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是黑色的，你們呢？

　　“別打孩子，這魚我們不要了！都給你，都給你！！”除了他還有誰？除了他不會再是誰，除了他誰也不是。

　　又一次保護我，那梆子硬生生的落在他后背上，他是因為在我年少時用扇子梆子打了我三下嗎？這叫我如何是好？我，還不起。

　　他的鞋子掉了，衣服扯了，頭發亂了，瞬間我吃驚了。

　　我終于明白了他為何腿羅圈的那么厲害，他的步伐越來越蹣跚，個頭越來越抽抽。

　　他只有半個腳掌，這幾個月發生了什么？他只有半個腳掌。

　　我聽到觀眾一陣嘩然，開始指指點點著那個小販，說他欺負殘疾人。

　　高帥和胖子這時也站了起來，扶起我，攙這小舅，默默的看著這一群人。

　　或許旁人覺得我們可憐，或許旁人的良心終于爆發，或許在這個時刻我就是要看到這個世界不美好的一面。

　　我們時常可憐別人，同情弱者，哪想到今天也會到這個下場。

　　最終我們得到了白蓮，一瘸一拐的走出市場。

　　我們還是趕上了那個送我們過來時的老農，我在也沒有心情和他高談論闊，那本應該滿滿當當的雞籠子空空的，他今天的生意應該不錯，只是我的心也空落落的。

　　一車人都是靜默的，只有檸檬那細聲的點數，讓我意識到原來我還活著。

　　一路上沒有睡意，終于在顛騰了一個多小時后，到達了小店。這時已近黃昏，我們中午都沒有吃飯，所以說進店兒時有點餓了。

　　老板娘看到我們的慘狀，把我們打發到小院后頭的公寓樓上洗了洗澡，沒說什么，給我們點了好多菜架起了一個火鍋。

　　小舅在吃飯時談笑風生，和老板娘打情罵俏，找點話題讓我們開心，只是這頓飯，吃得那么堵心。

　　我沒有問他的腳為何成了這樣，這個問題也永遠在我腦海里只讀存檔，這個話題對我來說太嚴肅，對他來說太尷尬，對大家來說太傷感。

　　轉眼間倒了八月，傾盆的大雨下了一場又一場，把八月沖洗的像一個孩子一樣可愛。

　　距離那次送菜風波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大家基本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態，胖子的肚皮似乎怎么也減不下去，Vivian變得更加親民可人了，高帥終于剃了他的飛機頭，原因是太貴不好打理，檸檬變得更加勇敢了，星辰變的更加開朗了，小舅變得更加不正經了，老板娘和伙計變得不再那么暴力雞婆了，我也變得更忙碌了。

　　我又重拾飯碗，報了本地的音樂學院，想趁熱打鐵再熟悉一下二胡的指法，就提前報了提高班。

　　小店的寧靜讓我漸漸愛上了這里，只是有認識不安分的，是不本分的，就想著打破常規，創造“奇跡”

　　夜晚的生意還是那么火爆，面對一個個水泄不通的晚上，我們更想擁有一個祥和的夜晚。

　　即使是下完雨，小店也是燥熱的，我們一致建議給小店裝上空調，不要再用小風扇吹了，吹出來的都是暖風，但老板娘本著節約的理念，說什么客源量是靠我們的服務與誠信換來的，菜的品質與火鍋的味道也是很重要的，不安空調也不見得能熱走多少客人，還不是照樣天天爆滿？

　　我們被駁的啞口無言，只能在炎熱酷暑下堅持著。

　　那一晚，我十七，那一晚，太擁擠，那一晚，回不去。

　　今天應該是最后一個禮拜，大伙都等著憋足了勁兒好好出去玩一玩，但考慮到有老年人，我們就決定上完了那一天的班明天好好帶著小舅去吃一頓好的。

　　老板娘和小舅人去考查新店的地理位置，我們決定要鳥槍換炮，我很高興他終于是有了一個比較理想的歸宿。

　　“三十八號桌！上菜！”廚房里的小窗戶招呼著。

　　“來了來了！！天神爺啊，催命呀！！”胖子踢踢踏踏的走過去懶散散的接過托盤。

　　我看他那樣子，穿梭過客流說“胖子，你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最后一個禮拜你別再找事兒了，小心點行不行，這里面能都是省油的燈？”我變上菜邊說道。

