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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袍蝎子糖  文/蔡嘉寶Garbo

第五章    橘生已走

  有多少個夜晚,我不曾真正得熟睡過了。每每深夜,睜開眼睛,看到的并非身旁熟睡中的在河,而是橘生。她睜著一雙明亮漆黑的眸子,仔細而安靜得打量著我,只是不肯說話罷了。過于濕潤的眼底,蒙著一層淡薄的透明水霧,似乎飽含著一汪眼淚。我不知道,為何當初她可以走得這般急促,連個招呼都沒有同我打過。從十七層樓的高度,跌墜而下。僅剩下一張雪白細致臉龐,沒有任何破損,仰面平躺于地上,鮮血浸染于胸前,她閉著眸的樣子,仿佛終于得到一刻的安息,再也沒有什么可以抱怨。

  一點舊一點新,一點借來一點藍色。

  這一刻,她就像是一具斷線的木偶。還來不及掙扎,已經(jīng)殘破不堪了。

  在河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

  電話里他著急的嗓音,透露出一抹悲戚道:“展云,你要冷靜些,聽我說完這些事情。”

  那個時候,我仍然沉眠于漆黑寂靜的房間里,不愿醒來。在河的聲音清晰而憂傷得傳入我的耳內(nèi)道:“展云,橘生死了。就在剛才。”

  我愣了一下,以一種迷茫得不可知的語氣道:“什么?在河,你再說一次?”

  “橘生跳樓死了。展云。”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在河痛哭的聲音。電話自我的手中,滑落下來。

  我捂著臉龐,半晌哭不出來。

  當我來到橘生墜樓的大廈底下,見到已經(jīng)收拾過的現(xiàn)場。一具地面上畫過的人形,還是忍不住得喉頭一緊,眼淚潸然落下。

  在河一把扶住我道:“展云,我們來遲了一步。”

  我看著他道:“可有留下遺書?”

  在河搖頭,自衣袋里取出一只耳環(huán)道:“就剩下這個了。”

  “一點新一點舊,一點借來,一點藍。”看著眼前的藍色耳環(huán),我道:“這個男人是誰?”

  在河沉默不語。

  “你不知道?”我道。

  “我不知。”在河眼底,盡是憂傷,一面語氣低沉道。

  處理完橘生的葬禮,已經(jīng)是一個月之后的事情了。院子里種的樹,開了枝,發(fā)了芽,漫長的夏天似乎在這個憂傷的氛圍中漸漸淡去。我與在河十分有默契得閉口不談有關橘生的一切事情。包括她生前最愛的畫和茶點。我更是以最便宜的價錢,將橘生生前留下的幾幅畫處理掉,并將她留下的一套茶具收藏妥當。許久以前,在河總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得說我是個絕情的女人,事實證明,我確實是個性子淡薄的人。橘生死后不久,我便搬出了與她同住的房子,并將她之前留下的東西,賣的賣,送人的送人。唯獨那套茶具是她活著的時候,最愛不釋手的,碗邊留下了一抹淡淡的唇膏印子。淡淡的朱紅色。

  離開屋子前一天,在河問我:“你打算搬到哪去?”

  我說:“我也不知道。”

  “不如搬來與我一起住。”在河看著我,低垂下的眸子,眼神中略有一絲不安閃過道。

  “可以嗎?你不會不方便?”我疑惑道。

  在河黯然的眼底,略過一絲光亮道:“怎么會呢!”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一起居住的生活。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并非真正得同居,而是像男女宿舍般居住在了一塊。

  我照舊夜夜失眠,不得安睡。有時候,半夜爬起來,自冰箱里尋找食物。在河總是在這個時候,打開房門,看著我微笑道:“肚子餓了嗎?可要煮一些東西來吃?”

  我點頭。

  往往是這個時候,我與在河之間的關系開始變得微妙起來,我看著他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忽然覺得這樣的男人,也許值得托付。

  我喜歡看著他瘦削的背影,在廚房里來來回回,淡薄的一輪黃色月影,一邊自玻璃窗外照射進來。他轉過身體,將煮好的熱氣騰騰食物,端到我面前道:“開動吧。你一定餓壞了吧?”

