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傳來宏亮悅耳的聲音:“姓蔡的,膽子不小,連我呂離的兄弟都敢動,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呂大哥。”小四使出全身的力氣大喊一聲。
“小四兄弟,你沒事吧。”呂離閃身進了屋子,直沖到床邊關(guān)切的問道。
“我沒事,只是動,動不了。”小四激動得渾身發(fā)抖,話聲都打著顫音。
“好你個呂離,爺還沒去找你,你倒找上門了,真當爺是紙糊的。”蔡公子在驚嚇之后很快恢復過來,向屋子中央退了幾步,與呂離拉開距離,冷笑道:“爺料定你會來,早準備好了。”
說著伸手拍了三下:“貴客上門了,兩位也該出來迎一迎,免得旁人說爺不懂待客之道。”
話音剛落,只見窗邊墻壁被柜子投下的陰影覆蓋處,突然蠕動起來,漸漸的形成兩個人影,一前一后飄了出來,那兩人都是一身的黑衣,黑巾蒙面,即使站在燈下,也似流動的,扭曲的,讓人恍恍惚惚看不真切。
“魑魅二鬼?”呂離臉現(xiàn)鄭重,站直身子,警惕的看著對面三人:“十八羅漢的六當家、七當家,沒想到姓蔡的,你竟跟十八羅漢有勾結(jié)。”
“哼,我倆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其中一黑衣人陰惻惻的說道,聲音沙啞難聽,如拉鋸般刺耳。
蔡公子站于兩人身后,施施然的開口:“既如此,兩位就代爺好好招呼著。”
那魑魅二鬼也不見回答,也不見動作,突然就消失了,仿佛被一陣風吹跑,又仿佛是從來沒存在過,房中的燈火也忽的一下晃動起來,將人的影子拉在墻上,一忽兒長一忽兒短的,襯著外面濃黑的夜,透著股陰森恐怖。
但獨獨沒有他倆的影子。呂離暗叫一聲不好,左手一掌將小四向床里一推,右手握拳往內(nèi)里一收,再猛然向后側(cè)揮去,拳風剛猛,虎虎生威,帶著不可阻擋的氣勢,似將虛空都撕裂開。
一片樹葉兒般的人影與他的拳風一觸,即輕飄飄的飄飛開去。呂離迅速將右手收回,兩掌同時向前一擋,一股陰柔的暗勁已襲上了他的胸口,將他推得向后連退兩步,胸中也氣血翻涌起來。
再看那蔡公子的身前,兩道人影,扭曲著,晃動著,好似一直在那里沒有動過。
這兩人可不好對付,呂離心中暗想。正沉吟間,門外傳來男子的聲音:“大哥。”
話音剛落,人已現(xiàn)身在呂離身側(cè),竟也是黑衣黑巾蒙面,不過其手上握著一樣奇怪的兵器,成圓形,中間有一排鋒刃如鋸齒般,高低不齊。
“大哥,你帶人先走,這邊我來對付。”
呂離點點頭,將手邊的帳簾一扯,撕下一塊,就欲向小四縛去。“想走?沒那么容易。”
陰惻惻的聲音已至耳邊。
“哼,讓我來瞧瞧兩位的好本事。”呂離身側(cè)的黑衣人動作也不慢,一晃就站到了呂離的身前,將手中的兵器一抹,就象打開了一個開關(guān),圓形兵器咔嚓咔嚓的慢慢伸展,慢慢變長,最后變成了一把鋸子模樣。
“子母離合玦?”本已近前的影子又飄了回去,驚道:“你是那位爺?shù)娜耍俊?/p>
“既已知我家主子,我勸兩位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魑魅二鬼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位開口說道:“看在那位爺?shù)拿嫔希耸挛覀z就不插手了,告辭。”余聲還在裊裊,人影已消散。
“喂,你們,你們怎走了?”蔡公子半天都沒醒神,等回過味來,忍不住一頓跳腳大罵。
“將解藥交出來。”呂離一步步逼近。
“呂爺,我,我……誤會,誤會。”蔡公子誕著臉,忙從懷內(nèi)掏出一個小瓶子:“呂爺,給。”
呂離打開瓶子嗅了嗅,才放心的拿到小四的鼻下,一股惡臭沖入鼻中,讓人欲嘔。小四不由皺皺眉頭,正想將頭扭開,卻感到身子忽然松動了些,全身的力氣也在一點點的回復,高興之下,也顧不得惡臭,又深深吸了幾口。
蔡公子趁機慢慢向門口挪去,指望著能偷偷溜走,還沒移動幾步,就見小四從床上爬起,跌跌撞撞的沖過來,一把揪著他的衣領(lǐng),咬牙切齒的:“小九,帶我去找小九。”
“小九兄弟已被咱們的人救走,大哥你倆先前去會合。”
“嗯,做事干凈些,勿留下痕跡。”呂離湊近輕聲囑道。
“是,大哥。”
小四聽見小九被救,心中松懈下來,手指一松,蔡公子一下跌于地上,狼狽不堪。小四看著他的臉,胃里翻騰起來,用手使勁的擦了擦嘴角,腦中熱血一沖,控制不住的手腳并用,將蔡公子揍得哭爹叫娘,哀聲連連。
“算了,小四兄弟,別污了自個兒的手。”呂離拽著胳膊,將他拖離門外。