　　“啊呸，我工作了三個月，一分錢沒拿到不說，最后落這的一千多塊錢明天帶老頭子一吃飯不就都花了，我落下啥了？”沒想到他死性不改跟我辯論起來。

　　“你落下一身膘，別在那杞人憂天了，我們這不都是陪著你呢么？明天就濟著你吃，你想吃啥都行，看把娃娃這幾個月餓的面黃肌瘦的。”我笑罵著他。

　　“這還差不多，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再忍忍？？”他說。

　　“忍，忍，光明就在前方，向上吧少年！”我一手比著v字型說道。

　　我們對視一笑之后就各自去忙了，看著大家努力的身影，我想這幾個月真是一生都難以得到的，我們學會了服務他人，寬容，節儉，規劃，自強。

　　有人說過，你學到的東西與你付出的努力是成正比的，只是現在就是償還的時刻嗎？

　　一聲啤酒瓶子摔碎的巨響，打破了喧囂的世界，換來了我那夢寐以求的片刻寧靜。

　　“怎么著，找死是吧！上個菜你都不會上你豬啊你，你媽怎么生你來著？會服務別人嗎？滾回家去吧！”一個臉上有疤的男人舉著一般的啤酒瓶，那渣滓直頂頂的對著胖子的臉。

　　“咋啦？我上菜喊半天，沒人理我啊，就是有狗叫都行啊，沒有嘛，鬧了半天三八就是你啊！”胖子竟然有膽兒跟人家爭辯，他竟然有臉爭辯。

　　我這才明白原來胖子上菜時扯著嗓子喊三十八號桌是誰，沒人答應，就三八三八的喊上了，人家直接就急了。

　　我慌忙沖過去陪著笑說：“您好，都是我們的服務員的疏忽，造成了您的不愉快，這頓飯我們免單，請您原諒我們的的素質低下，我懇請您的原諒。”我說的自己都惡心，但為了大家的人身安全，委屈我一個人也不算什么，但我畢竟在這個社會上還是屬于初學乍練，經驗淺薄，想不到當一只惡狗咬住你時是不會松口的，除非你掉了一塊肉！

　　“呦，你這妞還怪會講人話的，只是遇見老子我能是一頓飯就能隨便打發的？小妹妹太善良啊，不如你陪我吃一頓飯，這事兒就算了了，怎么樣！”那張嘴臉我看著就惡心，怎么可能吃得下去？丹妮我都知，如果能是一頓飯就打發的了得，那就不在道上混了。

　　“你放屁！你也不看看你這臉長得跟我胖子的屁股似的！再怎么說也是法治社會！你不要欺人太甚！豬狗不如！”胖子今天絕對是打了雞血了，要不是就是嗑藥磕high了。

　　你到這時才會體會到什么是聲勢浩大，什么才是如雷貫耳。

　　只見四五桌的人把盤子能砸的砸，火鍋子被蹬踹到一邊，湯水潑到地上散發著濃濃的白煙，一行人都拿著半個啤酒瓶圍著我們。

　　這事就算再有好的反偵察能力我們也是在劫難逃。

　　他們步步緊逼，我們也只能是步步倒退，這是一個凳子被飛踹過來，打破了這奇夜，打破了這我一輩子都修復不好的東西。

　　只見那刀疤男，揮舞著啤酒瓶就往人身上胡戳，他手下的弟兄們和店里的伙計扭打在一起，我們都向小廚房奔去，無奈那個刀疤男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拿著酒瓶子徑直往我臉上扎來，就在這時星辰從背后踹了那男人一腳，用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這個刀疤男人估摸著也是煩了，把我扔下，啤酒瓶渣滓死命的戳著星辰的手。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我沒有勇氣在數下去，那雙原本干凈修長的手指，那雙回彈奏美妙樂章的靈動在這一時間被毀的血糊燎爛，肉皮外翻，我大叫著讓星辰松手，誰知他像是中了符咒似的死命抱著他，我不敢想象他的一雙手面臨著什么。

　　就在我一籌莫展之際，誰知胖子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端著一盆滾燙滾燙的火鍋，直徑倒在那個人頭上，我甚至問到了死人皮肉的味道。

　　顧不上惡心干嘔，我順勢把星辰抱在懷里，他抖得跟瘋了似的，我撕扯下衣物為他包扎，那血像是涌泉般的漫流到我的手臂上，他臉色蒼白，嘴唇發紫，但是他沒有喊叫一聲疼。

　　那刀疤男似乎疼的昏死了過去，我知道胖子以后面臨著什么，只是現在不敢想。

　　刀疤男手底下的兄弟看見老大成這個樣子，反而沒有害怕，倒是殺紅了眼，大罵一聲朝著伙計們、檸檬還有高帥沖去。

　　我知道這時不能戀戰，否則后果不堪設想，我招呼高帥檸檬快走，而我和胖子架起星辰現象小廚房迂回。

　　誰知那幫子混混似乎領會了我們的意思更是猖狂，把檸檬和高帥死逼到墻角毆打。

　　店里的伙計們基本上都敗下陣來，我們招呼著受傷的伙計帶著星辰和Vivian先從狗洞鉆出去報警、去醫院，我們隨后就到要不然誰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