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你追上去也是無用。”
初宜想想也對,拽回劉弗陵手中的袖子,撇撇嘴,“愚忠!”
“那你可曾見過我胡亂責罰過誰?”
初宜不語,等著劉弗陵,劉弗陵卻是笑了,“那你還不信我。非要追上去?”
劉弗陵見初宜仍不說話了,又道,“那你道說說看,我哪里錯了?”
初宜這回脫口便道,“你收了那霍姑娘的東西就是錯了。”
劉弗陵暗笑,“那你道說說看,我怎么個錯法,今日若是你不說個明白,我明日就穿了霍姑娘送來的袍子出去。”
初宜一時也答不上來究竟哪里錯了,但一聽到他要穿了霍姑娘的袍子出去頓時急了,“你們男未婚女未嫁的,怎么能隨意送東西呢?這叫???叫私相授受!再說,霍姑娘清清白白一個姑娘家,你這樣讓她以后還怎么嫁人啊?”
初宜這話卻是說錯了,女未嫁道是不錯,何謂男未婚?明明他們早已經成婚。至于清清白白姑娘家,劉弗陵心里冷笑,怕是她家里人當初送來這里望的便是同我不清不白吧。
劉弗陵也不點破,只道,“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初宜卻是想到了自己原本打算送衛子玉一件袍子,立即臉紅了,現在被劉弗陵一說,立即沖到床里拿出一件藍色的袍子,“你說的對,這個給你好了。”
劉弗陵知道初宜原是給自己的,只是死要面子,也不點破,接過袍子,見初宜仍憤憤撅著嘴,輕喚一聲,“初兒。”
“嗯?”初宜不明所以地仰頭。不料一片陰影壓下來,初宜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反射性的捂住唇。捂完立即屏住呼吸盯著劉弗陵的動作,不知在期待還是害怕。
不想劉弗陵詭秘一笑,向上移了寸,一吻落在了初宜眉心。
初宜頓時臉紅個透,窘迫地只想找個地洞鉆了,同時心里劃過點點失落和不平。但看著劉弗陵一臉作弄成功的表情,一時意氣,一沖動,踮起腳環上劉弗陵的脖子,想也不想,吻了上去。心里還想著,讓你羞我,讓你羞我。哼哼,讓你看看我的厲害。也不知是賭氣還是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賭氣的借口。
若說第一次初宜親他劉弗陵毫無心理準備,那是因為在他看來初宜一直不曾長大,如今劉弗陵已經調整了對她的態度,自是不會將她當作孩子看。
心愛的女子主動吻自己,一般男子怕是已經安奈不住了,只是他是劉弗陵,是帝王,況且,對方是初宜,不僅僅是他心愛的女子。他們之間橫隔著許多看不見的政治因素。他要保護她,便不能在這種時候接受她。
劉弗陵一愣,隨即推開同初宜的距離,明顯看到初宜失望下彎的嘴角,劉弗陵的嘴角壓不住一彎,在她垮下的臉上羞羞,“真不怕羞,哪里見過你這樣大膽的女子,當著其他人面也敢這樣主動!”
雖在說初宜,自己的臉卻暗暗紅了。
其他人在場?初宜雖然被劉弗陵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樣子弄得很不是滋味,還是聽出他話里的隱含語了,順劉弗陵目光看向門口,剛好看到呆立門前的霍姑娘,也不知呆了多久,想是看到方才的場景了。因為初宜看到她眼里一閃而逝的恨意,轉瞬間立即換做千嬌百媚的嬌笑,“奴婢原是要皇上雪夜賞星,不巧娘娘在此。娘娘可要一同前去?”
