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黑塞說的吧,他說一切的文學創作都是源于精神分裂。嗯,的確如此。
——題記
你見過璀璨的煙花,你遇到不想離開的人——覺得那么美好,所以深深依戀,渴望活得越久越好,和這些讓你感到美好的東西一起,活得越久越好……你忘了,你的確會活得很久,可是璀璨僅是一瞬,幻滅才是永恒——或者說,你沒有忘,只不過是面對最美好的東西,面對自己付諸的一切,不愿意相信。
直到煙花凋謝,兩廂終成陌路人——時間帶走過往的一切美好,留也留不住,都走了,只有你自己站在這里,回憶停留過位置,你對著它嘶吼,筋疲力盡卻沒有絲毫動靜,甚至沒有回音……終于,你被困在這里。
你太軟弱。想逃離,完全可以沖破牢籠,要有新的生活,把所有的東西都換掉,逼迫自己不看那些會勾起回憶的東西——你質疑,可能么?你說你呼吸的空氣都不完全是新的,你說你羨慕呆傻的人不用如此受折磨,你說時間既然能帶走身邊最不想被帶走的,也能帶走回憶。不可能的,你被困在這里,時間也救不了你……
你太猖狂。后來,困得久了,你也厭煩了,你開始懷疑過去,為了掩蓋你的軟弱,你假裝那些美好全部都是幻象、所有惋惜的遣詞都是虛偽,所有感受到的溫暖都是別人對你的補償;你看上去很堅強,你開始小心翼翼,每次給自己留好后路;你好像真的很爽快,你告訴自己努力都是徒勞、忠誠都會被時間抹殺。你信誓旦旦地站在一個“過來人”的角度,你在網上轉發著“到頭來,感動的人只是自己”的話,你把書上寫的“情深不壽,慧極必傷”的句子指給哭哭啼啼的人看,強顏歡笑,裝作一個飽經世事滄桑的人,譴責著人們對單純美好的事物狂熱追求的天真想法,你說人們不應該太認真、太執著,越認真越執著就越不現實,寧愿平平凡凡,生活不起一絲波瀾也不愿再冒險……你說,還是對自己好點。
你太可笑。“還是對自己好點”?偽裝變成了讓你上癮的毒藥,你享受著偽裝給你帶來的安慰,也必須承受著它的毒害不是么?別不承認,如此這般,真正徒勞的是這番假裝。干什么?你只不過是不想讓別人看見你流淚、看見你的的確確在無數個深夜你因被回憶揉斷了神經而無法入眠,你只不過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你輸給了時間所以你說“努力都是徒勞”這種違心的話——可笑你還一度覺得活在這個世上,對自己好就是不違心。沒錯,正是自知輸得一敗涂地所以希望別人都覺得你并沒有把自己完完全全投入到對任何事物的狂熱追求中——為了告訴別人:“我沒有輸,我一直是個強者。”你極力地想讓別人覺得你很冷漠很無情,對過往沒有絲毫的留戀……你逢人就推薦《傷心的人別聽慢歌》,你說世上沒有絕對公平,受了的傷會好,說“上帝為你關了扇門卻開了扇窗。”夠了!你知道的,你不信上帝。你從來都只相信自己的,因為被困在了這里,卻覺得有了命運的存在——你承認那是命運,和投降有什么區別?卻還要故作勝利的姿態……為了讓別人覺得你好像不再困在這里?不,我看出你的無奈,你早就深陷其中。
你逃不出去的。刻在碑上的字,要想抹掉,就要更用力地磨,不是么?你害怕到后來那塊碑都沒有了,覆水難收。你害怕,你不敢對自己狠心——你也知道,太狠心就會把回憶也抹掉的,即使它是你的致命傷。你說那些來到生命中的人都是過客,留下了美好回憶就走的人是不速之客——你把罪責推到給你帶來美好的事物身上,又能解脫多少?既然敢對他們如此狠心,卻不肯對自己狠心——寧愿舔著傷口流出的血,像品賞美酒一樣享受它的苦澀,心甘情愿好像自己醉了——你太可悲。
我不記得你對別人說了多少遍你早就不會再被“所謂的美好”所惑,也不會再受回憶所困;我不記得你嘲笑了多少為了心中執著而赴死的人;我不記得你在別人面前大聲笑了多少次才能讓別人不覺得你是個會傷心的人……當然,我不會記得你曾經心底暗暗告訴自己為了夢想,要對得起自己的執著,再苦也要堅持下去;我自然也不會記得你把“不忘初心,方能始終”偷偷在日記黑色的扉頁用黑筆一遍又一遍地抄寫;我也還記得你那顆心被害怕失去而牽動了多少次……現在你站在我的面前,你說你早就看穿了,你說你不會再那么執著于任何事,不會再對什么都那么認真了,你說你曾經像個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患者一樣實在是太傻了……不不不,別說了,告訴我,你真正忘掉過幾次?
你還是被困在這里——困在你的回憶里,擺脫不了寒霜徹骨所以迷戀上了瘋狂的偽裝以點燃自己,感受那種熱量?你被困在這里,現在,你努力的偽裝終于如你故作堅強時說的那樣,真的是徒勞了。
困獸在牢籠里的掙扎,結果只會是兩敗俱傷——傷了自己,也傷了回憶里的美好。
是啊,當初為什么讓自己站在這里,如果當時不站在這里,后來自然也不會被困在這里。又哪里有那么多、那么多“如果”呢?所以你發現最好的結果是欣賞到煙花的璀璨后,讓自己消失在煙花消散之前——就和《兩小無猜》里的結局一樣,兩個人相擁著,讓水泥把他們砌在墻里,永遠困在墻里,不知后來。
原諒我再次寫到“如果”——如果你不曾站在那里,你可甘心看不到你一度所向往的美好?不要問為什么自己當時會來到這里,當時,你最想要做的事,不過是站在這里……在美好事物逝去前奔赴死亡和在美好事物消逝后奔赴一場假面舞會的區別,僅僅是履行前者的人太少,同伴太少你只好選擇后者——反正參加假面舞會的人到處都有。
你被困在這里,別把逃脫的希望寄托給時間——時間太忙了,那么多人需要時間來讓他們老去,那么多事需要時間來清洗。時間穿著黑衣,帶著鐮刀,漫無目的。時間看膩的東西也不用在這個世上存留太久……而你卻想救贖自己——救贖,本來就不是時間的義務。你被困在這里,要么享受折磨,要么在這里重建崩塌的一切。
重建。說得容易。是,說得容易,就像你和別人說你早就把過去都忘了,就像你和別人說你現在過得很好,并沒有對任何事物投入感情也不再執著努力一樣——我也只是在告訴你,你需要重建罷了。
你到底在糾結什么,你怎么又莫名其妙不開心了?我真的覺得很奇怪,你不是很堅強的么?——至少你在人前是這么表現的,不是么?你不是說往事重提你還是會面不改色的么?你怎么這么矯情呢?拜托,再這樣下去,你寫出來的東西就像茨威格筆下那個自作多情的陌生女人一樣了……我說啊,你被困在這里,不要怪美好的事物太短暫太刺激,都怪你不灑脫。
其實不用那么糾結的,對不對?你被困在這里,還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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