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065作品

　　君臨天下換個角度也可以看成兵臨城下，只是那些兵沒有攻城也沒有撤退，說不出是保衛還是在圍堵，敵我難分。所以，世界將我包圍，還是我將世界包圍，都可以很可怕。

　　星空下的蘇州城很安靜，就像個恬靜的小女孩靜靜在坐在夜晚下的星空一樣。從森林出來到蘇州城的長長臺階上布滿了冰涼的青苔，這里已經有大概一百年沒有人走過了，但是現在上面有一雙赤裸的腳走在上面，步子很大，也很堅定。

　　十二可能代表星座，或是生肖，也可能被認為是鐘的一圈代表了輪回，但是現在十二是一個人名。

　　城中已經沒有了燈光，但是這里是蘇州城，就變得理所當然了。十二一個人走在城中的路上，他很餓很餓，他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但是他的眼神依然很亮，很難想象一個有人如此明亮的眼神。他沒有對周圍沒有燈光而感到奇怪，或許他是屬于小部分人。他知道現在兩邊的宅子里有人，但是他沒有去敲門，他走到一個小巷子里，靠著光滑的墻，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想要入睡休息，饑餓不斷的沖擊著他，讓他想不顧一切的闖進宅子里找東西吃，但是他還是忍住了，他想這樣會吵醒一個正做著美夢的小女孩吧。

　　黎明，陽光就像是一筆墨水，把蘇州這張宣紙渲染開了。風很大，也很小。

　　十二睜開眼睛，看了看自己，嘆了口氣，然后站了起來，他沒有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他走向最遠處的一扇門，步子很慢，但是很大很堅定，他在想，在想如何開口。

　　十二站在了門前，但是他沒有敲門，不是他不餓了，也不是他害羞的不想討要點食物了，是因為這門自己開了，然后里面出來一個人，一個渾身酒氣的人，頭發很亂像是幾天沒洗的人，他的衣服，看起來，比十二的衣服還臟。討要點食物的人，看到這樣一個人，大多嘆口氣，然后在尋下家。十二也嘆了口氣，但是他并沒有離開，因為他看到了那個人的手中有酒，有肉有饅頭。

　　十二現在覺得很滿足，幾乎是他一個人把滿桌子的東西吃光了，主人并沒有感到什么奇怪的，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看著十二狼吞虎咽，十二并不客氣，因為他覺得他沒有敲門，是面前的這個人自己開門把自己迎進去的，所以他是客人。他吃完了，而面前笑瞇瞇的人還沒有開始吃，十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自己雖然是客人，但是居然把東西吃完了雖然他這么想，但是他的眼神還是盯著酒鬼手中的酒壺，然后酒鬼就把酒壺遞了過去，絲毫沒有什么介意。酒鬼就是這里的主人，姓酒名鬼。幾乎所有的人都會對如此的名字感到奇怪吧，但是十二卻沒有，他覺得這樣的嗜酒如命的人，當然應該叫做酒鬼了，不叫作酒鬼就不正常了，當然十二自己的名字也很奇怪。

　　“呵呵。”房梁上突然傳來幾聲銀鈴般的笑容，十二停下了給酒鬼說自己名字的事情，看著眼前從房梁上跳下來的女孩，仿佛早就知道有這個人在這里了。

　　“你不用跟他說了，他早就睡著了。”女孩一把奪過十二手中的酒壺，一邊上接不接下氣的說道，“你太傻了，還有你的名字也很傻，我都要笑道地上去了。”

　　十二只是一聲：“哦。”也沒有對笑道地上的女孩奇怪，也沒有對酒鬼而釋然，他哦了一聲然后沒有下文。

　　“呃，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嗎？我知道你的名字了，是不是也該告訴你呢？媽媽說要有禮貌。”女孩有些害羞的樣子，低頭玩著手指頭。

　　“哦。”十二答應道，但是他并不知道，女孩說的媽媽并不是那個媽媽。”

　　“我叫鹽，就是那個很貴的那個東西。”

　　“哦。”

　　“你，你真是的。”

　　“哦。”

　　“你真是該傻子，哼，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么叫鹽嗎？”

