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白柚煙、宋玦、沈離
楔子
我還記得成親那天,他掀起喜轎的紅簾,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我輕輕搭上去,一下便被帶到他的背上,低低地笑了一聲,手臂繞過他的脖子慢慢收緊,心里想著「從今以后,他是我的夫君。」在他背著我走過鵲橋的時候,我附在他耳邊念道「江有沱,之子歸,不我過,不我過,其嘯也歌。」然后他淡淡地揚起一抹笑,就是這個動作,牽扯著我的心,甘愿沉在他的身上。
第一章
「砰」的一聲,我手中握著的毛筆輕抖了下。「阿柚,今天你家要辦喜事了么,作何那么喜慶的樣子!」沈離的聲音果真是洪亮得如同..洪水猛獸。我扯了扯嘴角,望著面前明眸皓齒,美目流轉,笑起來人畜無害的..男孩,再看了看書桌上被毀了的字畫,又瞟了瞟搖搖欲墜的門,無奈地抽了下眼角「阿離,你下次進來..敢不敢淑女些。」
沈離擺擺手,意思是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走到茶幾前,拿起茶壺就是一通灌,喝完后還意猶未盡地舔了兩下嘴角,接著吼道「阿柚,你家到底要干啥!」我理好書桌,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姑姑回來省親罷了。」他突然眼睛一亮「就是你那個今年選秀力壓群雄然后被皇上看中立馬封了從二品婉妃的美人姑姑?!」我點了點頭,「你那么開心作甚。」他豪氣地一拍桌子道「我們去偷窺吧!」
第二章
我倆躡手躡腳連滾帶爬地摸進姑姑的院子。其實我們都忘了,這里是我家,她是我姑姑,現在是大白天。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自己小主子帶著別家的小主子在自家姑姑的別院里..蠕動。
實在累得不行了,我低聲對阿離說「我快不行了,咱們爬回去吧。」阿離在一邊喘著大氣「不,不行,還沒見到我夢中情人呢!」剛準備起身的我腳下一滑,又趴了回去。順帶把頭深深地埋在了..泥土里。
「噗」。有人在笑!我警覺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金絲綴邊的鞋子,繡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花,卻是極好看的,心里不禁點點頭以示我對這鞋子的贊同,脫口而出一句「不知兄臺此鞋得于何處,可否告知在下,在下甚喜之。」又是一聲「撲通」,我歪過頭,看著邊上剛站起來又摔下去的沈離挑釁地瞇了瞇眼,于是他也把頭深深地..埋在了泥土里。
一只手伸到了眼前,我毫不客氣地拍上去,借著力站起身,轉頭后就呆住了,本以為沈離是這世上最漂亮的男孩了,雖然粗獷了些。。但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位身著藍衣的少年比他還要美上幾分。所以,我就..一把掐上了他的臉,心里想著「嘖嘖嘖,這小臉蛋,真真是膚若凝脂吹彈可破。」由于還沉浸在美好的手感中,我完全忽視了眼前這個揚著一抹淺笑又瞬間黑下半張臉的美人兒。
后來從沈離口中得知,這是當今宋瑞大將軍的小兒子,宋玦。第一眼見到他,我就看上他了。
第三章
我父親是現金衛國皇帝的表親,我也就莫名其妙跟皇室血統沾上了關系。衛王本想將父親立于朝中建立自己的威信,可父親無心仕途,只愿平靜地過一輩子,衛王隨即作罷,給封了個司書局的小官當。
時值七月,今年的日頭相比去年稍猛了些,在外閑逛不住,便拽著沈離進了茶樓,正聽著說書人評論陳國世子新近上位,借鄰國之手除去殘將的事,前面一桌人卻嗤之以鼻「這個陳世子可真是不擇手段,說一套做一天,陰險之至。」我聽了,不以為然地倒滿一杯茶。沈離見我不贊同,便問「你是不是有些別的想法?」我端起茶杯,用蓋子撫了撫上頭的茶葉,斟酌了一會兒「其實也沒什么,我覺得吧,人生就像鐘擺,看似只有左右兩個可能,它確實只有左右兩個可能。或許有人說鐘擺搖蕩的過程中有無數種可能,但這些都只是通往可能的途徑罷了,最終不是擺到左就是擺到右,所謂一切皆有可能,到了也就只有左和右兩種結果,唯獨居中不變是萬萬不能的,除非鐘擺壞掉,這就是人死掉的樣子。」我仰頭喝完一杯茶,同情地看了眼邊上正襟危坐,用心思考著的沈離,「這也就是我胡亂說說的,你別當真啊。」
「恩,理解的很透徹。」身后傳來了一句評論。我轉過頭,呼吸驀地一滯,是宋玦,我心心念念了整整五個春秋的人。
還未等我做出反應,他拉起我的手臂就往外走,「誒,等等!」我著急地向后看了眼沈離,本以為他會火急火燎地跟上來,沒想到只看見他托著腮,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面,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天啊,我也就那么隨口一扯,你還認真了啊!
