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秋。
窗外的風侵襲著大街小巷。在這樣一個深夜里,就算想找著一兩間發著微光的人家,也并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路燈的作用也僅僅是在給攢動的枯葉照明。
我的房間空曠的很。雖然實際上并不大,但是我實在懶得在商場里忙東忙西,像個剛剛接觸社會的小姑娘一樣在千篇一律的超市里忙碌一整天就為了一兩個包。于是僅僅添置了一兩件基本家具,皆是沙發書桌這類。就連電視,也是后來我要在深夜工作的緣故,為了排遣無聊才再費心去買的。
“真是冷。”我暗自嘟噥一句。說著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喝了一口前兩日同事送我的南美進口咖啡,順便把空調溫度提高了兩度。
這次的工作并不復雜,僅僅是與我同一個大學生物實驗室的Mike,讓我往匯總程序里輸入一些他們某個生物實驗的數據,再綜合一下罷了。只是數據量頗多,加之我的筆記本電腦實在跟不上時代的潮流,使得我干了整整兩個小時,也僅僅完成了一半。
空調的暖氣充斥在房間里。不久就開始讓我昏昏欲睡。即使想要拍打一下臉頰,最終也只能做到托起昏睡的頭部的作用。
“啊——”我打了個呵欠,明天再做吧。我這樣想著。說著僅僅都關了燈,合上筆記本,桌子都未整理,便打算爬上床頭。
我原本以為,我可以像其他無數個周日一樣,睡到中午再起來。
不過我很快就醒了。這一點令我著實驚訝。這樣一個溫暖舒適的環境,我有什么理由能夠放棄它,再從甜美的夢鄉中醒過來呢?
因為很冷。
如果不是那么冷,也許我的大腦還會晚一點醒過來,勉勉強強的撐上大半個小時,讓我全身的細胞休息一下再把他們喚醒。
但是做不到。因為實在是太冷了。真是該死,我該不會是被誰浸在冰水了了吧。這樣想著,我睜開了眼睛。
奇怪的是,我看到觸目驚心的一幕,倒也沒讓我有絲毫的恐懼。這并不是因為我膽子極大又能時刻保持冷靜。僅僅是這實在是驚悚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亦或是我早就猜到了吧。
因為我真的被浸泡在,一個裝滿冰水的浴缸里。
我張大嘴巴,想要驚恐的尖叫,卻只是不停抽搐著面部。緊接著我就下意識的企圖爬出來——我相信任何人碰到這種事都會這樣,但是我爬的極慢,究竟是凍得太久導致身體僵硬呢,還是我的大腦認為這只是一個噩夢,再多凍一會我就能發現其實我只是在床上把被子踢了而已?
我用力抓著著浴缸旁邊淡藍色的簾子,勉勉強強的從冰冷刺骨的浴缸中坐起來。隨即沿著浴缸邊緣一個翻身,重重的翻倒在地上。然后不由分說的從浴室門背后扯下浴衣,裹在身子上之后蜷縮在浴室的一角。
突然之間我意識到。眼前的一切,對我而言真是再熟悉不過。淡藍色的簾子,掛在浴室門后的浴衣,
甚至是這浴衣上熟悉的氣味……
——這不就是我家嗎!
真是該死。我居然被別人丟在我家的浴缸里。想到這些,使我不由得怒火中燒,身子也暖和了一些。于是我打算看看,那個該死的賊到底來我家做什么。
我打開浴室門,發現房間里空調任然開著,甚至比我設定的溫度高出一些。不過整個屋子里,也僅僅只有空調在呼呼吹著的聲響罷了。其余皆是一片寂靜,跟死了人似的。
其余一切完好無損。說實話,有那么一瞬間,我甚至以為是我夢游到浴室,然后企圖泡個冰水澡。然后我現在可以繼續做我的好夢了。
不過我很快便發現了異常,就像是自然而然的,預定好要讓我發現似的——我的電腦不見了。
我快步走到書桌,摸了一下桌面。還是熱的,看樣子剛走沒多久。不過即使知道了這件事,我也沒有去追趕的打算。因為我現在渾身上下只有一件浴衣。而且那電腦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以我的工資而言完全綽綽有余。數據之類的東西,我想Mike那幫人應該有備份。
真是個混蛋。就算是想偷電腦,把我泡在浴缸里做什么?
我走向座機——這是我們主任硬是要我買的,剛打算打個電話給警察,才拿起聽筒,就看到了讓我有些吃驚的一幕——說實話,也并沒有那么吃驚了。
電話線被剪掉了。我回頭看看電視機,插頭也被粗暴的剪的露出裸露的機線。真是個腦子有問題的賊。我這樣想。
于是我打算打開家門看看。并不是為了別的什么,只是為了確認一下情況。即使這么做沒有絲毫意義。
但是我很快發現,這么做并不是沒有意義的。
因為我根本打不開。
我的體溫本來已經恢復正常,但是遇到這種情形,仿佛再次被泡進冰水里,渾身上下颼颼的冒出涼意來。門被反鎖了!這該死的賊拿著我的鑰匙把門給反鎖了!這混蛋到底想干什么?我居然被困在我自己家里?