燈火如豆,柳如翠緩緩睜開眼,眼皮卻沉重得很,身子也沉重得很。我,我不是在桌邊么,為何,為何會在床上?抬眼四顧,似乎還是那間房,只是床上的小四不見了,而自己卻睡在了床上,難道還是夢么?柳如翠想抬抬手,卻發(fā)覺連手指頭都動不了,看來真是夢啊。
柳如翠雙眼正待合攏,門在這時卻突的被推開,小四如旋風般沖進來,直沖到床前,將她一摟,緊緊抱在懷中,眼中滴下淚來:“小九,是我不好,是我沒保護好你,我該死,你打我,罵我,怎樣都行……”
語無倫次,說得柳如翠一愣:“小四,怎的了,我不是好好的么?”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小四喃喃著,直起身子,目光炯炯的看著柳如翠:“我發(fā)誓,不會再有下一次,決不會了。”
“呵呵,沒事,剛剛小四兄弟做了個惡夢,擔心你而已。”呂離走近前來,呵呵一笑,手中的瓶子不經(jīng)意的從柳如翠鼻旁滑過。
“唔,好臭。”柳如翠柳眉皺起,小臉也皺起,引得小四和呂離相視一笑。
一宿無話。第二日,天剛亮,呂離已至客棧一樓等候,柳如翠此時才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何氏客棧,不由好奇,一直向小四追問著,為何會來此處,小四只笑笑不答,逼急了才說是呂大哥訂的,不好卻了意,就來了此處。
下了樓,小四一眼就見了呂離桌前的包袱,想是呂大哥清晨去何氏客棧拿來的,心中感動。
“呂大哥。”兩人至桌前喊道。
呂離抬頭笑道:“小兄弟,你們連包袱都收拾好了,定是馬上要走,老哥前來送你們一程。”
“大哥,多謝之語小四不說,永記心里。”小四拍拍胸口。
“既稱我大哥,何須多禮,老哥也無甚送你們,門口有兩匹馬,就當是遠行的腳力。”呂離站起上前將小四肩膀一摟,湊近耳邊低聲笑道:“小九姑娘不錯,兄弟好眼光。”
小四被說得臉一紅,只得低聲回道:“大哥取笑了,我和小九不是,不是……”
呂離將他肩一拍,爽朗大笑:“既如此,老哥不說了,兩位小兄弟,在此別過,后會有期。”
“呂大哥,后會有期。”三人抱拳,依依分別。
小四和柳如翠拿了包袱牽了馬,走出客棧,先至當鋪贖回玉簪,柳如翠將之貼身藏好。又去成衣鋪買了兩身男裝,路過胭脂鋪時,小四進去買了兩盒粉和兩支畫眉墨,也不知要干什么。
柳如翠仍是男裝打扮。早市的街面熱鬧得很,人來人往,兩人穿梭其中,牽馬向南門走去,一路各種嘈雜的聲音,在耳邊滑過,忽聽到“蔡”字,小四留了個心眼,不著痕跡的靠過去,豎起耳朵聽著。
“聽說了么,昨夜,蔡府別苑里起了大火,將整個院子都燒了。”
“怪不得,我婆娘說怎么東邊那么亮,原來是著火了,不知可傷人了沒有?”
“聽從苑里逃出的人說,是那蔡公子抓了個女子,在房中不知怎的,引起大火,將兩人都燒死了,其余的倒是都逃了出來。”
“阿彌陀佛,真是老天有眼,為咱池州除了大禍,只可惜,又讓一女子做了陪葬。”
“誰說不是呢,可憐的姑娘。”……
小四心中已明了十之八九,心中暗喜,也不說破。
兩人出了南門,上馬奔馳了一陣,至一山坡處才停下歇息。此時太陽已升至半空,暖暖的陽光灑下來,令人又舒服又滿足,山坡周圍無甚人煙,四周寂靜。
小四見柳如翠喝了水,從包袱中掏出粉和畫眉墨,對著柳如翠端詳了一會,鄭重說道:“小九,雖你扮為男裝,可若不修飾一下,易為人看穿,你膚色過白,我將粉和畫眉墨調(diào)和了,將你肌膚遮一下,免得一路上多生事端,你看可好?”
柳如翠想起蔡公子的眼神,心中頓生不快,點了點頭。
“還有,往后一路上咱們兄弟相稱,你盡量少說話,有事就藏于我身后,一切由我應對,記住了?”小四見柳如翠點頭才放下心來。
經(jīng)過小四的巧手,柳如翠已大變模樣,膚色暗了許多,而且在右眼瞼之下,還有一大塊黑色胎記,讓人一見再不想瞧第二眼。
“為何將我扮得如此之丑?”旁邊正好有個水潭子,柳如翠跑過去一瞧,有些不樂意了。
“這也是為了咱們好,你想,咱倆看起來年歲小,若恢復原貌,必引來覬覦之人,只有愈普通不起眼,才能不引人注意。”
“哼,本姑娘一人行了兩三月,都未出事,現(xiàn)下更有兩人,有甚好怕的。”
“大小姐,往日是你氣運好,未遇上壞人,現(xiàn)下咱們要去的是戰(zhàn)亂之地,謹慎些總無壞處。”
“哼,自本姑娘見了你,才遇上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有事亦是你引來的。”柳如翠嘟噥著,小四翻翻白眼,只好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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