第四章
一路上腦子還沒返回正常運行的軌道,人就被拖到了江邊。被江風吹了一會兒,也算是清醒了些。我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挑了挑眉毛,意思是說「嘿小子,老娘等你解釋呢。」他被我盯得受不了,有了準備說話的趨勢,卻是未開口就先彎了眼。如果可以,我一定會痛心疾首地按住胸口,對著蒼天大吼一聲「為何這個男的如此妖孽,不公平!」但我還是很矜持的,只是暗暗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宋玦像是看出我做了什么,一臉好笑地說「知道我是誰么。」我倒地吐血身亡,不知道你是誰我會跟你走么!我幽幽地翻了一個白眼,哀怨地瞪著他。「姑娘為何這樣癡情地看著我,莫非是芳心暗許了。」他一臉嚴肅地說。很好,我二話不說掉頭就走,雖然心里還是很糾結要不要這么果斷,想著如果他攔著我我就留!
等到快走出二十步了身后還是沒有動靜,我皺著臉想,完了人家對我沒意思,暗戀還沒萌芽呢就被掐死在搖籃里了。正委屈地扭著衣擺,驀地聽見宋玦喊了一聲「我馬上就要出征了,等扶桑花開,我就上門提親!」我心中一緊,笑瞇了眼,沒回頭應了聲「我等你」,顛顛地跑開了。在這里艷陽如炙的盛夏晨日,我們一個向著城內,一個向著城外,一條南轅北轍的道路各自延伸了數萬里。
回到家中,我卻開始焦慮起來。因為古往今來,那些以花期惜別的男女,似乎都會錯過,因過而錯,因錯而過。
第五章
不過幸好,他是宋玦。
那天扶桑花開,我穿了一襲白衣站在花樹下,望著蜿蜒至天際的青石板路。我的心上人,他說他今天來找我。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守諾,至少我在。
突然,遠處出現一個黑點,由小到大,我終是忍不住哭了出來。他走到我面前,將我摟過去,說「愛哭鬼。」我哭得更兇了,「是,我是愛哭鬼。可是愛哭不是什么羞恥的事情。我覺得淚水是時間最不需要強忍的東西,有時候我也想忍住,讓別人覺得我很堅強,但忍不住的時候我就不會忍,因為我明白堅強只是一種內心。愛哭不是不堅強,哭過之后會清楚知道自己該走什么路的才是堅強。如果不能哭,我的擔憂和恐懼又有什么來證明呢,我的生命,又有什么來證明呢。」他似是輕笑了聲,用溫潤低沉的嗓音柔柔地說道「以后不要哭,你的擔憂你的恐懼,你的生命,由我承擔。」
尾聲
那天成親,我嫁衣如火。他背著我走過鵲橋,來到府前。他將我輕輕放下,「以后,你要被困在這里了。」我笑笑,握緊他的手,在心里緩緩道,「困住我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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