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說這是外???霍大將軍的府外?”初宜也顧不得同他糾纏稱呼上的問題,直截了當抓住了問題關鍵。
李子陵抱胸,倚樹,若有所思地點頭。
得知果真是大將軍府上,初宜立即見了鬼似的調頭便走,不及快行幾步,便見一頂錦轎朝這邊而來。轎簾微掀起一角,露出主人的樣貌,斑白的雙鬢,勞拉犀利的目光,端正威儀地端坐在轎中,正是她的外祖父。初宜不禁貪看了他幾眼,恍然間嚇得魂飛天外,低著腦袋慌不擇路一陣調頭亂走。眼見那錦轎要死不死地正沖她所在方向而來,初宜真是急得團團轉,恨不得馬上找個地洞將自己藏進去。
“阿嫵可是遇上認識的人?”李子陵那廝可惡此時還是一副看好戲的悠哉模樣。
初宜心里暗罵一聲妖孽,一時慌得找不到路,急得團團轉。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不想突然眼前一暗,初宜不知覺間已經被李子陵圈入懷中,若是往日,初宜早走推了他不理了,可偏偏這樣關鍵時刻,若是被外祖父知道她出宮不但自己會被責罵,自己宮里的眾人也要完蛋了。為了大局著想,初宜只好乖乖呆在李子陵懷里,甚至忍受著他裝模作樣的軟語,“阿嫵別怕,夫君定會保護你的。”
李子陵邊拍著初宜的被邊哄著。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兩人郎有情,妾有意呢。
“喂喂,你們兩個站在大司馬府外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一男一女卿卿我我成何體統。”直到聽到一聲呵斥,初宜更是緊張。立即向李子陵懷里縮了縮。
她聽出來了,這是外祖父貼身侍從的聲音,說不定下一個說話的便是外祖父了。
“福格,何事?”果然傳來霍光略顯蒼老的聲音。
福格立即上前細聲同霍光稟報了,便聽霍光道,“讓他們走便是了,也不要過于為難他們。”
初宜聽了立即舒了口氣,暗想原來外祖父對外人這樣寬容,心里一陣高興。
福格立即稱是。上前同李子陵道:“你們速速離開,我們老爺開了恩。”
“是,多謝大人。”李子陵向福格彬彬一禮,繼而當著福格的面將初宜扛上肩膀,貨物似的扛著跑開。
初宜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已經被李子陵扛在了肩上。繼而被一顛一顛地倒吊在他肩上顛得胃酸要出來了。
天殺的李子陵!初宜把她今生聽到的最惡毒的罵人的話都用上了,這還是她偶爾溜下山聽到青樓老鴇扭著肥腰,指著一家酒樓的掌柜破口大罵時聽到的。從那以后,她就對看熱鬧極度熱衷,總覺得能學到有趣的話。
李子陵覺得差不多了,滿面桃花地將初宜放了下來,
不想初宜直向他軟軟倒來,李子陵一時猝不及防,慌忙扶住她的手臂。卻被她吐了一身。
見初宜摟著肚子,臉色奇差,也顧不上身上的污穢,“你怎么了?”
自然得不到初宜的回答,也不在意,“我帶你去看大夫。”
這大概是李子陵初次以認真的態度同初宜講話。
初宜痛得臉色蒼白,一時顧不上回答他的話,只能不住擺手,最終干脆捂著肚子賴在地上不肯起來。
李子陵眼中寒光一閃,也不理會初宜的反抗,強將縮成一團的初宜抱了起來,直奔醫館。
初宜費勁氣力緊拽李子陵胸前的領子,虛弱道:“???陵???沒用的,求求???放下來,痛???”
