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張院長的真實想法

　　張院長已經(jīng)忍耐蘇曉漠很久了，他面帶不悅、無可奈何地說：“蘇記者，你如果堅持要這么做，我也不會進行阻攔，但是，在你這樣做之前，請跟我到辦公室看一些東西吧。”

　　“看什么東西？”蘇曉漠和孫陽都奇怪張院長的態(tài)度變化的如此之快。

　　“看了你們就明白了，請跟我來吧。”張院長轉身。

　　孫陽和蘇曉漠都鄙視地看了張院長一眼，互相對視了一下，決定先看看張院長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一般的情況下，被采訪單位如果有些不方便被曝光的地方，他們的領導會選擇退讓，并送上一個信封，那個信封里裝著給記者的辛苦費，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封口費。

　　蘇曉漠和孫陽都清楚這一點，只是，這次的蘇曉漠是非常認真的；她心里暗暗的說：“看你玩什么花樣，給的辛苦費越多，就證明兒童福利院的玄機越深，本大小姐今天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這種黑心錢別想拉攏我。”

　　孫陽和蘇曉漠的想法是一樣的，他架起攝像機跟隨著張院長來到領導的辦公室，與以往不同的是，孫陽的攝像機一直沒有關閉，蘇曉漠的微型錄音筆也打開著。

　　“兩位請坐。”張院長稍微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工作人員立刻給孫陽與蘇曉漠泡上了上好的茶葉。

　　“不坐了，張院長讓我們看什么？直接拿出來吧。”蘇曉漠的口氣冷冷的，她在等待張院長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兩個厚厚的信封，這種事情在采訪的過程中，并不少見，蘇曉漠已經(jīng)習慣了，只是，這一次不同，這一次面臨的是那些無辜的、等待幫助的孩子。

　　孫陽在電視臺工作了二十多年，他的經(jīng)驗比蘇曉漠還要豐富，他不喝水也不抽煙，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有著本市電視臺第一女主播稱號的蘇曉漠與張院長的正面交鋒。

　　“哦，是這樣的，我想先給兩位介紹一下我們這家兒童福利院的背景。”張院長自己喝了一口水說道。

　　“謝謝了，這些文字資料，我們來采訪之前就看過了，不需要您復述了，還是就剛才我們看到的做一個合理的解釋吧？”蘇曉漠覺得這個張院長太虛偽了，她不愿意耽誤一點時間，也沒有心情去跟張院長聊一些常規(guī)的東西。

　　“蘇記者，我知道你是我們市大名鼎鼎的第一女主播，對您的到來，我代表兒童福利院的全體工作人員和孩子們表示歡迎。”張院長想緩和一下氣氛。

　　“不客氣，工作職責，請您配合我們的采訪。”蘇曉漠一點也不客套地說。

　　“孫記者，您也請坐啊，把攝像機放下吧，扛在肩膀上挺累的。”張院長知道孫陽的攝影機沒有停止拍攝，他故意對孫陽這么說。

　　“謝謝，你們開始吧。”孫陽完全理解蘇曉漠與張院長的情緒，他始終和蘇曉漠保持統(tǒng)一戰(zhàn)線。

　　“好吧，既然你們都看見了，我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張院長沒有像孫陽和蘇曉漠想象的那樣，拉開抽屜，拿出紅包，他一邊大口喝水，一邊開始皺著眉頭講話了。

　　“我們福利院不僅僅收留健康的兒童，對于那些被收容所收容，無法遣送回原籍和一些流浪的兒童，我們也是依照法律，嚴格執(zhí)行規(guī)定的。”張院長自己點燃了一根香煙，蘇曉漠看了一眼煙殼，是紅色的中華，很貴的那一種。

　　“我們市委市政府雖然號召大家來關愛這些兒童，但是，真正關注的人并不多，捐助的資金也不多，除了少數(shù)運氣好的孩子能被一些沒有孩子的家庭領養(yǎng)，其他的孩子基本都依靠我們福利院養(yǎng)活著。”張院長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蘇曉漠的表情。

　　“嗯，接著說。”蘇曉漠覺得張院長真的太虛偽了，自己抽著將近一百塊一包的香煙，還說這種似乎哭窮的話。

　　“雖然，政府每年也會對我們兒童福利院進行專項撥款，可是，這些錢我們福利院的需求來說，簡直就是杯水之薪啊。”張院長嘆息了一聲。

　　“社會各界不是每年都給你們福利院捐贈嗎？”蘇曉漠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呵呵，蘇記者，您說的不錯，社會各界是有給我們福利院捐贈，但是，真正到福利院賬上的錢有多少，你知道嗎？”張院長的語調明顯的提高了。

　　“我們福利院有將近五十名員工，他們也有家人需要生存，在外界的眼里，我們五十名員工應該不少了，可你知道福利院有多少事情要做嗎？我們也有行政劃分，財務、采購的分配，真正干活的，只有二十幾個人，他們要做的事情，包括，食堂、清潔、保育等等，幾百個孩子啊，誰忙的過來？”張院長的手，一直拿著香煙，一直沒有去拉開抽屜。

　　“行政需要那么多人嗎？”蘇曉漠有些不理解了，她對行政制度并不了解。

　　“是的，我們有兩個副院長都在外面忙呢。”張院長聽明白了蘇曉漠的意思，他沒有解釋，因為，沒有必要跟記者解釋福利院的人員編排制度。

　　“那些孩子們不是定期得到社會的關注嗎？”蘇曉漠也轉換了話題，她避開自己的弱項。

　　“不錯，社會上對失愛兒童的關懷是存在的，這個不假，可是，大部分都是作秀，有多少是拿著真金白銀來的，孩子是會長大的，他們需要的不僅僅是生活，還需要教育，更重要的是，他們需要家人的關心和愛護啊。”張院長慢慢的開始有了發(fā)牢騷的情緒，他不顧蘇曉漠質疑的表情與孫陽手里一直在拍攝過程中的攝像機。

　　“我們福利院所有的設備都老化了，需要更新，更新就會產生費用，福利院的員工需要增加，增加也會產生費用，孩子們在一天天長大，他們的飯量、身高在變化，這些都會產生費用；我們刻意安排一些健康的、活潑的、聰明的孩子來做采訪對象，你知道為什么嗎？”張院長忽然對蘇曉漠提問了。

　　“為什么？”蘇曉漠冷不丁的被問住了。

　　“我們這樣做的目地是：讓大家看到福利院的兒童陽光的一面，讓那些沒有孩子的家庭能夠將這些健康的孩子領養(yǎng)回家，讓這些孩子能夠早日體會到有親人的溫暖，回歸正常的家庭。”張院長情緒激動地說。

　　孫陽與蘇曉漠一下子愣住了。

　　“蘇記者，孫記者，我明白你們剛才看見那些孩子的感受，可是，那些殘疾的孩子誰會領養(yǎng)？很多智障的孩子終生都在福利院度過，你們在享受父母關愛的時候，想過這些可憐的孩子嗎？”張院長的情緒比蘇曉漠還要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