)的手指很有力但卻熾熱的滾燙。
緊緊抓起南城的手,爹爹口中的少年,是那般如雪白凈,又覺如陽光一樣明亮,白凈堅毅的臉龐,刀刻的五官,那樣有力,又那般瘦弱,有時如花的莖,有時卻如風(fēng)下嬌弱的葉。要保護(hù)她時是像陽光似的溫暖??纱藭r的卻象個老漢一樣喘著粗氣,咳嗽不止。
下著雨的初秋之夜,凄冷、寂寥,不見秋色只有風(fēng)蕭蕭。
雨的突如其來,行人不及,倉促聚于南城不大的酒樓里。魚目混雜的酒樓里潮氣就顯得重些。
?。⒕疲。⑺蛑晷《泻暗馈乃丶喴滦淅锾统鲢y子。
伏桌醉倒的女子樣貌清秀,此時喝醉的她,粉嫩的臉蛋上泛起紅潤的顏色,顯得格外的可人。
"我要的酒呢,快上酒!"元寶砸落在了地上,發(fā)出沉重的聲音。
那一日,她與他吵得不可開交,漆黑漫長的黑夜,在她的眼里就如同這突如其來的冰雨,這樣蕭瑟和飄搖。
這店小二望著倒在桌子邊的女客,一幅孤獨狼狽的模樣,小二偷窺一眼,這女子便怕桌厲呵道:"快去!"
小二身體不禁一顫。這女子便是陸瑤,一人獨酌濁酒。此時已是大醉。身體不得癱在冰冷的木桌上。
幾個大漢步入酒館內(nèi),酒還未上,就已是面泛紅光,想必是喝了醉又來這酒館討酒吃的。
店小二當(dāng)然先要應(yīng)付他們,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幾人人高馬大的,若是真要鬧事,等到官兵來了,這桌桌椅椅的也早就被這幾人砸光了。所以店小二馬不停蹄的去酒桶里給這幾人舀酒。
醉倒的陸瑤晃著頭,指著地上的元寶道:"小二,我要的酒呢?"此時小二哪里顧及的她,拾起地上元寶,就要匆匆離開。
陸瑤只抬頭看了小二一眼便又醉到在了桌子上。漸漸的,氣息變得和窗外的雨聲一般細(xì)微。她仿佛看到了墨樓的后花園,看到未架起的薔薇,看到了父親的身影。她記得父親說過:"陸瑤這個名字,不是好人家應(yīng)該有的名字。"
但她卻一直是好人家的女兒,雖然不算綺羅滿身,卻也是深閨碧玉,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和世上大多數(shù)的好女子一樣,等待著被父輩們安排日后的命運。
十六七歲的她,已經(jīng)是這京城里出名的人物,聽這名字就像似風(fēng)月場中人人趨之若騖的頭牌花魁,都想目睹這世人口中耽美的容顏。
只不過她不是花魁,所有那些慕名而來的公子哥都被堵在了門外,終究她還是個好人家的女子。
陸瑤這名字是父親起的,雖然父親說過她不該叫這名字,他其實還是喜歡,因為這是一個濃郁的令人沉醉的名字。
后來連父親都怪開了自己,也許陸瑤當(dāng)初就不該涉足江湖。但他還是讓陸瑤習(xí)武了,陸瑤似乎天生就是持一柄短劍步入江湖的人。那柄劍,也是陸老爺自己鑄造的,后世被稱為魔劍之一的落離劍--在陸瑤手里只不過是把防身的短劍,陸瑤也只不過是這柄劍的第一個主人,而后來,這劍才被號稱天下第一相劍大師的尤孟然稱之為不詳之劍。
