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第三章迷霧（1）

　　1.老人的生日

　　（1）忘了正事

　　平常人的日子，說慢也慢，一天天重復(fù)來過，不見啥變化。說快呢，也不算慢，東面生出太陽來，西面落下去，一天的腳步便輕輕巧巧地邁過去，再不能見它重新來跨過第二次。

　　進(jìn)了陰歷十一月。

　　這一天，瞧太陽，又掛在了東面天。

　　宋吉臣身穿青色的棉褲棉襖，頭戴同樣青色的棉帽子，面對著光光的暖太陽，背倚著一垛麥草，伸腿端坐在女兒宋蘋家的院墻外，出神兒。看他的面色，雖然依舊有些蠟黃，但卻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這兩個(gè)多月來，宋吉臣沒干旁的，就是窩在女兒女婿專門騰給他的家里，悶頭養(yǎng)傷了。

　　起先，宋吉臣老想不透，心里不住歇地念叨：“往常看，宋鳳成跟鬼不沾也不是太過分的人呀，你說為了拆遷舊村落，他們憑啥都變得讓我不認(rèn)識了呢？……為啥當(dāng)初說的好好的，不拆古戲臺，可他們后來咋能說變就變了呢？……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為此，老伴宋松娘對他嘶喊過多次，“也就你實(shí)誠，他們還能為啥呀，為了多撈些錢唄！”

　　但宋吉臣還是不相信，說：“各家都有各家的房子，反正都能住進(jìn)樓房里去，難不成為了幾個(gè)錢，就能讓他們變壞了？往常莊里莊鄉(xiāng)的情分呢，難不成全被百元大鈔吞吃了？”

　　宋松說：“哎喲，爹，您被人打了一頓，這罪真是白遭受了……我問問您，您住院的醫(yī)藥費(fèi)，旁人給報(bào)銷了沒？”

　　宋吉臣說：“沒……再說了，那是我自己碰的……”

　　宋松說：“哎喲，爹，也就您老實(shí)，要擱旁人身上，看他們敢不？”

　　宋松娘說：“哎喲，松啊，你可別跟你爹嘮叨了，我跟他說過多少回了，他就是不明白！”

　　兒媳婦馬秀云也對婆婆說：“娘，我看月月她姥爺，被人害了一回，完全變糊涂了……但他們對爹使的壞，早晚得遭天老爺報(bào)應(yīng)！”

　　宋吉臣想起兩個(gè)多月前的這樁事來，難免又嘆一口氣……

　　耳聽宋松娘又在大門里喊了，“宋松他爹，別在外面下大神了，快家來吃飯！”

　　宋吉臣回一聲，“你吃吧，我不餓。”

　　“哎喲，你這死老頭子，身子骨還不壯實(shí)呢，你再不按點(diǎn)吃飯，不更要玩完啦？……快，聽話，家來吃飯！”

　　聽老伴說話像哄小孩子，宋吉臣苦笑了笑，說：“行啦，我這就家去。”

　　見宋吉臣進(jìn)了院門，宋松娘又說：“你這死老頭子，也不尋思尋思，你不家來坐桌旁去，宋松他奶奶還吃飯不？”

　　宋吉臣想一想，說：“嗯，也是，我倒忘了這事。”

　　“看看，你真是腦子受傷了，變得好忘事兒了。”

　　宋吉臣沒再接話，跟著老伴進(jìn)院門，回屋里去。

　　來到桌前，還沒坐下呢，聽宋松奶奶說話了，“老二，老二家的，我想著呢，再過幾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們合計(jì)合計(jì)，怎么給我過生日呀？”

　　聽老娘這句話，宋吉臣打一個(gè)激靈，說：“看看，看看，我又把正事給忘了。”

　　宋松娘也說：“真是，瞧瞧這日子過的。自從搬來珉珉家住著，一天也沒安生過，連咱娘的生日來了，都沒想起來，真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