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份的某個早上起來,探出被窩,空氣里有著小島不定時來報道的涼意。
明明離早讀時間只剩十分鐘,我偏鬼使神差地打開音樂。
阿信的聲音就順著長長的耳機線緩緩地鉆進心房里。
猶如毛毛蟲般輕輕撓動,猶如微風掠過水面時的漣漪起伏。
聽著聽著,竟有些陌生感覺,不自覺打起了寒顫。
是以前重復過很多遍的閩南歌《思慕的人》。
心愛的緊返來緊返來阮身邊。
一直以來都覺得這句詞也只有閩南語阮才能唱出濃情蜜語。
愛情里最卑微的姿態也跳躍出來,哽咽了人的喉嚨。
在這奇怪的陌生感中,每一個細胞都準確無誤地被打開
順著喝下的涼白開,迅速將悲涼蔓延至全身。
恰逢十二月,又正值難得的冷空氣一路南下。
如劉勰在《文心雕龍?物思》中說
春秋代序,陰陽慘舒,物色之動,心亦搖焉。
我喜歡這種氣候的變換。
那種透進骨子里的寒冷,能讓我清晰感覺到血液流淌的聲音。
喧鬧、沸騰而又搖曳多姿。
有著生命的真真實實的力度。
也就是在這樣搖曳多姿的心情里,我才能開始感知到又到年末了啊。
清晰記得去年流亡冰城的旅程。
那一趟是帶著最后一次看雪的心情去的。
出發之前我還很悲壯地在本子上寫道
去哈爾濱,在世界末日來臨之前讓漫天大雪覆蓋自己
還原一個雪后平靜的明日,重新來過。
而當我真的站在空無一人的天橋上,踏出深深的雪印
確確實實感受到了告別的意味。
而2013年,想要與它好好告別一番,幾乎懸筆欲絕。
這一年明顯的界限,就是兵荒馬亂的六月。
匆匆忙忙和班里的同學吃完告別飯
和寢室的娃們一起在校道上將自己四年的青春見證賤賣出去
而后天南地北各自奔忙,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我說畢業就像是一條裝滿孟婆湯的河
我趟過,沒被淹死,但只隔三個月,就已完全失憶。
想起來在西安的四年,仿佛就做了一個平平常常的夢。
而6月份后,回到小島,回到許久以來心生畏懼的陵河岸。
這里沒有落葉的秋天,沒有落雪的冬天,沒有城市中央最靜謐的書店角落。
甚至于,小時候常給我帶來慰藉與希望的星星,也在黑暗的夜空中,再也尋找不到蹤跡。想要和墨姑娘出去沿著陵河吹吹風,再不能夠。
如今的我們隔著一整個地球的距離。
喧鬧孤獨的小城里,哪里容得下一顆想要真誠告別的心。
又或者,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跟2013年的自己告別。
接下來的時間,我要拎著塞滿各種雜物的備課包匆匆忙忙在教室和辦公室之間奔跑。
期末臨近了課程沒講完作文沒改完學生素質拓展沒評定。
我要如獲珍寶般拿著第一個月的工資帶麗媽去補牙請我的債主們去吃大餐。
還要殺到學校對面的第二市場用海南話討價還價買回一斤橘子兩斤蘋果
興許還要實行我的偉大計劃。
去海韻帶回一口鍋兩個菜盆一把切肉刀
踏踏實實練習自己的煲湯廚藝。
這樣的自己,有沒有比去年要變得更加實在些?
多了幾份匆忙
也似乎漸漸在逼著自己慢慢融入陵河岸處處飄著酸粉味的生活氣息里。
像級長說的,不要將書讀得太透。你要做的,是盡情享受生活。
最近愛上了運動。華燈初上,酣暢淋漓廝殺完一場球賽回來。
整個人就像是被從水里撈起來一樣。衣服緊緊地黏在身上,頭發幾乎也可以擠出水來。但是所有的郁悶心情就像都隨著汗水流失掉了一樣。
運動和吉他一樣,能使我莫名地快樂起來。
只不過吉他是自娛自樂型,而運動卻是臭味相投的快樂。
每一式的揮拍絕殺,每一次的默契配合
每一步的聲東擊西,忽左忽后忽前忽后
都是這群伙伴之間的相互關照與扶持。
在離場休息仰起頭咕咚咚喝水的瞬間,英韶姑娘說
你看,這么多人需要你,為什么不,想要留在陵水。
那一瞬就覺得身上突然冷了好多。
估計是汗出太多的緣故。再披上一件大衣,依舊覺得冷。
符大叔和大帥在旁邊起哄,就是就是,像我們這么優秀的男神就在這,為什么要走。
哀怨的眼神好像馬上就是生離死別一般
不遠處,博園兄的打球姿勢像是在跳著芭蕾
又像是在指揮著一個大型的交響樂音樂會
優雅得仿佛就像是洛水之神
英韶姑娘瘦瘦高高的,被汗水打濕的背影看過去透著隱隱約約的倔強
還有運動女神雪梅姐姐
說好了要帶我去陵河假日里學游泳去打網球去吃三亞好吃的烤魚。
老鄉妞在最后時刻問我,想一直這樣當老師下去嗎
我不知道。
我只是想問未來的我還會有不確定的期待嗎
2013年。很多人走散了。很多人都來了。很多人依舊是貼心小棉襖。
關于感情。見證過身邊很多人結婚,也目睹了很多人離婚。
被蒲葦與磐石的愛情感動過,也為氓之棄婦哀怨過。
更為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的結局感傷過。
最后的最后,還是沒能相信愛情。
關于2014,已無太多期待。若有,爭取去上海外灘倒計時跨年吧。
再者就是讓我多睡一會多睡一會再多睡一會兒。
2013年12月16日凌晨
陵河岸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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