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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困在這里  文/黑馬星期六組委會

第三章    005作品

  生不逢時,伊莎貝拉還真是一個可憐的姑娘。

   我們都還記得,那位陛下在位時帶給我們的榮耀,是了,無上的榮耀。我們崇尚自由平等博愛,街頭巷尾一片繁華,無論是在熱鬧的倫特利亞大街上,還是凡尼卡區(qū)的小巷里,都能聽到提琴的悠揚,橫笛的華美,哪怕是最平凡的粉刷工也拉得一手好風(fēng)琴。如果有機會,你一定要來看看,我親愛的朋友,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的話。周末的廣場上總是有樂隊聚集,演奏著國內(nèi)哪位大師新作的曲子。長號的轟鳴,圓號的低沉,薩克斯的醇厚,小號的振奮,在那片湛藍的天空之下,整齊的石板路之上,全部全部,都是我們歡歌笑語的影子。

   我可憐的侄女,伊莎貝拉,就出生在這個時代即將結(jié)束之時。就在那位陛下駕崩后的一個十月里,她的啼哭換來了一家所有人的驚喜。

   伊莎貝拉她,可是一位聰明的姑娘。造物主在創(chuàng)造萬物時都會帶了些偏心,我相信在伊莎貝拉還躺在上帝懷里時,就已經(jīng)是他的寵兒了吧。她從三歲起,就能靜下心來,在鋼琴邊坐著。短短小小的手指還不足以完全控制琴鍵,她就用手掌在那片規(guī)律的黑白中彈出零星的幾個音符。“她是個天才。”伊莎貝拉的父親,也是一位頗有成就的音樂家,這樣說道,眼中有掩飾不住的笑意和自豪。如果你要說這句話不可信,那么請接著聽我說。她在九歲時已經(jīng)在我們這座城市里最大的音樂廳開過了個人音樂會,十歲時開始學(xué)習(xí)橫笛,十一歲時在空白的五線譜紙上涂涂畫畫,十二歲時譜寫的交響樂在發(fā)表后引起了全國的轟動。她是一顆閃亮的星,有她的存在就算是貴婦人最昂貴精致的珠寶都要失去光澤。國王的舞會少了她的橫笛就黯淡無光,貴族的沙龍少了她的琴聲就味同嚼蠟。上帝給予她的偏心實在太多,善良,美麗,聰慧,從不過問凡人的瑣碎事情,不知罪惡為何物,始終與躍動的音符為伴,她簡直就是天使。

   但是在她十七歲的秋天,你知道,我們和鄰國的戰(zhàn)爭終于開始了。起初我們都以為我們的國家必定會勝利,我們的軍隊還是像數(shù)十年前一樣所向披靡,這場由鄰國挑起的戰(zhàn)爭對我們來說不過是隔靴搔癢一般,在春天來臨前就可以結(jié)束,等到城郊的積雪融化,我們還能呼朋引伴,到城外的農(nóng)田里采集鮮紅欲滴的草莓,我們可以去護城河邊釣魚,孩子們在草地上追逐……而我們的鄰國則會榮譽掃地地舉起白旗,我們才是永遠的強大,我們深愛的國家永遠無敵。

   可是冬天過去,我們的士兵任憑融化的雪水溶進了他們的衣袖里,他們滿面鮮血和塵土,依然在前線不斷廝殺,拼上了姓名守衛(wèi)我們的祖國。即使是這樣,我們的防線也還是不斷的,不斷的向后退著。傷亡人數(shù)越來越多,可是仍然沒有捷報從前線傳來。指揮官換了一個又一個,將軍和大臣們心急如焚,卻眼看著麻木不仁的國王在深宮里聽豎琴二重奏無計可施。