很快我明白,這混蛋不僅僅是想偷東西這么簡單。如果只是想偷東西,拿完了一走了之便是,何必再大費周章?可是,想我這種家徒四壁的人,有什么東西能吸引這喪心病狂的賊呢?漸漸的,我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真是的……是我平時太缺少鍛煉了么……”我自言自語到。“還是說太累了?怎么會這樣……”我感到有些力不從心,雙手無力的按在門縫上。卻沒有一絲微風劃過指尖。
我猛的感覺到什么。這是一種莫名的,卻又如此真實的違和感,讓我的腦子一下子冷靜下來思考。難不成……
我快步跑到窗邊,這才發現,玻璃上貼的滿滿的都是黑膠布,窗與窗的接縫處也釘的死死的。剛開始我以為是天太黑才沒有注意,現在再仔細看看,居然從窗縫中看到一絲微光。
“什么……都已經天亮了么……究竟是幾點了?”我隨手抄起一只鐵罐頭,奮力抄窗戶砸去,卻只聽見“咚——”的一聲,鐵罐頭被狠狠的反彈回去。玻璃倒是碎了,可是膠帶還死死的粘著。
“搞什么!”我大叫道,“開什么狗屁玩笑!到底是哪個混蛋干的!你到底想干嗎!——”說著,一拳狠狠的打向那個床子,于是又是“咚——”的一聲。我仿佛打到了什么堅硬的物體,手指的關節痛的通紅。
我腿一軟,無力的癱倒在地上。
這確實是我家。但是在我的腦中,卻突然閃現出監獄的樣子。
為什么?究竟是什么人要這么做?我眼前一黑,滿腦子是深深的絕望。這種仿佛小說情節一般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我這種普通人的身上,我真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想到這里,呼吸又更加急促起來。房間里的氧氣更加少了,我因為缺氧而一片漆黑的眼里仿佛看到了死神。
我突然想到了我的電腦。那個賊除了我那套廉價的衣服,除了我的電腦什么都沒拿,為什么?我十分自然的聯想到里面的數據。是的,幾乎是一下子想到的。此時此刻,我極其想要給我那些好同事們打一個電話,問問那該死的電腦里究竟裝了什么能夠毀滅地球的玩意,能讓我被別人關在自己家里還面臨幾乎要死的境地。但是很遺憾,如果那能做到的話,我寧可先去求救。
我躺倒在沙發上。一臉微笑的看著天花板。鼻子呼吸已經供氧不足,我開始大口大口喘起氣來:“真、真是要命。如果我早點睡覺的話,就能在我人生的、人生的最后一晚好好休息了。不過、不過也真是的……我肺活量、有這么小么……這該死的、該死的混蛋是不是燒了什么東西了……”
如果那混蛋是想像電鋸驚魂那樣和我玩玩游戲企圖叫我珍惜生命的話,也許我還能過上一兩個所謂他設置的關卡,最后就算死了也算是轟轟烈烈。最后或許還能聽他嘲笑我一兩句“被困在這里的感覺怎么樣?”但是我只能像個屠宰場的肉雞一樣,除了等死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就要死去了,簡直就像是電影中那些跑龍套的炮灰一樣。
“我的求生欲望如此低迷,還真是讓我想不到。”這或許是我說的最后一句話了。
——
一群穿著白大褂一樣衣服的男人,正坐在一個中控中心一樣的,昏暗的房間里。他們面前的一塊大熒幕似乎是哪里來的影像傳送,畫面里一個穿著浴衣的男人,一個轉身從沙發上跌落,隨即另外一塊小熒幕上原本跳動的曲線突然變成了一條直線。緊接著擴音器里傳出一聲刺耳的,仿佛宣告死亡一般的聲音。
“第10328號樣本,確認死亡。生存時間53分08秒。大腦波動11次。”一個坐在最前面的年輕男性這樣說道。臺下隨即響起了靜靜的響聲。
“辛苦了,Mike。”一個稍微老一點的男人站起來說道,“你去實驗室清理一下吧。多虧你把實驗室布置得和樣本的家里那么像,這次‘大腦皮層區域性開發生存反應實驗’才能成功,我會向上級申請讓你升職。”
“哪里,哪里。”年輕一些的男人笑了。“這個實驗是為了‘超長久性體能增強劑’的開發進行的,為了人類,這是應該的,主任。我這就去清理。”說著走出了中控中心。
他才剛剛離開,沒多久熒幕上就出現了年輕男人的身影。只見他剛剛走到倒地的人身旁,正打算將他的尸體拖走——
那人雙腳用力一踢,正好踹在年輕男人的臉上,隨即一個起身,抄起地上的一塊玻璃碎片就朝男人的腿上扎去。“啊!”男人痛苦的慘叫到。這一叫,讓原本全都圍坐在一起開始討論的研究員的注意力一下子又全部轉到熒幕上。每個人臉上,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熒幕里的人一拳打暈了那個年輕男人,從他耳朵上摘下耳麥。
“真不巧,主任。這個計劃……以前可是我負責的。所以說……”他從年輕男人的白衣服里,掏出一個遙控器模樣的東西。
“現在是你們被困在這里了。”實驗室大門轟然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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