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光芒傾瀉而下,大地被暈染上了一層暖人的金黃色。在這廣袤的金色土地上,正趴著一只雄獅。它抬著頭,望著天空中漸漸隱沒于世界那一頭的夕陽,眼里閃爍著異常靈動的光芒,但旋即那光芒又消失,深深陷入瞳孔中那琥珀色的漩渦中。
“嘎吱——”鐵籠的門被打開,雄獅已經站在了遠離門的那一側。
“啪——”鞭子狠狠地抽在地上,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大吼一聲“出來",見雄獅朝他露出兇狠的神色,隨即大步上前,將適才讓地也出現淡色痕跡的鞭子用力抽在它身上,雄獅低吼一聲,然后只能慢慢踱步走出籠子,瞳孔中盡是濃濃的琥珀色。
它是萬獸之王,是站在頂端的王者,而現在,它在這兒,在人們的長鞭之下痛苦地生活著,全然不復當年的風范。
又是“啪”的一鞭子,面對著眼前燃著的火圈,它只能選擇跳過去,不然,迎接它的又將是無情的長鞭。它漸漸與火圈拉開一些距離,然后,卯足了勁,一躍而起。火圈是過了,但它頸上的鬃毛也因此有了些焦黑的痕跡,它看到無情的長鞭又落在了他的身上,那種似很多細針猛然刺入的痛楚,不禁又讓它吼出了聲響。男人長鞭一甩,大聲呵斥著,讓它接著跳。然后,它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跳躍著,一次又一次地燒傷自己身體上的皮膚和鬃毛,一次又一次地承受著男人揮舞而下的長鞭。
直到中午,他才被趕進籠子里,男人粗魯地將水盆扔進來,接著又扔了兩塊不大的生肉,這便是它每天中午的食物。拖著疲憊的身軀,它緩緩趴下,一口口地喝著水,撕咬著肉,很快,這些東西已經消失殆盡,雄獅朝鐵門大聲吼叫著,等來的卻是男人不耐煩的拍門聲和咒罵。
雄獅只得又回到那個唯一有著明亮陽光的角落,趴著,開始舔舐自己身上的傷痕,然后,它將頭靠在前肢上,享受著這短暫的平靜和陽光的溫暖。它抬頭,望向那唯一的小窗戶。那里面有著蔚藍的天空,潔白的云朵,鳥兒時而唧唧喳喳的從那里飛過,偶爾它們會停靠在窗沿上,看看窗內的景狀,然后,它們擺了擺它們的小腦袋,撲騰著翅膀飛走了。雄獅的眼中又充滿了那奇異的光芒,那是希望,是它渴望著籠外世界的無限希冀。它又想起了自己在森林里歡暢奔跑的場面,想起了森林里的風,森林里的花和樹,想起了森林里它的同伴。“呼——”似是一聲嘆息,它又將頭靠在前肢上,耳朵耷拉著,眼中的琥珀色漸漸被陰影籠罩……
“啪——”長鞭的聲音又響起,它的雙眸卻漸漸明亮起來,起身,隨著男人踏出籠外。
下午的訓練還是一樣,反復地跳著火圈,反復地挨著長鞭。
又是一次失敗的跳躍,男人怒氣沖沖地上前,一邊嘴里不停吐著臟話,一邊將手里的長鞭高舉。就在長鞭即將落下,就在男人為面前這頭軟弱的獅子氣憤不已時,男人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臂劇烈的疼痛著,發覺是那頭獅子緊緊咬住他,不松口。雄獅愈發用力地咬,眼里閃著發狂的紅光,聞到血腥味,雄獅眼中的紅光愈發的深,口里的力道愈發的重,還不停地甩著頭,似是要將那男人的手臂撕扯下來才作罷。男人嚎叫著,一臉驚恐,不停呼喊著其他工作人員來救他。其他人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遲遲不敢接近,任憑男人如何呼救,他們始終都在離雄獅略遠的地方看著,還不時發出驚呼。
男人只得用腳猛地向雄獅踹去。雄獅只是緊緊地咬住他,并沒有注意到那迅速朝它踢來的腳,于是它挨了那一腳,不得不松開了口。男人痛苦地用另一只手捂住傷口,讓其他人趕快將雄獅趕回籠子。可他的話卻被壓在了雄獅掌下,雄獅用它的爪子猛地抓男人的臉,并張開還帶著血漬的大口用力向男人的肩旁咬去,男人更大聲的嚎叫著,想用手去推,卻被雄獅一掌拍下;想用腳去踹,卻被雄獅牢牢地壓著腿,不能動彈。
一旁其他的工作人員像是被男人的嚎叫聲驚醒,馬上拿起鞭子,朝雄獅跑去,一鞭又一鞭狠狠地往雄獅身上抽,雄獅為了躲避,從男人身上跳下。但那些人早已將它包圍起來,用力將鞭子抽在它的身上。那一邊,男人的身上血跡斑斑,被咬的地方血肉模糊,早已昏厥過去;這一邊,雄獅的身上出現越來越多的傷痕,不停地淌著血,可它還是不停地向他們吼叫,直到它身上也血跡斑斑,趴在地上不得動彈。那些人把它抬起,扔回籠子,重重地鎖上了門。
雄獅費力地抬頭,望著那小窗戶外漸漸落下的夜幕,眼里的紅光早已褪去,剩下的,只有無盡的黑暗。它將頭照舊靠在自己的前肢上,微合的雙眼中流淌出了晶瑩的液體。緩緩地,它的雙眼合上,不再張開,而在它的腦中,最后浮現的,是森林里的花和樹,森林里它的同伴,森林里它歡暢奔跑的場面……
它生在無邊廣袤的森林里,卻被囚禁在人類馬戲團中的鐵籠里,直到最后默默的死去,亦是在這里,它短暫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結束在這它所充滿怨恨的地方,但它還是有了些許的寬慰,為它最后的舉動而寬慰,更為它的生命而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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