   有人說,這場戰(zhàn)爭必敗無疑,因為那位陛下離開了我們。

   我把前線的戰(zhàn)況說給伊莎貝拉聽,她點點頭,沉默地把目光投向了她父親的椅子——這把椅子已經(jīng)有太久沒有人坐過了。

   “他會回來的。伊莎。”我這樣安慰已經(jīng)二十歲的伊莎貝拉,她勉強勾起一個蒼白的微笑。

   伊莎貝拉的父親在兩年前被緊急調(diào)走上了前線。我無法想象這樣一位儒雅的,風(fēng)度翩翩的好先生居然要用他演奏提琴的雙手握緊軍刀了。常年穿著燕尾服的身材并不適合軍裝,我想這個道理誰都明白,但是節(jié)節(jié)圍攻的鄰國軍隊已經(jīng)把我們數(shù)十年來的輝煌都毀得一干二凈。

   我們誰都顧不了這么多了。

   戰(zhàn)爭剛開始,所幸兩軍交戰(zhàn)處尚在我們國家領(lǐng)土的東部,我們住在西部首都的人好歹還能安生一陣子。但是隨著日子的流逝,在寂靜無聲的夜晚也漸漸能聽到鄰居婦人們在夜晚哭泣的聲音了。在荒蕪的街道上走著,你很少能看見青年男人,多數(shù)時間你能看到,一個衣著襤褸的婦人牽著幾個饑餓羸弱的孩子,在落葉滿地的街邊乞討。

   伊莎貝拉的母親也終于在一個冬天感染了肺結(jié)核去世了——她或許是因為長年在王宮外的垃圾箱里翻找食物而染上的,也或許是因為那天在貧民窟附近和一個流浪漢爭搶了一塊掉落在地上的面包。但現(xiàn)在才沒有什么人會仔細追究這種事,死了就是死了,首都又能節(jié)省下一份口糧。

   什么提琴,什么橫笛,平民把家中能夠變賣的東西都換了食糧。音樂和舞蹈,那都是王宮里才有的東西了。多少士兵戰(zhàn)死在前線時,王宮里卻在奏響歡快的樂曲。貴族的男人們依舊衣著亮麗,婦人們披著從東方運來的絲綢。不知是誰在微醺時不小心碰倒了什么東西,盛滿名貴香檳的水晶杯粉碎在地上,他們看都不看一眼,始終不惜。

   直到鄰國的軍隊已經(jīng)來到了距離首都五十英里外的小鎮(zhèn)暫時駐扎,如夢方醒的貴族們手忙腳亂,只有我們這些嘗夠辛酸的平民帶著嘲笑的表情,看著國王那張油光滿滿的臉在驚恐和慌亂中扭曲:“我的子民們!我們現(xiàn)在都被困在了這里!難道你們就真的忍心看著深愛的國家遭到那些野蠻人的蹂躪!……”

   伊莎貝拉的枕頭下有一封信,那是她父親的陣亡通知,看日期是一個月前寄出的。作為一家的長女,她理應(yīng)表現(xiàn)得更加堅強,她理應(yīng)把眼淚咽下,含笑對弟妹說:“我們的父親為祖國的榮譽而犧牲”。但是她沒有,她從打開信的那一瞬間就一直不停的哭泣。十五歲的長子查理斯也流著眼淚,就算是還未懂事的,六歲的幼子克利斯也跟著姐姐們號啕大哭起來。

   在我看來,伊莎貝拉雖然完美,但卻有些出奇的脆弱。她縱有音樂的天賦,有迷人的外表,卻總是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錯誤自責(zé)很久。小時候她養(yǎng)過一只貓,自從她十二歲時那只貓被路過的馬車軋死后,她消沉了整整六個月的時間,甚至到現(xiàn)在還念念不忘。如果這是一種多愁善感的表現(xiàn),那未免也有些過頭。當(dāng)政府下發(fā)了在全城征兵的通知后,我?guī)缀鯙樗械绞f分的擔(dān)憂——我可憐的伊莎貝拉居然也在那名單上,還有她的弟弟查里斯,我也被征進了醫(yī)療隊,家里只剩一個不懂事,不能自理的幼子。然而國王的命令誰都無法違抗,特別是當(dāng)圍城開始后的幾天,鄰國的軍隊就在城下駐扎,只要站在稍微高一些的地方就能看到他們耀武揚威般樹立的黑鷹旗幟。從此我們的街道更加荒涼,在街邊乞討的那些人里經(jīng)常是一群哭啼著的孩子們圍著倒下的婦人。他們的境遇更加糟糕,但他們乞討得來的硬幣卻不及從前的十分之一了。