這句話說的可真是妙,一方面讓初宜混以為劉弗陵邀了她雪夜賞星,另一方面又自動將初宜化在她和劉弗陵之外。又極好得表現了自己的度量。在看到方才那樣曖昧的場景下仍能笑臉迎人。
初宜雖然因她使了不少小性子,那是對劉弗陵,她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輕易掉入霍姑娘的陷阱里。立即歡快地拉住劉弗陵的手肘,“皇帝哥哥,我們去吧,我早就想雪夜賞星了,正好今日霍姑娘提了,多一個人也沒關系吧。”
劉弗陵哪里聽不出來初宜的意思,這樣一說完全將雪夜賞雪的事歸類到他們兩的事了,霍姑娘倒成了順帶的“多一個人”了。雖然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初宜像那些宮里女子般爭風吃醋,惺惺作態,可是目前情況下也只能留著霍姑娘,稍微委屈初宜一段時間。再者他心知自己同自己父皇不同,他絕不會讓初宜變成下一個娘親,更何況,他并不覺得初宜這樣耍耍小聰明有什么可憎,這可能就是一開始就存在的偏心吧。對自己喜歡的人總歸是什么也討厭不起來,連原本討厭的東西看在眼里也變得可愛,大概這便是大多數人的通病吧,連劉弗陵也是不能免俗的。
“好。”劉弗陵答了一聲,望著初宜得意的樣子,才切身體會到為何有國君因紅顏誤國,哪里一定是紅顏諂媚惑主,若是君主自己愛上了紅顏,便也會向他般忍不住縱容她那份小女子式的得意。
“皇帝哥哥,你看,是天狼星。”初宜興奮地跳了起來。
“那里,還有還有,看那里????”
“不對,我指給你看????”
“你看你看,是一只熊,”夜色下四處是初宜歡快的叫喚。她對星宿的熟悉還真是出乎劉弗陵意料,很多他不曾聽過的初宜卻如數家珍。劉弗陵初宜并排在前,霍姑娘在后,被初宜他們的影子擋在了暗處,仿佛他們隨行的合為一體的影。
最終這場雪夜賞星在初宜一場興奮過后的睡眠中結束。當劉弗陵抱起初宜時,身后傳來霍姑娘的聲音,“別忘了你答應了我的。”
語氣里全然沒有平日的恭敬謙卑,倒像是威脅。
劉弗陵頓住腳步,“你放心,只要你不違背承諾。”
霍姑娘突然嬌笑起來,上前從身后貼在劉弗陵身上,俯身吻他的脖子,不料被他輕巧避過。
劉弗陵看入霍姑娘眼里,眼里漆黑一片,看不出特別情緒。
霍姑娘也不見生氣,大笑起來,“你這樣寶貝她,怕是終要惹她傷心了。有趣,果真有趣,明明喜歡卻要傷害,喜歡而不能,和我一樣,真像真像!”
霍姑娘笑著笑著,眼里溢出來淚來,眼神看起來竟是萬分凄楚。
“謝謝。”
霍姑娘不料劉弗陵會同自己這樣講,一頓,突然滿眼期望的望著劉弗陵。不料他的另一句話立即打破了她的幻想。
“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他們兩人心知肚明,霍姑娘也知自己是癡心妄想,便擦了淚,癡癡望著劉弗陵道,“皇帝哥哥,你不用謝我,亦沒什么對不起,因為她終究會和我一樣痛苦。你相信嗎?你用心保護的寶貝到頭來還是會同我一樣痛苦,不,比我還痛苦,誰讓她曾今得到過,得到了再失去比不曾得到會更痛苦的。哈哈哈???這世事真是好笑得緊。”
霍姑娘的笑聲震得劉弗陵耳朵發麻,抱著初宜的手不禁緊了緊,“不會的,她不會???”
劉弗陵醇厚的聲音如歷史書頁的嘆息般沉重蕩進霍姑娘耳中,震斷了她尖銳癲狂的笑,霍姑娘盯著劉弗陵,“為什么?你是在欺騙自己嗎?”
劉弗陵看了初宜睡顏許久,唇角勾出一抹隱秘的笑,像是在說:你不知道的,我卻清楚得很。
霍姑娘逆光看不見那笑,只當他的沉默便是默認,當即大笑起來,笑聲在四周蕩開,被吸進無盡的夜的漩渦。卻想極了在嘲笑自己。
“成君,別介入這些斗爭。”劉弗陵淡淡看著她。
霍姑娘止了笑,眼睛亮亮地盯著劉弗陵,“皇帝哥哥,你是在擔心我嗎?你多久沒喚我成君了?若是我危險了你會不會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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