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絕壁（下）

　　“大哥，大嫂，我們成功了，多虧有我在，不然憑你們兩個是做不到的！”霆睿的衣衫和發絲都在氣流作用下風中凌亂，口里激動地大聲咆哮。

　　鎖陵沒有聽清后來霆睿自我夸耀的話，只聽得他對自己和昊天的稱呼，雖然清楚霆睿是那般喜歡開玩笑的沒心沒肺的人，還是不由得燒紅了臉，嘴角微微蕩出笑意，此時的狂風似乎是春風，蕩漾了她的心。

　　昊天手指微微一彈，只見霆睿尖叫著手舞足蹈地向下墜落。昊天邪邪地一笑，漫不經心地說：“是不是我們沒你就不行了啊？我倒是想看看。”霆睿懸浮在半空中，向上仍是看不到盡頭的山峰，向下是狹窄的深淵。他只得求饒：“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只是來給你們跑腿的，是個無名小卒。你們沒有我，就沒人給你們端茶送水了。”昊天這才收手，滿足地笑笑，似乎總能從霆睿那里得到無限的快感。

　　在氣流強大的作用下，他們掠過兩邊的巖石，越到高處，巖石的溫度也越來越低。終于找到一個可以著陸的地方，一行人掙脫氣流的吸引力，跳上峰頂的平地。接著，就是下山的路，山頂和巖壁一樣光禿禿的，沒有樹木叢生，只有彌漫在空氣中的硫磺味，山上土質極差，就像是泥土和黃沙的混合物，抓一把土，揉碎之后也感受不到任何水分，難怪不長樹木。一路向下走，就像是在荒無人煙的沙漠中。土質逐漸發生變化，開始出現矮小的灌木和雜草，越來越多高大的樹木也開始出現，也有松鼠在林中亂竄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也有蝙蝠倒掛在枝頭兩眼發出亮光，走過一處荒涼地，從下延伸都是一片被烈火焚燒過后的焦黑木樁，還有動物的白骨，以及一些燒成黑色的弓箭的殘骸。

　　行了幾個時辰的路，霆睿嚷著太累太渴，喝光了昊天酒壺里的酒，耍起酒瘋來，爬到昊天結實的背上，吵著要他背著下山，鎖陵把他從昊天背上拔下來，他紅著臉噴著酒氣，竟一臉魅象，對鎖陵喊道：“昊天哥哥是我的，你不要跟我搶嘛。”鎖陵一腳提到霆睿的臀部，霆睿已下載倒在自己手下的士卒身上，鎖陵讓他們攙扶著不勝酒力的霆睿，一路繼續前行。

　　山腳下有一所小屋子，本來是兩間房并列修在一起的，較小一點的灶的房梁也已經被燒壞了，而屋子里早已經沒有了住戶，他們猜想大概是由于一場森林大火燒光了林子，蔓延到山腳下，火勢沒來得及控制住，住在山腳下的人家只得逃命了。但是，房子并非被燒得面目全非，主房幾乎沒有受損，墻壁上仍能分辨出小孩稚嫩的手筆畫的畫，而房間里空蕩蕩的，顯然這家人在火勢之后返回查看時搬走了所有的家當。鎖陵隱隱覺得這火和之前的靈火似乎有著絲絲縷縷的聯系。昊天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脫下褂子鋪在地上，率先躺了下去，懶懶地說了聲：“大家先睡覺吧，走這么久，累死了。”然后默默地運氣，修復剛剛由于爬山而消耗的內力。霆睿黏在一個士卒身上，撫摸他的胸肌，半醒半睡地呢喃著什么。鎖陵坐定之后沉思著來時的所見所聞，盤算著接下來應該怎么做，于是遲遲不能入睡，四周大男人們的鼾聲四起，霆睿雙臂環抱昊天，腳搭在昊天的腹部，睡得像個嬰兒。鎖陵的聽覺非同一般的靈敏，能聽到屋外昆蟲的低鳴，風從遠處吹來的聲音，還有——遠方的雞鳴。涼風陣陣，鎖陵感覺到天已經開始亮了，索性不睡了，脫下自己的外衣，搭在昊天的上身，昊天狹長的雙眼微閉，睫毛垂下來，微光下模糊不清，高而尖的鼻梁輪廓卻顯得更深，鎖陵竟然莫名地傷感，一滴淚打在昊天的發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