  那個時候,我并沒有他想像中的那般饑餓。

  只是失眠的痛苦,促使我必須找一些事情來做。比如吃東西。比如看著他微笑的臉龐,猜測他到底是喜歡我的,還是出于善意得給我煮夜宵。

  “在河,你喜歡我嗎?”我攪動著盤子里的面條,一面看著他道。

  在河看著我,嘴唇囁嚅道:“展云,我以為你是知道的。”

  我看著他微笑道:“在河,我想你知道的。你煮的東西很好吃。你應該是個不錯的男人。我想。我是喜歡你的。”

  那個夜晚,我鼓足了勇氣對在河表白。

  雖然,之前我一直知道,橘生喜歡的男人是在河。

  隔天,我們迷迷糊糊得醒來。

  我并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在在河的床上睜開眼睛,看著他微笑道:“我沒有想過,你是個這么容易害羞的男人。”

  他看著我道:“展云,我們結婚吧?”

  我看著他,報以一個歉意的笑容道:“在河,你是個好男人。可是婚姻并不適合我。”

  我在他面前點煙,姿勢熟練道:“你看,我會抽煙,會飲酒。我不是個好女人,但我需要一個好男人。你是一個好男人,但你不需要一個壞女人。我們之間,這樣就好。”

  他看著我神情錯愕,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假象,而他被人當作了個傻瓜,欺騙了一次。

  他起身,穿衣,離開房間。

  直到夜深,他仍然沒有回來。

  我坐在沙發(fā)上,抽掉了一整包的ESSE薄荷煙,淡白色的煙身,就像個寂寞姿態(tài)下的手勢。

  凌晨一點,窗外落起雨點,風啪啪得吹打著窗戶。我開始有些不耐煩了,按熄手邊的煙卷,跑出去找他。打開門,我見到在河就坐在臺階上,他全身被雨浸個濕透,而他的神情就像一只被遺棄的流浪狗。

  他抬頭看著我道:“展云,你究竟拿我作什么?”

  他喉頭發(fā)出一陣嗚咽聲音,神色落寞。

  “抱歉。在河。”我將他攬進懷中,一味得跟他道歉。只是內(nèi)心并不存在任何的罪惡感。

  橘生走后,在河成了我與桔生溝通的介質(zhì)。橘生生前喜歡過的男人,一個她還沒有得到手的男人。我不過是想借著在河的存在,證明橘生并沒有徹底得自我的生活中消失。她還在,橘生還活著。她只是借了在河的軀體與我溝通,與我一起生活。

  隔日,我與在在河只做昨夜的事情,從不未發(fā)生過,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我換上一件橘生生前最愛的雪白襯衫,配了一件卡其色的褲子,將馬尾隨性扎起來。轉身進廚房,捧過一杯熱咖啡,飲了一口道:“昨晚睡得可好?”

  他低頭做著了一份煎蛋香腸,遞到我面道:“你說呢?”

  “一覺到天亮。”我道。

  “展云,我愛你。”在河道。

  “可有準備好五克拉重的鉆石戒指?”我促狹道。

  “展云,你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在河一把奪過我手邊的咖啡道:“還是你心里,已經(jīng)有了別的男人?”

  我忍不住啐了他一口道:“在河,你有毛病啊!”

  他尷尬得笑了笑道:“難道你不是我心頭的一塊病嗎?”

  我道:“我嗎?一個大齡老小姐,就像聊齋筆下的狐媚鬼仙,需要一副年輕的肌肉,還有健壯的體魄,借以日夜來吸取陽氣。”

  在河道:“展云,你總是這樣風趣幽默。”

  我道:“好了。我要上班,你也有事情要忙碌。太陽照舊自東邊升起,生命反復無常,我要享受每一日歡笑和咖啡。”

  我親吻在河的臉龐,一邊取過桌邊手袋,轉身出門。

  這個冬季冷得教人打顫,仿佛隨時就要下雪的樣子,我裹緊了身上毛衣外套,步出家門。臨街一輛車子停在我的面前,自里頭探出一張英俊臉龐,濃重的眉目,鷹鉤鼻子,細薄的嘴唇。一雙凌厲的眸子,仔細得將我從頭到腳端詳過一遍道:“凌展云女士?”

  我道:“是我。”

  他自懷中掏出警官證道:“我姓何。”

  我疑惑得打量著他道:“可是我做下了什么作奸犯科的錯事,使得警官親自上門,逮捕我這名疑犯?”

  他看著我,爽朗大笑道:“可有人說過你是個有意思的女人?”

  我不覺回嘴道:“可有女人說過,你是個輕嘴薄舌的男子?”

