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三足鼎立

　　陸超能征善戰(zhàn)，弟兄眾多，高中兩年以來，已經(jīng)打敗了所有與他有恩怨的人，形成一股和這個學(xué)校最為強勁的兩大幫派足以抗衡的力量，坊間一致把其歸為學(xué)校三大幫派之列。這三大幫派的事跡在學(xué)生中廣為流傳，提起來大家都肅然起敬。

　　一般來說，一山不容二虎，何況三虎爭雄，但這三大幫派，卻并未有過大的矛盾沖突，多年來相安無事。說來也不難理解：三大幫派中，其中一個老大叫楊天，此人頗有心機，家中世代黑道出身，舅舅又是縣教育局局長，黑白通吃。其實，楊天其人能耐并未到達(dá)老大的程度，只是，別人仰慕他的背景而聚其周圍，頗有黃袍加身之嫌。楊天算是“混混”中最具資歷和背景的，此人最大的愛好也就是大多數(shù)男人最大的愛好——色，一度傳揚他睡遍了金陽一中所有班花和準(zhǔn)班花。誰也不會否認(rèn)，他生來面黃肌瘦，風(fēng)吹欲倒，口袋里常裝著補腎良藥——九芝堂六味地黃丸。

　　另一個叫郭成龍，此人父母早亡，天生孤僻，寄宿于姑母家中。之前因為受人辱沒，提刀砍斷那人中指而一戰(zhàn)成名，成名之后，又退身江湖，早已不問江湖恩怨，潛心修煉通往象牙塔之道。郭成龍算是最沒有職業(yè)道德的幫派老大，但其江湖地位卻無人敢于小瞧。

　　陸超的成名完全是憑拳頭打出來的，屬大器晚成。其父經(jīng)商，家里有一個中型飼料廠，向軍隊供應(yīng)飼料，人稱陸百萬。陸超打架雷厲風(fēng)行，又講江湖義氣，看過不少香港黑幫電影，既能征戰(zhàn)又善言辭，贏得不少擁躉者。梁曉波算是陸超成名的見證者之一。

　　三人之中，一人好嫖，一人好戰(zhàn)，一人好讀書，自然沒有多少利益沖突。三大幫派相互提防又和諧相處，分區(qū)而治，頗有三足鼎立之勢。

　　以“混混”自居者，十之八九癡迷于黃賭毒，陸超自然不能避免這種俗套。

　　陸超嗜賭，之前一直賭球，沒有撈到多少油水，如今在校外和宿舍聚眾賭博。校外賭博比較安全，但參與者少之又少，大家都覺得出去一趟得勞駕雙腿，比較麻煩。宿舍賭博有利有弊，新來的樓管曾被陸超一伙教訓(xùn)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敢聲張，但隨時有領(lǐng)導(dǎo)突擊，不得不防，所以只能時常換所，打游擊戰(zhàn)。

　　這幾天，陸超把賭場轉(zhuǎn)移到梁曉波宿舍，每日晚自習(xí)結(jié)束之后，便開始賭博人生。

　　生在北方的學(xué)生大都都玩過這種游戲。有些地方叫“扎金花”，有些地方稱“推車”，還有的地方叫“推拖拉機”。大概玩法就是：每人發(fā)三張牌來比大小，三張牌花色一樣者稱“清一色”；三張順序排列的牌稱“拖拉機”或者“順子”；三張點數(shù)相同的牌稱“豹子”或者“炸彈”。有些地方規(guī)定“清一色”大于“拖拉機”，有些地方則流行“拖拉機”吃“清一色”。

　　剛過完年，又是周末，大家賭興正酣。梁曉波并無賭意，又無法置身塵囂之外，上床入睡，只能坐在陸超旁邊，替陸超著急，再說，兔子不吃窩邊草，陸超所召的賭徒大都是陌生面孔，熟人很少參與進來。

　　陸超的錢慢慢變少，賭運不佳，直罵爹娘。宿舍里煙霧繚繞，臟話連篇。

　　這時候，有人敲門，并不肯報姓名，大家慌張異常，都抬頭看陸超，讓他拿主意，因為陸超闖蕩江湖多年，應(yīng)付此類情況最有經(jīng)驗。

　　“還是開門，躲是躲不過去的，”陸超說：“要是領(lǐng)導(dǎo)檢查，不開門反倒更讓人懷疑。”

　　于是，大家慌忙收拾撲克和賭資，陸超命旁邊一男生前去開門。

　　門開之后，從外面闖進來四個人。一個頭發(fā)披散下來，左臉有一塊“腳丫型”的胎記，一個光頭，他手里握著一把砍刀。四人進門后先對賭徒們一頓拳打腳踢，然后長發(fā)說話。

　　“有人舉報你們聚眾賭博——膽大包天——”

　　陸超也被打得難以招架，抱著頭說：

　　“大哥——你們那路神仙？”

　　長發(fā)捏住陸超的脖子說：“我們不是神仙，我們只是過路鬼——”

　　“有事好商量嘛——”陸超求饒道。

　　長發(fā)不肯罷休說：“商量，有什么好商量，走，爺今天就送你們進局子。”

　　“大哥，我們第一次玩的，耍的小錢，饒了我們吧。”陸超說。

　　“說的好聽，小錢，去跟局子里的人說。”

　　長發(fā)拽用手捏著陸超脖子，其他賭徒無不蜷縮一旁，個個驚慌。一邊的光頭還在用腳踢打著一個駝背男生。

　　“放過我們吧，第一次玩的。”

　　“放過你們，說的輕松！”

　　“要不——錢你全拿去——”陸超怯怯地說。

　　“放屁——老子缺這幾個小錢？”光頭說。

　　“大哥，提個條件，我們照辦。”陸超說。

　　“看你這小伙子還想道上走過的，這么著吧，”一個方面大耳的同伙解圍：“讓他們每人二百元，這事就算了，要不進局子-——他們還是學(xué)生。”

　　賭徒們連聲討?zhàn)垼瑬|拼西湊總算打發(fā)了這些人。

　　大家驚魂未定，罵罵咧咧，一夜未眠。

　　三天后，梁曉波在陸超宿舍見到這個披發(fā)男生，大為不解，陸斌紅告訴他，這是陸超精心安排的苦肉計，陸超里應(yīng)外合詐取錢財。

　　梁曉波轉(zhuǎn)過頭問陸超，陸超詭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