陸瑤模糊的夢里,突然看見自己在院子里,父親細(xì)心的教她習(xí)武的場景,這仿佛過去了好多年,那些美好的景色喚起了陸瑤更深的深思。
別人都說父親清高,說其實墨樓只是憑著江湖的聲勢才能如此持久的立足于京城。他拒絕了所有有權(quán)勢的人。其實陸瑤明白,自己自身也只是高不成低不就的,配不得那些望族子弟。只是陸瑤最終也不明白的,是父親為何接了林俯的信封。
也許父親說對了,這名字關(guān)于那個血腥的江湖,一個奇異而聰穎的女子,只因隨了那個人的步伐,成為武林中的一個神秘的故事。
父親收到林家來信的那天是深秋的一個早上,洗漱裝扮好的陸瑤正要去書房找父親的時候,聽照顧陸瑤的婆婆說,家里來了客人,爹爹不讓她亂跑留在閨房里。年幼的陸瑤抑不住好奇心,偷偷躲在屏風(fēng)后頭,屋內(nèi)陸老爺和客人依次坐下。陸瑤對那時的場景記得不深了,記憶深刻的是父親臉色忽而變的愉悅忽而又變得嚴(yán)肅,兩人說話聲音很低,即便能聽見,在屏風(fēng)后頭現(xiàn)在記得的也只是只言片語。
兩人談了好一會兒,躲在屏風(fēng)后頭的陸瑤感到腿有些酸澀,看見起身的客人準(zhǔn)備走,陸瑤悄悄躲在耳房附近的游廊里。
陸瑤莫名的哭了起來,此時夢中的陸瑤不知道自己為何流淚,只是看見父親也跟著哭,就是那個深秋,父親覺得女兒長大了,終要離去的。在書房里一直不肯出來,也許她是因為父親的悲傷吧。
漸漸地視角模糊,陸瑤感到腦袋又疼了起來,素紗衣袖也濕潤了。酒館里的人似乎少了些,但雨還在下著,陸瑤無力的敲著桌子,但那聲音實在是太細(xì)小了,連自己都覺得沒聽到就又瞇著了。
夢里又是另一個場景,她坐在亭子里彈琴,外面的雨簾仿佛如顆顆垂下的碧珠,天色有些昏暗,隱約她看到院子中有一少年的身影,她感到那么熟悉,熟悉到她幾乎喊不出少年的名字。
陸瑤記不得自己是否見過這樣的場景,但夢境中的一切都似曾相識一樣,就連這垂下的珠簾都好像以前曾觸碰過一般??赡苁沁@天太過昏暗了,她只能看到少年舞劍的身影,臉龐卻是模糊的。陸瑤有種想喊卻喊不出,想碰卻碰不到的感覺。她想放下手中的琴走過去看看這少年的臉,可夢境里的她越掙扎場景越模糊。她不敢動了,她現(xiàn)在開始懷疑那個在亭子中撫琴的女子是不是陸瑤。
雨愈下愈大,這種模糊至少有一點進(jìn)步,陸瑤能感到天氣變冷了,她能伸出手來接住雨珠,陸瑤的目光一直鎖在那個模糊的身影上,突然,她覺得她的手能松開懷里的琴,"咚"一聲,琴從手里滑了下去,凝視著的身影也化做一團(tuán)從陸瑤的目光里倒了下去,倒在了水泊里。陸瑤顧不及撿起琴就往過跑,雖然能動了,卻怎么都跑不過去,眼前的景色還是那么模糊。她逐漸的發(fā)覺自己掉入了一個黑色的深淵里,耳邊不斷充斥著各種嘈雜的聲音,仿佛是兩個人爭吵的聲音。直到陸瑤感覺抓住了什么,眼前又一亮。
這次離少年的身影近了些,但她只能看到一個背影,一個駕著馬的背影。陸瑤繼續(xù)不停的追那個熟悉的背影,她想喊住他,但他似乎聽不到呼喊,還是背對著陸瑤。就這樣仿佛追了很久很久,在一個荒無邊際的大漠,漫眼的黃沙和凌厲的黃風(fēng)使得陸瑤透不過氣來,可馬蹄沒有停止,少年的身影也是忽近忽遠(yuǎn)。
