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晦氣!籃球打在臉上了!”梁曉波一進門就抱怨。
這個謊言是他在進門前五步才想到的。盤問之前先聲奪人闡明原委可以少一點緊張,多一份信任。
“早說過了嘛,勤有功,嬉無益,就是不聽。”梁父正在吃飯,手里拿著大蔥,抬頭瞧了一眼,放下大蔥,繼續說:“籃球那東西讓你不要打,咱又不做運動員,打籃球的有幾個人能成運動員……”
梁父還要說下去,這時梁母系著圍裙進來了。
“哪兒碰了?”梁母卻不信任。
梁曉波把臉湊過去,梁母瞧了一眼。
“活該!”梁母說:“準是又打架了。”
“沒有,又不是小孩子,打什么架。”梁曉波辯解道,臉卻漲得通紅。
“哼——”這個嘆息詞是梁母即將數落梁曉波的前奏。
“下午考試之后,沒事干就打了會籃球,不料就……”
梁曉波故意把“考試”兩個字念得很重。俗話說知子莫如父,這話反過來說也正確。其父的性情梁曉波也略知一二,要想轉移話題非要用“考試”來壓陣不可。
“考得怎么樣?”梁父急切地問。
“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梁母一旁插話道。
“剛考過,感覺比前幾次都好。”梁曉波說。
“恩,抓緊學習,以后不要接近操場,考完把成績單拿回來。”
“奧。”
“奧”字答完,梁曉波如釋重負。
從別人口中知道,“西服”叫周斌,比梁曉波高一級,正上初三。
那時候,梁曉波還未受過政治教育,不知道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這個道理。經濟上哪怕最微小的變化也會在現實中顯示出來,三公里外的鎮上已明顯異于村中,這里許多學生以“混混”自居,干著欺負學生的營生。
“混混”們大都個性張揚,也很好辨認。發型上,鍍成緋紅或枯黃色,或索性將頭剃的锃光瓦亮的;語言風格上,滿嘴老子、孫子或與別人母親有關的。個人形象上,口銜香煙,吞云吐霧的,這些人十有八九就是“混混”。即便不是“混混”,也是“混混”的忠實擁躉。周斌無疑就是這些“混混”大軍中的一員。這些人既稱不上黑社會,也不像普通學生一樣安分,地位顯得比較特殊。
梁曉波從挨打的傷痛中恢復確乎花費了一段時間,卻又陷入了另一些煩惱。因為他苦心經營的謊言縱然騙過了父母的盤問,卻逃不脫這些學生的法眼,理由蒼白無力,不堪一擊。
“嗨!是不是挨打了?”梁曉波感到耳邊喘著熱氣和口臭知道一定是肥牛了,他正湊近梁曉波。
“沒——有”
梁曉波的“有”字發音才進行了四分之三,話語權就被肥牛搶了去。
“誰這么吊,說給哥----哥幫你。”肥牛拍著自己的胸脯說。
梁曉波所了解的肥牛還沒有成為“混混”的資格,難以躋身“混混”的行列,只是靠著左右逢源和拉幫結派的伎倆和“混混”們走得比較近而已,但是氣焰卻絲毫不遜色于他的偶像。
“碰了。”梁曉波說。
“碰了???哈——哄三歲娃娃尼。”肥牛口張得老大。
梁曉波臉已漲得通紅。
“窩囊——”肥牛嘆息著走了。
梁曉波縱有千丈怒火,也不好在這個時候爆發,一則顯得量小,心虛;二則也是最主要的:他的威望還不足以震懾對方,和肥牛發生沖突,沒有幾個人向他倒戈,占不了優勢。
整個晚自習梁曉波內心焦灼,無心看書。
有時也見到周斌,眼神里充滿著征服者的囂張。梁曉波盡量躲避那眼神,不躲避又能怎么樣呢?生物老師講過,弱肉強食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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