   伊莎貝拉加入民兵組織后始終帶著眼淚,她常常坐在窗邊,看著路上行尸走肉的人們。當(dāng)然她有時也會趴在桌前,在紙上涂涂畫畫寫著什么,但她從來不讓我看她寫的東西,我忙著為家里操持生計也沒空管那么多。圍城開始后,國王不再終日爛醉在王宮,伊莎貝拉也已經(jīng)很久沒有收到任何貴族的邀請函,請她去演奏音樂了。可憐的伊莎!為了生計她變賣了她純銀的手工橫笛,換取了六歲的弟弟口中的面包。可憐的伊莎!沒有了音樂,她就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在空蕩蕩的房子里游蕩!民兵隊伍發(fā)給她的一柄軍刀被她胡亂扔在房間的哪個角落里,她以淚洗面,眼睛總是紅紅的,就像要滴下血來一樣。

   有一天,我記得那天是民兵的訓(xùn)練,伊莎貝拉很晚才敲開家門,身后跟著不知所措的查里斯。她看到我就抱住我哭泣:“瑪麗姑媽!他們居然做的出這種事,他們……”我忙拍著她瘦骨嶙峋的背安慰她,查里斯告訴我,有兩個流浪的孩子偷偷溜出城,想去城外的麥田邊的草垛里揀散落的麥粒,卻被幾個喝醉的鄰國士兵抓住,帶去了他們的營地。幾個士兵把那兩個可憐的孩子用粗糙的草繩吊起,掛在高高的旗桿上,用馬鞭不斷抽打他們。孩子們哭得撕心裂肺,可是他們哭得越響,那些士兵就打得越狠。士兵們的笑聲就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一樣。等到那些孩子哭得沒有力氣,身上遍布青紫,那些士兵又抽出了閃亮鋒利的軍刀,他們并沒有直接結(jié)果那些孩子的姓名,反而是……查里斯痛苦得禁閉眼睛,沒有再說下去。

   而這一切都被當(dāng)時站在城樓上的伊莎貝拉看見了。她從小沒有見過這么血腥的場面。她發(fā)出了尖叫,她捂住耳朵強迫自己不去聽那兩個孩子的哭喊。她撕扯自己的頭發(fā),仿佛那樣就可以制止這一切似的。

   伊莎貝拉還在我的懷里顫抖,查里斯就苦笑著告訴我,敵人已經(jīng)沒有耐心了,三天后他們就會發(fā)動最后的攻擊。他說他會幫伊莎貝拉申請調(diào)去醫(yī)療隊,否則在巷戰(zhàn)時若是有一個女孩不斷的對著敵人大聲尖叫,也只會徒添無必要的犧牲罷了。

   查里斯遠比他姐姐成熟得多。

   伊莎貝拉終于被調(diào)去醫(yī)療隊,學(xué)習(xí)包扎和一些急救常識。所幸她學(xué)得很快。整個醫(yī)療隊里都是年齡過大,或是年齡過小的女孩。首都里所有青年的女性都佩上了軍刀和弓矢,她們堅毅的神情簡直與男人無異。

   此時此地,沒有別的出路,誰叫你被困在這里呢。你必須為國家而戰(zhàn),為榮譽而戰(zhàn),為親人而戰(zhàn),為生存而戰(zhàn)。你必須把軟弱和淚水埋葬在哪個不知名的墳?zāi)估铮瑸檫@個你深愛的國家戰(zhàn)斗,哪怕這個國家的新任國王是個百分之百的廢物,哪怕這個國家的貴族大臣都是一群只懂享樂的草包,哪怕這個國家在你看來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存在于世的意義,哪怕這個國家的所有榮耀光輝都隨著旗幟的倒下而銷聲匿跡。你仍舊是生于長于此地的人,你是這片土地的兒女,你將要以生命報答,就算這片土地需要你以鮮血澆灌,崛起的希望必要以靈魂作芽。