少年的馬停了下來,他沒有回過頭來,陸瑤看見那背影拔出一把細(xì)長的劍,發(fā)出幽幽的光。他下了馬。大漠里不知何時多了個村子,村子里寂靜的很,少年朝村子里走去,此時的背影儼然像個惡魔一般,那柄劍就如同惡魔的利爪,陸瑤感到胸口疼痛,癱倒在大漠里。
后來發(fā)生的事,已經(jīng)不忍直視了--血腥的屠殺。她看到少年的背影漸漸大了起來,他的劍好似惡魔攝取人的靈魂,手起刀落。黑色的長劍已被染成了鮮紅,發(fā)出"泠泠"聽似愉悅的聲音。那身影也同劍一起扭曲,一道道飛舞的紅色。陸瑤知道這少年,他是人人畏之的血魔。
陸瑤分不清這是不是夢境了,她也下了馬來,拼命的跑,拼命的追趕著少年的步伐,臉上不知何時多兩道淚線。陸瑤感覺到在少年的身后,鮮血飛濺在她的身上,她害怕極了,雖然這不是她第一次面對死亡,但這次就好像一把把刻刀,不停的滑破她脆弱的肌膚。
近了,近了,她感覺伸手能抓住少年的影子,她要喊了出來,可此時她趴在少年的肩頭,在他耳邊吹著溫?zé)岬臍庀?,慵懶而嫵媚的笑著,看著他手里那把黑色的劍。問道:我又記起以前了,在南城河畔那個你還是個可愛的孩子。"陸瑤剛再要開口,她卻坐在了南城這個熟悉的河畔,本來剛還扶著的少年卻不見了,她的眼前放映出兩個黑色的身影和無休止的吵鬧聲。她幾近奔潰,卻看到了一只手,那般溫?zé)?,她聽到了熟悉的嗓音:"瑤兒我們走吧。"陸瑤抬頭望去,是那張少年的臉,竟然如此的清晰。陸瑤興奮的喊出,卻又回到了大漠的場景,少年丟下手里染滿鮮血的長劍。扭過頭來,那個熟悉的面孔,開口道:"陸瑤。"淚珠又不知何時從眼角滴落了下來,夢境里的一切開始扭曲,眼前翻過一幕幕場景,連好不容易清晰的少年的臉龐又跟著扭曲,陸瑤哭泣著輕吟出那個名字:"南城。"這一次陸瑤又沒有抓住南城。
酒館里人也稀少了,窗外的雨似乎已經(jīng)停了許久,聽不到嘩啦啦的雨聲了。只有酒館的嘈雜沒有因為走了人停了雨而也跟著弱了下來。幾個醉漢高喊二叫喝的好不開心。
陸瑤趴在桌子上嘴里不停的念著"南城"的名字。身體不知怎么一晃,跌到在了地上,她才從夢境里收回了神,支著腦袋的袖子已經(jīng)被眼淚浸濕了。她扶著桌子又趴了下去,對小二高喊著要酒喝。剛貪了會兒閑的店小二不得不又過去照顧陸瑤。小二將陸瑤扶在木桌上道:"小姐,您不能喝了,這雨停了,您住哪里我送您回去吧。"
陸瑤一把推開他道:"酒,我要喝酒。"
小二道:"小姐您真的不能喝了,不行去我們樓上休息吧,天色都這么晚了你一個姑娘家在外頭不安全。"陸瑤拿起桌上的短劍,奮力的刺進(jìn)木桌大喊道:"快去?。⑿《o奈的遙遙頭離開了。
那幾個醉漢被陸瑤這一聲給驚著了,定眼朝陸瑤瞅去。其中一個大漢道:"二哥,我們這光喝酒也沒啥意思,我看那姑娘有幾分姿色,何不拉過來陪咱樂樂?"
其中被稱為二哥的人道:"三弟你去把那個醉妞拉過來。"
三弟道:"你就看好吧。"又對陸瑤喊道:"姑娘,爺在有酒,來跟哥哥幾個走兩杯?"
