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無稽之談

　　沒承想，針對這亂人心的鬧騰事，“老油條”真就抽空打問了打問帶工隊長李長茂。不過，他沒敢直接說，而是拐彎抹角地提了提。

　　每天早晨，等太陽一冒紅，“老油條”由出租房來到金光村舊址，便先到村委大院辦公室里坐下來，邊烤著爐火，便跟旁人說幾句閑話，等湊齊了人，再到建筑工地去。

　　雖然天氣嚴寒，外面風也刮得呼呼響，讓人伸不直脖子，但“老油條”不能不跟著旁人去。確實沒法兒，眼下“老油條”是李、尚二位外雇監理的幫手，當然得需要他天天陪著兩位監理，到建筑現場辦公去。

　　說起來，這也是“老油條”專門跟他侄子宋鳳成要求來的職務。更是他的鬼心眼。“老油條”覺得，他的侄子兒子分頭承包了樓房的工程項目，他要不出面幫襯一把，任著李、尚二位監理的性子來，可不好辦。

　　是，當初二人在“桃園山莊”龍虎堂酒桌上說得是好，但避不住到了實際操作上，李、尚二人會變卦說閑話。到那時，有些話說出嘴，可就不好再收回去了。

　　宋鳳成自然樂意“老油條”出面招呼著，“有二大爺盯著，李、尚二人更跑不了我的掌控了……”

　　就實際用處看，別說“老油條”給兩位監理做幫手了，就是給他倆提鞋，也不配。但這事有宋鳳成說了算，李、尚二人也沒法兒，只得讓他每天屁蟲似的跟著。

　　不過也倒有個好處，“老油條”知道的段子多，咸的淡的，清的葷的，他嘴里不住歇地說啦，逗得李、尚二監理，總合不攏嘴地樂。

　　太陽早冒出了山，“老油條”陪著李、尚二監理，由村委大院出來，漫步走在去工地的路上。耳聽得，那氣夯又砰砰砰地亂上了。

　　“老油條”忍不住問旁邊走著李監理，“李老弟，老哥問問你，這亂人的砰砰聲，啥時候能停歇啊？”

　　“哦，老書記，得等打到規定的高度，才成。”

　　“哦，那還得多少時日？”

　　“說不準……”

　　尚監理在一旁插話說：“嗯，看樣子，得個十天半月吧。”

　　“哎喲，得這么長時間呀……說實話，我可叫它亂死了。”

　　“沒法兒，這是規矩。”尚監理說。

　　“老油條”沒再言語，順已腳踩出來的小道，三人往建筑工地去。

　　巧了，進入建筑工地簡易門，迎面正碰見李長茂。

　　“老油條”冒頭便說：“李隊長，我問問，啥時候這氣夯能停下來，不砰砰砰呀？亂死了！”

　　“停下來？……亂就得停下來么？”李長茂冷冰冰地說。

　　“怎么不能，不打不就是咧……”

　　“呵呵，聽老支書這話說的，真外行……”

　　又遭了李隊長奚落，“老油條”急了，立馬說：“蓋高樓蓋高樓，不就是往高里壘嗎，你老在下面胡搞，不是敗壞東西嗎？”

　　聽這句話，只氣得李長茂隊長上吊抹脖子的心都有。

　　而李、尚二位監理在一旁，心里卻笑成了彌勒佛，免不得都說：“真是無稽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