   激烈的巷戰(zhàn)終于在一個黎明打響。

   城門被攻破,鄰國的軍隊耀武揚威的踏上了首都的土地。敵人軍官的高頭白馬邁出的每一步都帶著萬分的傲慢,他身后的黑鷹旗幟在刀鋒般的肅風(fēng)里飄搖。每家人家的窗戶緊閉,街道上除了不再忍受饑餓的尸體外空無一物,就連烏鴉也早早棲在哪邊的枯枝上遁去了身形。

   除了安靜,還是安靜。

   敵人的軍官有些奇怪,他伸手制止了身后行進的軍隊,獨自驅(qū)馬向前。他還沒來得及邁出幾步,他的胸口就被不知從哪里射來的箭矢刺穿。那帶著羽毛的箭尾還輕輕顫動,軍官已經(jīng)頹然從馬上落下,他的血代替了眼淚滋潤著荒蕪的道路,他的眼圓睜著,仿佛不敢相信這個沒落的城市還能再次露出她鋒利的獠牙。

   于是士兵們開始恐慌了,他們紛紛從刀鞘里抽出軍刀來。他們四下張望卻捕捉不到任何一個人的影子。他們跨步繼續(xù)行進,那無名的箭矢也沒有從哪個黑暗的角落里再次射出,而當(dāng)他們放松警惕后,又有人倒下。如此持續(xù)數(shù)次,敵軍的指揮官命令士兵在全城搜索,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很快,民兵和敵軍相遇了。當(dāng)首都的上空第一次回響起了軍刀碰撞的聲音,當(dāng)周圍的建筑都見證了第一次金屬摩擦出的火花,烏鴉們眨了眨黑豆般的眼睛,默默地離開了原本落腳的枝頭,如同報信般發(fā)出了令人不悅的聲音,飛向遠處去了。

   巷戰(zhàn)持續(xù)的第二個小時,在醫(yī)療隊為傷員更換紗布的伊莎貝拉和我都收到了消息。她的弟弟,我的侄子,查里斯,在剛才的巷戰(zhàn)中被殺死了,他所在的第一小隊全部犧牲。我差點暈厥在地上,恍惚中一雙手扶起了我,把我安置在墻腳。我頭暈得厲害,滿腦子都是查里斯的臉,笑著的,哭著的,我們家唯一的男子漢!現(xiàn)在沒了他,我們……

   我不敢想下去,在潮濕發(fā)霉的墻腳不斷拍著自己的胸口。等到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才發(fā)現(xiàn)伊莎不見了。那時我猜想她一定是不知跑去哪里獨自哭泣了吧,我有些緊張,我害怕她莽莽撞撞跑到戰(zhàn)場上去,我們家又要少一個人了。我慌忙起身,大喊著她的名字,卻沒有人應(yīng)答。我去找了醫(yī)療隊的隊長,她則對我說“沒事的沒事的她會回來”,簡短的安慰過后讓我為一個剛被運送來的傷員縫合傷口。

   我自嘲的笑了,是了,我們沒有時間哀傷,死神不會等待我們因為淚水而放慢的腳步,他總是一刻不停的向我們走來……

   誰讓我們是困在這牢籠里的待宰牲畜!