  他的臉色隨即恢復到最初,一本正經(jīng)的面孔道:“我想你應該認識一個叫橘生的年輕女子?”

  我點頭道:“朋友。”

  他看著我,繼續(xù)道:“我們查出她死前,已經(jīng)懷孕五周。”

  我愕然道:“你說什么?”

  “我們自她胃部查出有藥性成份,一種被稱作THC的藥物。”他道。

  “渣。”我怒不可遏道。

  “我想了解下她生前的交友狀況?”他道。

  “無可奉告。”我道。

  他打開車門,一把將我截住道:“凌女士,請你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

  我笑道:“你想聽到什么?她生前濫交男友,吸服大麻,跟高利貸借款,因為欠債,跳樓輕生?”

  “你就像是一頭全身戒備中的刺猬。”他說。

  “那你就稱呼我作‘刺猬小姐’好了。好了。我要上班,遲到了,要被老板扣工錢。你不會為難我吧?”我看著他,一臉認真道。

  他讓開一條路給我,一面看著我道:“都市女性,可都像你這般厲害?”

  我搖了搖頭,嘆息道:“這世上并沒有一雙穩(wěn)重結實得肩膀借我依靠,使得我這樣的女流之輩,不得不與街上的流氓惡痞打交道。日子漸久,不覺變得潑辣無禮。故而,人們一聽到‘老小姐’無不搖頭晃腦。”

  他道:“何不嫁人去?”

  我道:“也許要吻上一百只青蛙,才能找到其中一名王子,其間浪費了太多的吻,心力憔悴。”

  “你很孤獨。”他道。

  “最是寂寞女兒心。”我說。

  “可與你一起喝杯咖啡嗎?”他說。

  “如果你愿意等一個下午茶的時間話。”我道。

  “為了女士,我愿意。”他道。

  傍晚時分,他過來接我,一見到我便道:“現(xiàn)在你有時間了嗎?”

  “一杯咖啡的時間?”

  對方點頭道:“當然。”

  我不曾想到過他會在挑橘生墜樓的那棟大廈。我轉身欲離開的時候,他卻是一把拉住我道:“你害怕面對嗎?”

  “你不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了嗎?”我道。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傷害她的那個男人是誰嗎?”他道。

  他的話,讓我不得不止住了腳步。

  “帶我去。”我道。

  他看著我滿意得點頭微笑道:“跟我來,不要說話。”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亦自然得牽住我手心,朝一間看似貌不起眼咖啡店而去。

  這是我第一次見得眼前的男子,雪白襯衫,笑容干凈,一見得我倆進來,誤認作我與他是情侶,一面開口道:“小店除了咖啡,松餅,并無低酒精類軟飲料。”

  我道:“給我一杯黑咖啡就好。”

  “我要一杯熱咖啡,一份松餅,一個意大利面醬。”他道。

  當熱氣騰騰食物送至我們面前的時候,何君自懷中出那幀照片,一邊遞給眼前年輕男子道:“認識照片上的女子嗎?”

  相片上的橘生笑容燦爛,一邊以手擋住頭上戴著的草帽,身上穿了一襲淺藍色碎花長裙,在夕陽灑落的海邊散步。一副神情開朗,愉快的樣子。我見到他接過照片的手,略微有些發(fā)顫,一邊神色凝重得打量著我們道:“你們是誰?怎么會有橘生的照片?”

  “那個男人是你?”我道。

  他眼角略有些濕意,一邊神色哀慟道:“就在她出事前的一個禮拜,我曾經(jīng)與她求婚,遭到了拒絕。她說,她愛的不是我。”

  一個身高高度足有五英尺九英寸的年輕男子,當著我們的面,就這么黯然落淚。

  “除你之外,她還有第二個男人?”何君道。

  “你說,那個二世祖?”男子道。

  “周大可。一定是他害了她。”他近乎切齒道。

  我們付了錢,轉身離開小店,臨走前,他向我索要了橘生的照片,眼角淚水尚未干涸,可見他愛她至深。

  夜色已黑,我只覺得寒風一吹,肩膀處一陣寒意。他脫下身上外套披在我身上道:“仔細著涼了。”

  我抬頭,看著他道:“你還要查下去?”