　　“啊。”十二不知道怎么作答，他一向認為名字就是名字，無論叫什么都很順其自然，他從未想過名字還有什么含義，他不禁想到，自己又為什么叫做十二呢？

　　“你呀你呀，終于沒有說哦。”鹽故作深沉的嘆息了一聲，仿佛自己很老成的樣子，但是讓一個年輕可愛的小女孩說出來，卻顯得滑稽可笑，十二沒有笑，鹽又學著十二的樣子，哦了一聲，然后偷偷地看著十二的反應。

　　十二突然覺得有些頭大，他了口氣，然后問道：“難不成你很咸？我知道無論是笑出來的眼淚和傷心哭出來的眼淚都是很咸的！”十二心想，這樣不叫有詩情的解釋雖然可能不對，但是至少不會讓這個看起來會吃人的女孩子生氣吧，他不記得誰說過，讓一個女孩子生氣，后果會很嚴重。

　　鹽呆住了，然后嫵媚的笑容像花一樣在臉上綻開，然后一字字地說道：“你真是個傻子啊！”在說傻子兩個字的時，鹽的表情變得恨恨的樣子，用力的把手中酒壺扔向十二，氣急敗壞的說道：“我叫鹽是因為我很貴！”

　　十二被灑了一臉，但是他仿佛沒有察覺，他呆呆的看著門口，門被一雙手推開了，然后進來一個女人，一個很美的女人，美到把睡著的酒鬼都驚醒了。但是這美卻很突兀。

　　鹽對來的女人翻了個白眼，然后靠近十二，小聲的說道：“她是一個婊子。”她說完后卻發現，酒鬼正轉過頭了看著他，鹽下了一跳：“你醒著的啊！”十二嘆了口氣，說：“你覺得一個睡著了的人，會遞酒給別嗎？”十二在和鹽說話，但是眼睛卻一直盯著來的那個女人。女人走到了十二旁邊笑了笑，然后想要伸手摸摸鹽的頭，鹽躲開了，她不懼怕這個女人，但是她一直偷偷的看著酒鬼，好像酒鬼隨時會吃了她，鹽低頭走到一邊去，嘴里嘟囔著：“外來者，賤人。”

　　酒鬼上前一步說：“客人，歡迎來到蘇州城。”十二沒有回答他的客套話，他點了點頭，然后問：“她是誰？”鹽玩著她的手指頭，抬起頭回答：“婊子。”鹽說完有些不自在，仿佛她雖然很討厭婊子，但是沒有認為她是一個真正的婊子，那個美麗的女人嘆了口氣，然后點了點頭：“我是婊子。”十二覺得有些尷尬，驚訝和不解，酒鬼很貼切，鹽很貴重，碰不得，惹不起，但是這么看起來像天仙一樣的女人居然叫做婊子，鹽咬著唇看著十二補充道：“和你一樣，外來者。”酒鬼依然保持者笑容，把酒壺里加滿了酒，低下頭嘗了一口，然后抬起眼簾看了看鹽，鹽被嚇了一跳，低下頭不再言語。

　　酒鬼把酒遞給十二，然后說：“客人，我不知道你來自何方，但我能猜到你來自海洋上的聯邦吧，我們歡迎你來這里做客，你吃飽了飯，我會帶你參觀這里，這里還有很多人。”

　　這里還有很多人？十二很疑惑，他聽不到白天應有的吵雜，他以為這是一座廢棄的城池，只有幾個人，十二說：“我不知道我來自哪里。”

　　酒鬼哦了一聲，看起來并沒有相信十二，他接著說：“我是這里的長官，我要為所有人負責，無論你來自哪里，你是外來者，你只能呆上一天，就必須離開。”

　　鹽突然跳了出來，她有些害怕的樣子，但是她還是對酒鬼說：“我想讓他留下來。”

　　如果一個可愛的女孩子，柔柔弱弱的祈求你，相信只要是個男人就會答應，除非……

　　酒鬼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我不想再重復了。”

　　鹽突然有些生氣：“我就要讓他留下來。”

　　酒鬼要了搖頭，說：“外來者。”

　　鹽指著婊子說：“她也是外來者，為什么她可以留下來。”然后鹽臉色一遍，有些歇斯底里對酒鬼喊道：“我知道，我知道，你……”

