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辛苦走一遭

　　一戰英雄成千古。響亮的名號傳傳到了越勵陽的耳朵里，深夜給我發來‘賀電’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颯爽英姿，麻溜削魂，深感佩服。”他知道我喜歡文學，但討厭古語，偏偏來這一套

　　“毛主席教育的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定不輕饒”

　　“實乃國之大幸，民之大福，一代女英出少年，巾幗不讓須眉。”

　　“莫須有，我在做自已！”

　　聊天的內容從古至今，一絲不落。臨近結束時，我卻無比的感傷起來。越勵陽說下個月就要高考了，心里還是懸著，可能短時間內沒有太多精力陪我聊下去，讓我好好學習，照顧好自己，聽他的口吻似乎有點要遠離的意思。他說，如果考不好，會選擇棄學，走上打工仔的道路。他還說，高考結束以后，會選擇一個人去流浪避免承受等待結果的痛苦。他還說，他雖然對自己的人生有比較清楚地規劃，也知道其中的刻苦，但不想以逸待勞，所以要去實踐。他說這些的時候，我透過他的文字能夠感受到一顆熾熱的心。最后，他給了我很多學習上的建議，推薦值得一看的文學著作。從中，人生第一次感受自己的心可以完全鑲嵌在另一顆心里，隨著思想自由的暢享，就像《平凡的世界》，那一片片純真的人與物，一次次預示著新時代的到來。

　　像往常的夜晚不一樣，我在天花板上亂涂亂畫，卻沒有往日里那種孤獨的感覺。

　　窗外的蟲鳴鳥叫，都被我想象成親密無間的伙伴。在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這樣一種感覺，可以在最安靜的深夜里，一把火熱烈地燃燒起來。

　　對于越勵陽，我選擇默默地關注，默默地等待，默默地祝福。對于僕，等待的感覺不再是強烈的，理解與包容，或許才是對他的寬慰，也是對自己的安慰。抗爭現實，是徒勞無功的額，便學會了安分守己。

　　進去六月，我的心也隨著緊張起來，每一次跳動都那么有力。眼看著鋪天蓋地為高考加油的標語，眼看著即將畢業分隔兩地的朋友與情侶，不知道他們在往后的日子里會不會珍惜自己的世界里曾經有過別人。

　　家鄉縣城北側橫亙著一條河，從西往東，靜靜地流淌著。船上人家也像是怕打破那份寧靜似的，一年到頭也不敢輕易喧嘩。縣城在河的南岸，也一直向南發展。為了符合縣城的起源，同時為了表現出不忘本的情分，在緊挨著河的堤岸修筑了一條長長的走廊——隔河公園。一條花園式。供休閑娛樂的地方，長久以來，想從南往北，再從北往南，人們都只有一條選擇：河上沒有橋，只有一家在兩岸開了渡口的漁戶。泊車、飲茶、垂釣、觀日落，依舊是漁戶呈現在世人面前的模樣。這一片悠然，是越勵陽口中不落的去處。

　　高考結束了，暑假也緊挨著到來了。繼續留在校園里學習的我，時常會走上半個小時，來到隔河公園，時而駐足渡口，時而沿河漫步，享受著緊靠著喧嘩卻一片恬然的舒適。

　　“小姑娘，要到河對岸看看嗎，免費渡你1”漁戶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大爺，支撐著一只不大的平艙小船，瞇著眼睛笑

　　“不了，老大爺，我在這看著也挺好！”

　　“你們學生還真是有趣，大老遠的，來都來了，硬是不坐船。前段時間，有個小伙子，也和你一樣，寧愿只是看著，也不愿意感受一下……”

　　漁戶口中的小伙子，估計就是越勵陽了。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也為與他有相同的心思而竊喜。

　　高考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越勵陽的境況如何，我一無所知，也成了我執著追蹤的目標。每天都會打開QQ，關注著越勵陽灰色的頭像，和空白的空間動態。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等到了他的訊息。

　　原來，正如他自己的打算。高考一結束，他就獨自一人去了廣州，邊打工邊流浪，邊流浪邊懷念家鄉。他告訴我，他并沒有感到工作的勞累與艱辛，也沒有對世俗的厭棄。他在廣州發現了可以放松心境的地方：那也是一條河，河的一岸也修筑了公園，居民住宅距離得很遠，相對保持了一份寧靜。每天，他都會早早的起床，先去放松一下，散散步，面向河面，盡情呼吸著可以清化心境的甚至靈魂的空氣。那里也有水上人家，那里也有古道客棧，那里唯獨沒有家的氣息。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提高考的事。

　　僕接手了他老爸的工作，當上了自家公司的總經理，走上了走南闖北在商界打拼的道路。暑假來臨前，僕來跟我道別，說公司準備把總部搬到北京，之后的聯系斷斷續續。暑假里，僕經歷了公司的一次震蕩，讓他本來就不成熟的脊背彎了很多。他向對手妥協了，不是因為懦弱，而是他還不夠堅強。

　　僕曾從北京逃回來，在小飯館里，坐在我的對面，無聲地流著淚，然后小小給自己擦眼淚。那個笑容，是青春歲月里的他不應該有的，但卻表現的那么自然，讓我頓悟，眼前的人已經長大了。

　　僕沒有再讓別人幫我的忙，沒有再打擾我的生活，沒有再侵犯我的自由。他每次來看我，都是很匆忙的，說完要說的話，做完要做的事，就一次又一次被公司給交了回去。他臨走時雙眸里的那份不舍與不愿。深深印刻在我的腦海里。至今，我都像是回憶看過的電影一樣，對那一幕，緊緊地牽扯住。

　　暑假里，我的付出更是百倍的，幾乎學完了整個高二的課程，每天在各個老師的家里轉悠，疑難求助。跑遍了所有的書店、圖書館、書攤，只要對學習有幫助的東西，沒有能逃掉我的捕捉的。每一次，僕看到我床頭擺的那一摞書，高高的書本，都會向我訴說初中時一起奮斗的場景，然后又會戛然而止。曾幾何時，每當我注視床頭的那摞書時，都會油然而生一種心酸的感覺。試問，人生重來一次，我還會不會那樣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