  “這是我的工作。”他道。

  “可有成立家庭嗎?”這次,換我追問他道。

  “女友嫌我工作太過危險,故而,一直沒有孩子,家庭。”他坦白相告,使得我不覺微微面孔泛紅,打聽他人私事,總歸是一種不禮貌的行徑。

  與他道別,我獨自回到公寓。

  在河并沒有在家等我,夜已深,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亦與我無關。我們之間的關系,總是模糊而微妙的。

  第二日,自沙發(fā)上醒來,一件雪白襯衫,卡其色褲子,通通縮皺成一團,肚子餓得咕咕直叫,我不由得喚道:“在河,可有做了早餐和熱咖啡?”

  廚房里沒有飄來往日的食物香氣,在河沒有回來。

  我自沙發(fā)上坐起,給自己倒了杯冰水,一切都糟糕透了。在習慣了有在河的日子里,我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形同癡兒,不懂得如何照顧自己。

  此刻,門鈴作響。我奔出門外,一邊喚道:“在河?是你嗎?”

  何君神色微愣,隨即打趣道:“我一早就該想到,一個漂亮姑娘是不會一個人獨自居住的。”

  我道:“是你?”

  “不然,你以為是誰?你心上的那個人?!”何君道。

  “你說我母親嗎?”我道。

  何君開懷大笑道:“你真會說笑,伯母此刻耳根子一陣發(fā)癢吧。”

  “何警官,你一大早上的過來擾人清夢,就是與我來討論這樣的話題?”我道。

  “為了案情。”他道。

  “找到周大可了?”我道。

  “可要一起吃個早餐?”他道。

  “清粥搭油條,還有一碟子生煎的熱包子。”我說。

  “如果你不介意與老粗同桌吃飯。”他道。

  “我介意,可是我想享受早餐。”我道。

  他愣了一下,隨后大笑道:“我自認也算是個英俊小生。”

  我們一起在小巷弄里吃了頓簡單的早點,熱粥配花生,皮蛋,炸油條,還有一籠熱氣騰騰包子。我吃得比往日多很多,他看著我微笑道:“難道你不再為了節(jié)食而煩惱?”

  我道:“上帝讓我對食物懷抱感恩之心,所以我從不虐待自己的胃。”

  吃過早餐,他帶著我來到一處老式的公寓房子,一邊道:“周大可,就住在里頭。”

  我按動門鈴,開門的是個年約三、四十歲中年婦人,一見得我倆道:“你們找誰?”

  “周大可先生。”何君道。

  “阿周剛剛服藥,你們請進來吧。”婦人道。

  一進得小小的客廳,我就見到坐在搖椅上,神情寧靜的遲暮老者,不覺微微吃了一驚道:“周大可先生?”

  老人抬頭,一見我倆道:“你們是?”

  何君眼尖,一早瞄到案前擱置老人與年輕女孩合影道:“你認識相處上的女孩嗎?”

  老人神色微愣,隨即恢復平靜道:“一個年輕的小朋友,以前經(jīng)常來我這里吃些茶點,再陪我這個糟老頭子下盤棋,說個話。”

  又道:“最近,她過得可好?”

  我拉住何君的手,開腔道:“挺好的。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你們是她的朋友?”老人道。

  “兄嫂。”我道。

  “阿麗,把我臥室里的小盒子取來。”老人開口道。

  過了一會兒,婦人轉身進屋,一邊將個盒子遞給老人道:“是這個盒子嗎?”

  老人頷首道:“打開它。”

  里面露出一只顏色剔透的貓眼石鐲子道:“這是我送給她的一點薄禮。”

  我道:“太貴重了些。”

  “應該的。她不嫌我這個糟老頭子寡悶,一直陪伴于我。如果不是因為我年長她許多歲。此刻,她已經(jīng)是我的太太。”他道。

  “我會交給她的。”我道。

  “幫我?guī)б痪湓捒梢詥幔俊崩先说馈?/p>

  “當然。”我說。

  “薄命憐卿甘作妾。”他道。

  步出周宅,晚香玉開得濃烈香郁,我忍不住摘下一朵,放在鼻尖細嗅道:“憐卿薄命。”

  “你確定不是他?”何君道。

  “他很慈祥不是嗎?”我道。

  “線索就這么中斷了……”何君道。

  “你看月亮出來了?你看過張愛玲的《傾城之戀》沒有,白流蘇對范柳原說: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要完了。故死了我,你的故事還長著。一對自私的男女,在一場戰(zhàn)亂中相愛了,一座城市的毀滅,只為了成全一段姻緣。”我道。