　　鹽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一把劍已經插進了鹽的胸，鹽到了下去，血流了出來，仿佛掙脫了束縛，很是歡快。

　　十二和婊子都跑向了鹽，然后看著拿著劍的酒鬼，酒鬼毫不在意，他說：“她壞了規矩，要收到懲罰，客人，請喝下酒，然去參觀。”說完還鞠了一躬。

　　婊子從十二手中拿過酒，放在一邊，看著酒鬼：“你不該殺了她。”

　　酒鬼沒有說話，看了看酒壺，劍沖向了十二，劍穿透了身軀，但是十二并沒有受傷，血從十二面前的婊子身上留下來，劍被拔出，還要飛向呆住的十二，但是劍卻掉在了地上。

　　本來以為已經死掉的鹽卻哈哈大笑起來：“哈哈，你看你連下毒酒都把自己毒死了。”

　　酒鬼仿佛不可思議，“不可能，我吃了解藥的。”

　　鹽又笑了笑，卻笑得很勉強，她一直強忍就是為了看到酒鬼死掉吧，“你的解藥是你毒酒了，但是中的毒是我涂在酒壺口的……”

　　酒鬼死了，鹽也死了。

　　十二懷中的婊子掙扎的站了起來，卻沒有一點傷痕，“你來的很準時。”說完婊子抬頭看了看天，“時間快到了，大概就在明天的黎明，世界就將消失。”十二有些搞不懂。

　　婊子看了看他，繼續說道：“我就是這個世界，我是來這里等你的，其實我應該叫十一吧，而你就是十二，第十二個宇宙，你從這里誕生，然后演繹最后一個宇宙，在你消失后，那時一切化為混沌，又開始了輪回，被困在這個宇宙的十二，被困在這宇宙末日的十二，你愿意肩負起嗎？”

　　十二沒有驚訝，他只是看著面前的人，“原來如此，誕生在傍晚，終在黎明新生，但是我喜歡自由。”

　　婊子笑了笑打斷道“所有的東西都期望自由，渴望自己所有想得到的東西，你看鳥，他自由，但是他困在了天空，飛不去海洋和宇宙，那海洋上的聯邦歧視陸地上像蘇州城里的人，蘇州城里的人又鄙夷他們，只是他們一個困在所謂美好的未來，一個困在所謂不能忘卻的過去。”婊子又看了看酒鬼和鹽說道：“你看著酒鬼，他難道真的叫酒鬼嗎？他希望得到我，而我是不能得到的，得不到會給人憂愁，所以他喝酒，讓自己醉生夢死。你看鹽她本是普通的女孩子，但是她希望有好多漂亮的衣服，眾人的諂媚，她先要富家小姐的感覺，于是通過出賣自己的肉體，來換取，酒鬼墮落心，鹽期望那些漂亮美好的東西，只是不懂得自己為此干了什么。”

　　十二搖了搖頭：“他們都是好人。”

　　婊子著看著他，“我從未覺得他們不好，你真誠，你被困在了這里，是虛無的種子，但是真實，鹽怕真實，酒鬼逃避真實，所以他們畏懼你，困在心里的宇宙。”說完婊子笑了笑，就像是十對她如此說后的報復。

　　婊子消失了，十二拿起的地上的劍，好像外面有很多人，他懼怕被困住，困在這宅子里，怕困在這一天。

　　他抱著劍，坐在城外的山坡上，黎明快到了，他想他會完成作為宇宙的使命，然后變成混沌，不過他想出去看看，看看混沌外的世界，豈非所有人都是這么想的，不過看著太陽像往常一樣升起，十二笑了笑，把劍插進自己的心里，“若我死了，這混沌能困得住我？”十二又想到了酒鬼和鹽，他們只是想追尋自己所愛，所期望的吧，我又為什么要困在這里，他想到了十一，她卻真的是婊子。十二開始消失，但是他卻沒有想過，這混度難道不困在另一個世界里？而那個世界不困在一個故事里，而故事不正困在一個編故事的人的心里，而你也被困在這里。

　　黎明，風很大也很小。世界很小，心卻無限大，至少我走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