初宜因著痛不能多說話,才喚他陵,但李子陵聽了仍不禁一愣,剛好幾步遠就可見醫館,便柔聲勸道:“沒事的,就要到醫館了。”
初宜一聽要到醫館,連連搖頭,死死拽著李子陵,“???不???不去。”
李子陵只當他在鬧脾氣,耐下性子哄道:“沒事的,別怕。”
初宜還是很悲劇的被送進了醫館。
在初宜想象中,一旦進了醫館她就別想豎著出來,現在醫館某處一定豎著三寸長的銀針等著她。
初宜忍著肚子痛,連滾帶爬地下了床,妄圖在受到迫害前先離開為強。
不想被李子陵提了回去。
初宜被李子陵隨手一扔,背咚得撞到墻上,一反彈,翻身重躺回了床上。初宜肚子實在疼痛難忍,一時也沒空暇反抗了,只滿心滿身的痛直麻木過神經。捂著肚子,臉色煞白,卻未曾喊一個疼字。
李子陵每回見初宜不是劍拔弩張就是唇槍舌戰,見慣了初宜各種機靈潑辣強悍模樣,此時見她這般乖巧,竟有幾分不適,再看她臉色難看,知道疼得厲害,卻不見她呼喊一聲,一方面想確符合她倔強好強的性子,一方面竟有些心軟,臉上不覺也露了幾分。
要知道,他見得女子可謂多矣,上至閨閣千金大家閨秀下至小家碧玉勾欄舞妓,見到的大抵是如水佳人,溫婉賢淑,或有潑辣刁蠻也不似初宜這般死也不肯認輸服軟,你進她一尺,她定要還你一丈,也沒什么天高地厚自知之明,身上的自信偏來得毫無道理,就是不肯吃一點虧,偏要以牙還牙。若說那些個閨閣千金的尊貴是憑著出身穿著,那初宜的尊貴偏像是與生俱來的。與身份無關,衣食穿著即增不了一分也削不了半點。可若說她尊貴,偏偏安然自若游走在市井,仿佛她原本就是這蕓蕓市井中的一員,不曾比其他人尊貴一星半點。舉止不見閨閣千金千篇一律的規矩淑女,甚至耍賴頑皮是一把好手。看著天真爛漫一懵懂少女,耍起小聰明起來常常讓他們這些“大丈夫”咬牙切齒。
大夫替初宜把著脈,翹著長胡子,久久不發一言,眼見初宜臉色益發難看,料想疼得更是厲害,一向嬉皮笑臉,游戲人間的李子陵不禁也擔心起來,皺了眉頭,催道:“怎么這么久?”
李子陵原本一番好意,不想竟說出這樣令人誤解的話,初宜當即惱怒起來,直沖他翻眼,“你等不急啦便走啊,我還不稀罕你在呢!若不是你硬扔了我來這勞什子醫館,我也不用受著空等之苦。”
初宜這話說得句句是李子陵的不是。李子陵一片好心被初宜當作驢肝肺了。若是換了其他人,以李子陵傲岸的性子自然懶得理會,不知怎的,如今聽了初宜一席話,李子陵道是起了一肚子無名火,當下便冷笑一聲,“在下多管閑事了,這便告辭。至于治或不治全憑姑娘一念之間。”
說完甩袖而去。
初宜知道自己這下一時逞口舌之快,真的闖禍了,心里后悔。一方面,一直以來敵視李子陵慣了,口氣上一時改不過來。另一方面,實在疼得厲害,心里確實煩躁,何況山上一肚子的悶氣積在心里,這下大夫半天懸而未決,心里更是害怕,諸多情緒糾纏在心里,出口一時沒把握好勢頭不想果真將李子陵氣到了。
初宜說到底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總歸是有些害怕的,尤其生病時更害怕一個人,見李子陵要走,便急了,“李子陵!”
那邊李子陵果真停了腳步,并不是因初宜這一喚,而是自己向來游戲人生對世事無所謂,如今怎的因著一個黃毛丫頭的氣話賭起氣來,甚是不解,又有幾分懊惱。剛好初宜喊了自己一句,干脆停了下來,轉身,已經恢復了以往的玩世不恭,架著手臂,睨著初宜,“姑娘喚在下有何貴干?”
初宜見他還肯停下來聽自己說話,便安了心,見他恢復了往日嘴臉,不知為何竟不覺得討厭,就連他往日聽著不順耳的語氣一時順耳不少,只是礙于面子又不好說自己一個人害怕讓他留下來,糾結了半晌,一時找不到借口。
李子陵如何看不出初宜的意圖,心里暗笑,面上卻一絲不顯,反而生了逗逗初宜的心思,露出不甚耐煩的表情,方啟唇。那邊初宜已經按耐不住了。
“你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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