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好似風平浪靜了起來，狼每日跟著言出沒在那小小的ForgottenViolet里面，照例聽歌、寫字、喝酒，偶爾的與Eirror聊上兩句，每次Eirror總遞給她一杯淡橙色的Margarita。

　　大多數的時候，她呆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臉色平靜，那樣寧靜的好似不存在一般。

　　狼總是習慣性的把自己融入到黑暗中去，她隱匿在環繞著人們的空氣里，沒有人知曉。而她就這樣睜著她清冷的雙眼，驕傲而茫然的對著這世界冷眼旁觀。

　　“你是個作家?”

　　狼抬頭，是領帶齊整的男子。

　　“真遺憾，不是、”

　　“哦，竟然猜錯了？”男子自嘲似的輕笑，摸了摸鼻子，毫無窘意。他徑自在她身邊坐下。

　　“那美麗的小姐，可否告知鄙人您的職業呢？”

　　狼瞥了他一眼，開口。“不過是寫字的人罷了。”

　　他挑眉，眼里飛快的閃過一絲詫色。

　　是有趣的人呢。

　　男子名陽，在狼身邊無論沉默還是出聲倒是都恰合適宜，不覺尷尬更不惹人厭煩。、

　　還不錯的人呢，狼突兀的想。至少不會在她寫字時打斷她的思路，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在她身邊坐了如此之久。

　　不覺，嘴角泛了一絲笑意。

　　“走吧，我送你回家、”

　　狼看到言向她走來，便迅速的收拾了攤了一桌的東西起身。陽也隨之起身說道。

　　聰明的男人。狼看著他，思索了一會兒，才道“好吧。”

　　言盯著路途上這個多出來的男人，眼里是掩不住的好奇、

　　“喂，你是誰啊？你叫什么名字？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陽無奈，苦笑著摸了摸鼻子。“尊貴的小姐，你可以叫在下‘陽’，至于我從哪兒冒出來的，我想應該是和你一樣，都是從媽媽的肚子里跑出來的，而不是像偉大的大圣爺一般從石頭里變出來的。”

　　“呵呵，你這人倒是幽默。”言有些忍俊不禁，卻又嘟著嘴不住的刁難。

　　狼在一旁看，亦只是笑著不說話，心里卻是有些迷惑的。言從不是這樣胡鬧的性子，怎么今日卻這般無理的像個孩子？

　　好在陽也是不計較，場面倒是有說有笑。不時地狼也被兩人拉入閑扯的行列說上兩句。

　　夜深，狼習慣性的是睡不著的，窩在軟軟的床單上抱著筆記本敲擊鍵盤。言臥著，在狼的對面。

　　看著屏幕散發的光，良久，終于開了口。

　　“狼……”

　　“恩？”

　　“你覺得陽怎么樣？”

　　誒？

　　狼合上電腦，奇怪的看著她。“怎么這么問？”

　　“隨便問問嘛。幫我家的狼招親咯，早點把你嫁出去。”言語調輕松。其實她何嘗不知，把狼嫁出去這樣的設想，連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在言心里，狼是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啊。

　　“……無聊。”

　　“狼，我要走了。”

　　一個月后，狼最后一次擁抱言，這個她遺失了那么久的另一半的魂就這樣要再一次的走失在游離的時光里。

　　狼沒有哭，早有準備又何必再有所謂的手足無措？

　　狼安靜的幫她忙這忙那，言看著她忙碌的樣子站在原地僵硬。

　　最后的五分鐘。

　　“你會想我嗎？”

　　“不會。”

　　——我不會想你，我僅剩一半的生命本就沒有你。你若離開，我就當你不曾出現。我只是會想念曾經回來過的自己。

　　“會恨我嗎？”

　　“會。”

　　——既然要走，何必要來。我會恨你，恨到某一天我忘了你。

　　“記得嗎。我曾說你拎著我回來就像拎回一只走失的小貓，就當這只小貓再一次的走失吧，她太笨，再一次的迷了路。”

　　狼不說話。

　　——那這一次，我還能再把你帶到回家的路途上么。

　　“狼，記得了，你是我家的狼，永遠都是。對不起。你會原諒我嗎？呵呵，應該不會吧。我的狼，你是那么驕傲的狼啊。”

　　最后一分鐘，狼看著言轉身上了駛向北京的火車。在火車駛出她的視線的那一刻，狼喃喃的開了口。

　　“再見。”

　　——言，永遠有多遠呢。別說對不起，因為你說得對，我沒有想原諒你、也不想說沒關系。是，我是驕傲，可是這樣的驕傲也留不住你是嗎。那么，去追逐你的夢想吧，既然離開，就堅定地走下去，無論遇見什么、困境逆境，你都沒有退路了不是嗎。撐過去，走向外面更廣闊的世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綻放你的光彩給世界看。還有，再見了。在2012這個預言中的世界末日的夏日你被找回在我的生命里，在這個末日的冬季我親手將你從我的世界送離。從此，天涯陌路，再難相見。再見，我的言，我的魂。

　　坐在臨窗的位上，窗外的人、月臺、高樓、住房都以決然的姿態反方向的抽離她的世界。言突然的無力起來，咬著嘴唇發出低低的嗚咽。

　　——狼，我在想離開你會不會是我此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呢？我們擁擠的8平方，這個混沌不堪，忙忙碌碌永遠都停不下腳步的讓我們埋怨著的上海，我就這樣離開它了嗎。為什么我好像舍不得起來。可是我知道的，我已經回不了頭了，無論在前方等待著我的是什么，我都只能選擇面對不是嗎，這是我的選擇啊。我一定會實現我的夢的，總有一天，我的狼，我會讓你看到即使在上海這個奢侈**、日夜更新的城市里，我仍然會站在最高、最顯眼的地方讓你看到。我一定會回來的。等著我。

　　狼回到她的8平方，沒有了言小小的8平方竟然顯得空曠起來。言走的時候將這里整理的井井有條，逐漸失了溫度的食物靜靜地躺在桌上，狼看著，心中只覺得疲憊不堪，扯過被子倒頭便睡。而言留下的信在枕頭下安安靜靜的躺著。

　　夢里，言穿著她黑色的內衣在她的8平方游蕩。她跟她說，好好照顧自己。

　　她說狼，找個人照顧你好嗎。

　　她說，我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