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041作品 作者：倪惟賢

　　看到這題目，一時不知從何寫起。就像《紅樓夢》上說的，咱也不是到國外打過反叛，擒過賊首的，咱只不過在中國當了幾年學生罷了，所以就說個我同學的故事。

　　我現在高三，生活枯燥無味，沒什么出彩的地方，倒有幾個同學，在私底下很是有趣，是屬于讓人覺得高興的角色，但到外面卻都神色嚴峻──在公眾場合什么都不說，到了私下里則妙語連珠。王小波先生說，這是對信得過的人什么都說，對信得過的人什么都不說。對于這句話，我很得意，因為這說明我十分可信，故事也就開始了。

　　其中有一人，名為A。此人擁有一個土豆一般的腦袋，走路大搖大擺，一看就不是等閑之輩，要說資本，也有一些，可實在不知是哪來的自信。此君有些缺心眼，身為校足球隊的成員，免不了經常和人交手，他最常說的一句便是：你以為你是我的對手嗎？伴隨著一根手指的抖動，自以為讓人望而生畏，直到有一次他遇到了一名壯漢，才改掉了這個毛病，他中等身材，看上去挺小，不過力氣卻很大——這導致了他這個毛病還會復發，有次他被我推進了沙坑，只見他從坑里跳了起來，大叫一聲，天啊，你不會真的以為你是我對手吧！？然后張牙舞爪起來，從此我對他敬而遠之，福柯說的很有道理，正常人和神經病之間的距離，也許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大。A熱愛廁所的氣味，一有空就往廁所跑——這就難免遇到其他人，這次他遇到了B，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說，你連我的一根毛都打不過，還想在這里上廁所？B見怪不怪，回到：有種來決斗，地方我選，你看如何。A表示不屑，話說B這人，高瘦，據說達到了一米九，照這個身高來說，打籃球應該很占便宜，但B卻并不善于利用自己的身高，反過來被A欺負：有一次，我們和別的班賽籃球，我們的球隊由A帶領——說來你可能不信，足球隊的A會打籃球。作為我們的隊長，他籃球球藝雖然不高，但常使對方帶傷，有時是胸腔積血，有時用腦袋使對方中鋒的嘴唇腫了一圈，有時還會讓對方捂著肚子；他可是個了不起的防守者，我們隊就指著他的勇悍贏球——兩支隊伍立在籃球場上。對方的隊長向他伸出了手，他居然順順當當地擠出一絲微笑來，也不帶x，也沒有發表他宇宙第一的理論，這使我們這些想鼓掌的人很是失望。誰知不久他被當裁判的老師惡狠狠地吹了一哨，還訓斥他道：小子你說什么呢。然后就他就被換下場來，臉色鐵青坐在邊上。原來他對隊員們說了一句：看我草割那個裁判，呀，他來了，唉，大庭廣眾之下，還是給他留點面子吧。只可惜裁判老師注意到了他的土豆般的腦袋——體育老師一般眼睛很尖，耳朵也不錯。自從被吹了一哨，土豆整場比賽就不敢說話了，幾乎成了啞巴，只是嘴里嘟噥一些詞語，聽起來和英語中西紅柿的發音有那么一些相像。話說回B，作為李小龍庇護之下的中國人，他卻不太像話，他也是校足球隊的成員，是一名正統的高中鋒，就是太瘦，所以他常被對方后衛撞得叫苦，我們學校有幸和英國學校來的交流生踢球，B瞅到對方后面有個黑哥們，穿著背心，露出肌肉，便拒絕上場，說他要去補牙——這不是一個好的借口，但為了顯示他沒有A說的那么糟，B在西文課上給自己取了個壯碩的英文名字，叫沃爾夫，也就是大灰狼的意思。于是A一下課，便接到大灰狼先生的一張字條，上面的字符就像一群蚊子在天上形成的圖案，很不容易看明白。這就使人很難和B溝通，這其中有好處，也有不好處，好處是省去了不少翻譯蚊子碼的麻煩，而不好處就是會漏掉一些有趣的話語，比如此次，上面寫道：今天下午放學后站到操場的雕塑前，我在教學樓頂上等你。還有一個丑的不能再丑的簽名。A仰天長嘯，揚長而去，我注意到他又去了廁所，卻又感覺有那么一絲不對，便拿來再看，頓時覺得我還差得很遠，看沃爾夫的言論還需要進一步的體驗——這兩個人去的完全不是同一個地方。但我總覺得，A要吃一些苦頭，不過生活總要吃苦頭。B把這叫做智慧，他認為這張字條里就隱含著這樣的意思。他是一個聰明人，這倒不是假話。

　　現在該說說這件事接下來如何了——放學之后A飛一般的理書包，緊接著飛了出去——我認為這個用詞用在他身上很準確。而大灰狼先生卻在座位上露出蒙娜麗莎式的微笑，得意洋洋，開始四處宣傳他將在教學樓頂把A擊斃。A在操場上轉了五圈，沒尋到B的影子，還以為其躲起來不敢露面——于是第二天他蹲在門口，大聲對沃爾夫先生進行嘲諷，只見大灰狼把那張紙條又亮了出來。這事錯不在我，是你自己沒看清楚呀，A自知理虧，便一言不發，只見他的臉如同豬肝，但他自然不服，放學卻又正好窺見B的自行車，還是折疊的——A在自行車方面可是一把好手，曾騎車去過南京，為此還向我們炫耀了3個月，說他在從南京回來的路上撞上了一輛卡車，并把自行車撞壞——他是這么解釋他的腦袋的，但對此我很好奇他為什么還活著。A的沉默自然有自己的語言，他在沒有告知車主的情況下拆了那部折疊車的輪子，并藏到了草里。對于這件事，我有一些看法，至于B會用什么樣的語言在車棚咆哮，我就不敢保證，但可以想象，我估計他最起碼要發出一個音，這個音和洗澡的澡字讀第四聲有些相像。我覺得此舉還不如把他車胎里的氣放掉，但干這件事時，當然要注意別被車主看見。還有一種更損的方式，不值得推薦，那就是在車胎上按上個圖釘。有人按了圖釘再拔下來，這樣車主找不到窟窿在哪兒，補帶時更困難。假如車子可以搬動，把它挪到難找的地方去，讓車主找不著它，也是一種選擇，但車棚有攝像頭，還是小心為妙。這方面就說這么多，說多了顯得我不是好東西，我記得我以前并不是這么反面，可能是因為正面的東西看的太多，于是心情煩躁，走向反面——但你把別人的輪子藏起來，一看就知道作案者是誰，這是一件技術活。所以說，我只能說這事只有A做得出來。

　　B雖名叫大灰狼，膽子卻還不夠大，和別人斗腦不在話下，可他人有時候會不太安全，有一次他遇到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問他要煙抽。后來據他說，他手一抖，把錢包都給了出去，這件事并不是很有面子，于是他便說的很小心，可惜還是被A抓到——A聽到后勃然大怒，說，你太不行了！這些人都是你們這些人慣出來的，要是遇到我，嘿。這個語氣詞顯示他已經喪心病狂，另外，他學過武術，底氣便很足，盡管我們聽了很不舒服，但誰也沒法反駁他，他的確有那么一些力量，也從沒有低頭的習慣，這讓人很是敬佩。行文至此，也實在不像一個故事，但確實是個關于我同學的故事，我只是想寫點東西出來，也希望有人能愛看，雖然這個幾率就像是一個嫌疑犯說自己沒犯罪一樣相差無幾，由此看來，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