陸瑤沒有說話,從桌子上把頭抬起來,拿起木桌上的酒碗一甩手砸碎在那些人的腳下。又敲著桌子道:"上酒小二!"
幾個大漢立馬站了起來,小二見情況不對,從廚房里切了盤熟牛肉準(zhǔn)備過去勸架。
?。斁拖矚g這脾氣,哥幾個我去把這妞拉過讓你們瞧瞧。"這話音剛落在站起來一個黑臉漢子就要往過走,小二擋在前說:"爺,您看小的給您切了盤肉,您再坐下喝酒吃肉豈不自在?"黑漢子一把推開小二道:"滾!"小二站起來又勸道:"爺您別動了肝火,今兒飯我們當(dāng)家的說他請了,何必跟個醉妞逗氣了,要是要姑娘,小的們隔壁的酒樓里有的是能喝的姑娘。"黑臉漢子一腳蹬開店小二怒罵道:"給爺往開滾!"小二順勢朝陸瑤那踉蹌了幾步倒了下去,陸瑤抽出短劍,用劍一扶,把小二扶了起來道:"你還沒給我上酒呢。"說完又把頭埋在了桌子上。黑臉漢子走過來拉陸瑤細(xì)嫩的胳膊,被陸瑤的短劍一劍劃到手臂上。那黑臉漢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又被陸瑤的劍把敲在了腦門,陸瑤拿劍把朝他肚子一捅,黑臉漢子痛的倒在了地上。其他幾個漢子哄笑著。陸瑤繼續(xù)躺在桌子上。黑臉漢子朝桌腿一抓,一把掀開了木桌,把半睡的陸瑤彈在了地上,黑臉漢子捂著肚子站了起來,晃晃蕩蕩的走了過來,憤怒的過去要去踹她。陸瑤的粉拳搗在漢子的腿肚子上,漢子跪倒在地上,那桌漢子不再哄叫了,都晃著身子走了過來。
店里其他客人看這情形沒有敢出來拉架的,悄悄的退了下去。店小二欲要去廚房叫人出來拉架,被一個身影擋住了道:"別睜眼?。?/p>
幾個漢子哄笑的拉起黑臉漢子道:"四弟你這連個女子都制服不了,不是喝多了吧。"推開道:"看好了哥哥們怎么制服她。"幾個男子露出猙獰的面孔。小二眼睛只是一眨,就看見那些漢子們倒在了地上,地板上開始淌開了鮮血。小二驚異的張不開嘴,這一幕他從未見過,只是眨眼間那幾男子便躺倒在了地上抽搐著。白袍男子收回劍回過頭道:"你去報官吧!"小二已經(jīng)不知所措的怵在那里。
"陸瑤。"男子輕聲喚著名字,拍著陸瑤的肩膀道。陸瑤倒在地上沉浸于夢中。白袍男子帶著陸瑤消失在黑夜中。
醉夢初醒的陸瑤睜開模糊的眼,雖然淚水打濕了眼眶,但卻清清楚楚的看清眼前這個男子,道:"南城,我還以為再也追不住你了。"南城沒有說話,扶起她來,端了杯熱水,陸瑤注意到他血紅的眼睛和已經(jīng)干了的淚線,就用袖子擦了把淚水,故作堅強(qiáng)道:"你不是不去找我么,怎么還哭了,這么不堅強(qiáng)?。。⒛铣怯脺?zé)岬拿聿潦弥哪樀溃海⒁俏也灰娏丝茨阍趺磮詮?qiáng)。"陸瑤伸手摟住他脖子道:"不要這么說,我不要你不見,再說就算你不見了,我才不會哭呢?。⒛铣沁有Φ溃海涯愕幕樅煤貌敛涟?,我也不要你再不見了,昨天冒著雨找你害我又害起了疾患。"陸瑤躺在南城懷里笑道:"這是怪你,我還做了個好長好長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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