   三個小時后,我接到了任務(wù)。去貝阿南街去救援傷員。那里是巷戰(zhàn)最激烈的地方。我背上了醫(yī)療箱向那里跑去,卻在前方的一片混亂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是伊莎!伊莎貝拉!我連驚訝的時間都沒有,我的雙腿已經(jīng)像飛一般的跑了過去,我大喊著她的名字,她卻置若罔聞。直到我緊緊扣住她的肩膀,她才定神看著我。天啊,我的上帝!她的手里居然是一把軍刀,還沾著不知是誰的血,就連她的臉也被劃破,鮮血像是眼淚一般汨汨地流著。

   “伊莎!”我搖晃著她的肩膀,她嘴角還帶著苦笑,她指著她腳下的一具敵人的尸體,對我說:“瑪麗姑媽,你看我殺了人呢。”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驚,而伊莎又掙脫了我的雙臂,跑到遠處去了。

   在那之后我又多次看到她,看到她用最拙劣的手法,出其不意的從背后偷襲敵人。如果你看到有人的胸口無緣無故露出了刀尖,那多半就是她干的了。她的臉上沒有歡笑,沒有悲傷,她瘦弱纖細的手指并不適合在鮮血里浸染。可是她卻像是一只幽靈一樣,飄飄忽忽出現(xiàn)在誰的背后,讓手中的軍刀飽飲鮮血。她像是一只木偶,而木偶線一直連到了上帝的手里,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只能歸咎于這一切的安排者。天知道她下一步行動會是什么,天知道誰才是她的下一個目標。

   被困在這里,我可憐的伊莎貝拉!

   戰(zhàn)況越來越糟糕,起初還占據(jù)優(yōu)勢的我們也慢慢疲倦下來。他們的利刃趁機刺入我們的胸膛,各分隊隊長的臉色越來越僵硬,終于下達了撤退躲避的命令。

   “我們輸了。”有人這樣說。

   我跟著醫(yī)療隊的所有人忙著把傷員抬去避難所,民兵們也都各自清點人數(shù)離開了戰(zhàn)場。敵人的軍隊一路開到王宮附近,我卻又一次找不到了伊莎。正心急如焚時,忽然聽到有人指著窗外喊著什么。

   “你們看那是誰!哪個隊的!為什么還沒有回來!”

   我循聲看去,一路擠到了窗邊上。那是伊莎,我沒有看錯,盡管我老眼昏花,那的確是伊莎。她拿著一柄軍刀擋在了王宮前,敵軍整齊的把弓矢對準了她。她卻毫無懼色,緊緊握住軍刀向士兵們沖去,卻在下一秒中了數(shù)箭倒在地上。

   “伊莎!!!我的伊莎!!!”我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她的名字,但是她卻永遠也無法站起來了。

   敵人進入了王宮,我們的國王低三下四的答應(yīng)賠款,答應(yīng)割讓東邊的土地。他的額頭都快碰到了敵人軍官的軍靴了,他討好而諂媚的笑著,搓著雙手,只求放過一條生路。敵人在一周后離開了首都,我們的街道依然荒涼。烏鴉都不屑于再次飛回,幸存者甚至以活著作為恥辱。很快我們就推翻了國王,我們有了自己的議會。好像我們的生活再次歸于和平。

   可是直到很多年后,我一直在想,伊莎的反常行為到底是不是有預(yù)兆的。直到幾年前我整理她的遺物,發(fā)現(xiàn)了一張紙。上面只有短短幾行字。

   “我們必要戰(zhàn)斗,因為我們生長于斯。我們必要流血,因為我們懷抱辛酸。如果要說服自己為哪個理由而戰(zhàn),我一定是為了家人,為了自由,為了生育我的土地而舉起利刃。”

   這可憐的孩子。

   我也風(fēng)燭殘年,最近甚至還看到了死神的影子。我感受得到我的生命不斷流逝。很多人會懼怕死亡,而我則不然。我曾為這片土地而戰(zhàn),我以我活過,以我奮斗過為光榮。我以我的侄女,侄子為光榮。死亡也是這光榮的一部分,是華麗的收尾,是幸福的歸宿。

   我們曾經(jīng)燦爛的活過,就像我侄女在紙上寫的最后一句話說的那樣:

   你被困在這里,你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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