  “對話太過文藝了些。”何君看著我皺眉道。

  “我們結婚吧,在這樣一個有月亮的夜晚。許我一個承諾好嗎?”我有些動情道。

  “小熱昏。”何君嗔道。

  回到公寓,房間依舊一片黑暗,在河似乎有些責怪我般,沒有再回來了。空蕩蕩的房間里,靜的,可以聽見自己走路的腳步聲響。我獨自開了一瓶香檳酒,飲掉,脫了鞋襪,光著腳丫踩在地板上,往雪白的墻壁上,一拍一個手掌印,酒氣上涌,面孔潮紅,眼淚卻不爭氣得淌落下來。靠著墻壁的身體,漸漸軟弱下來,我跌坐在地板上哭泣。

  “在河。對不住。我想,我是愛你的。只是倔強的性子,不允許我先開口對你說。”我喃喃自語道。

  房間內(nèi)燈光微亮,在河一臉愕然得看著我道:“展云,你說什么?再說一次?”

  我顧不得一切,奔向在河的懷內(nèi)道:“我愛你。在河,我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不能夠再離開你了。不要離開。放棄我好嗎?”

  “傻瓜。”在河道。

  窗外一抹圓潤的月色,灑落在我的臉龐上,洋溢中的幸福,甜蜜的微笑。我知道,這一刻在河是真正得屬于我了。

  十日后,是橘生的追思禮拜。何君自然道場,我穿了一身黑色襯衫、西裝褲子,十分中性打扮。何君一見,微愣道:“你現(xiàn)在越來越像個男人婆了。”我道:“我會將你的想法,當作對我的贊美!”

  在河過來,一把將我摟進懷中道:“何某人,你又調(diào)戲人家老婆了。”

  我笑得開懷,何君則一臉無奈道:“展云是只小刺猬,你不怕被扎到?”

  在河看著我,眼底滿是微笑道:“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對于展云,我一直甘之如飴。”

  “還沒查到事情的真相嗎?”我一臉認真得看著何大君道。

  “橘生是自殺的不是嗎?”何君反問我道。

  “是。”我道。

  一年以后,春暖花并未開全。我站在禮堂內(nèi),一臉焦急道:“還沒到嗎?”

  何君道:“給他打過電話了。”

  “不會是想要逃婚嗎?”我道。

  何君看著我日漸隆起的腹部道:“就算不要大的,小的,總還是要的吧。”

  我露齒一笑道:“即使天涯海角,我也要將他追到。”

  教堂門外,忽然一陣響動,一群人圍攏上來道:“新郎來了。新郎來了。”

  我奔上前道:“怎么來遲了?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在河并沒有穿禮服,而是一件簡單的襯衫,粗布褲子道:“展云,我想,我愛的并不是你。”

  心頭一陣悸動,我開腔道:“你說什么?再講一次?”

  在河道:“我說,我愛的不是你。是我這一輩子,想要保護的女人。”

  腹部開始作痛,我感覺得羊水穿了,一面強忍不安情緒看著在河道:“那個女人是誰?”

  在河神色黯然道:“她已經(jīng)走了。她就是橘生。”

  眼前一黑,雙膝軟弱無力。

  當我醒來的時候,看到在河就在我的身邊,一邊看著我微笑道:“展云,我想告訴你,我愛的女人是橘生,她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她是我們的女兒,我決定給我們的女兒取名叫橘生,你覺得呢?”

  在河低頭親吻我的額頭道:“老婆,你辛苦了。母女平安。”

  我別過臉龐,佯裝生氣道:“我還沒有原諒你。”

  直到護士將嬰兒抱進來,看著懷中幼小的生命,我忽得感染道:“橘生何以當初你走得這般堅決?!生命反復,卻值得我們?nèi)ソ?jīng)歷下去。”

  一把陽光灑落進來,孩子的哭鬧聲音,我與在河一邊手忙腳亂,一邊安撫嬰兒道:“是不是餓了?”

  在河道:“寶寶這是肚子餓了。”

  一邊拿眼打量著我道:“你是不是該有所行動。都做媽的人了。”

  “你走開。”我道。

  “都老夫老妻了,你身上有哪塊肉,是我沒見過的。”在河道。

  “李在河,你……”我將孩子往他懷中塞去道:“你給她喂吧,你也有。”

  “老婆?”在河哀求道。

  “她跟你姓,叫李橘生。”我道。

  “老婆……”在河道。

  此刻,我很幸福,遇到了一個深愛著我的男人,一個可愛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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