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37

　　我們那里田螺特別多，河里，池塘里以及田間地頭的排水溝里，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會有田螺，如果幸運的話還可以抓到黃鱔。

　　蹲在竹葉河邊用手撩開水面上的浮萍，就可以看到有很多的田螺吸在葦子跟上，用手一抓就是一大把。大的有雞蛋那么大，小的像黃豆一樣小。

　　我們村子前面的池塘里，漂浮著很多用繩子拴在一起的樹，就像木排一樣可以站在上面。因為村子里的人說剛剛伐下來的樹要在水里泡上一段時間，這樣的話將來做成椅子桌子之類的才結實，并且不容易變形。

　　通常在這些樹的底下就是接觸水的那一面上會吸著很多田螺，雖然田螺不會浮水可是當它發現你要抓它以后松開吸著的地方，直接沉到水底的淤泥里去，讓你找不到它。

　　而田間排水溝里的田螺通常都躲在淤泥里面，因為排水溝里的水特別的淺，才到我的小腿。

　　一般情況下我都是到竹葉河去抓田螺，因為這樣會很輕松。只要蹲在河邊用手輕輕的撩開水面上的浮萍，不一會兒就可以抓到一盆的田螺。然后回到家以后，就把田螺的殼兒砸開，把它們的肉喂小扁嘴兒。

　　不光人喜歡吃肉，就連小扁嘴兒也是一樣。它們吃田螺比吃浮萍吃得香多了，就我家那洗臉盆子，三個小扁嘴兒一天就能吃一盆田螺。

　　我奶奶說，以后別喂它們那么多了，你看，現在走路都困難了。我說就得多喂點兒，這樣他們才能早點下蛋。

　　只有爺爺奶奶不在家的時候我才會去村子前面的池塘里抓田螺，因為在池塘里抓要把衣服脫了下到里面去。池塘里的水并不深，才到我的腰而已，可是我爺爺說那里面淹死過人，說什么都不讓我下去。

　　我覺得那肯定是爺爺在嚇唬我，那么淺的水怎么可能淹死人呢，連傻子都淹不死。可是我爺爺才不管那么多呢，上次我正在池塘里抓田螺，爺爺手里拿著樹枝就來了。我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身上就被爺爺打得全是紅道子，虹虹都嚇哭了，抱著爺爺的腿不讓他打我。

　　下午爺爺說他要去我大姑家辦點事兒我一聽說爺爺要出門了就對爺爺說我要去抓田螺，帶上洗臉盆就和虹虹一起去了。其實我不是想去抓田螺，而是天太熱了，我想去村子前面的池塘里洗個澡涼快一會兒。

　　爺爺看我出門以后往南走了就悄悄的跟著我們，我到了池塘邊以后看到好多小孩兒都光著屁股在里面洗澡，我剛想脫衣服，爺爺就從后面跟過來了。

　　“你不是抓田螺嗎？你是不是又想下到里面去？你想過沒有萬一淹死了怎么辦？”爺爺說著向我走過來。

　　“沒有，我們要去地里的排水溝子里抓田螺，竹葉河里的已經被我們抓完了。”我還怕挨打，就瞎編。我原本想說池塘里那么多人在洗澡都淹不死，怎么會淹死我呢。但是看到爺爺手里的那根樹枝，我就不敢說了。

　　“你要是再讓我看到你去下到池塘里洗澡，我把腿給你打斷。”爺爺用手里的樹枝指著我說，并且把口水噴了我一臉。我嚇得直哆嗦。

　　“不洗，我肯定不洗，以后再也不洗了。我和虹虹昨天都說好了，今天要去排水溝里抓田螺。不信你問她？”我看著虹虹說。

　　“嗯，爺爺，我哥昨天就跟我說了。”虹虹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真是我的好妹妹。

　　“嗯，去吧！”爺爺說著就把手背到了后，手里還依舊拿著樹枝。

　　然后我和虹虹就往地里的排水溝子那邊走，我真恨不得跑起來。爺爺就站在池塘邊的路上，站了好久才回家。

　　我和虹虹就下到排水溝子里，在淤泥底下摸田螺，淤泥只到腳腕，一腳踩下去淤泥就從腳趾頭縫兒里冒出來，涼涼的可好玩了。

　　我們一邊摸著一邊往前走，把身上臉上弄得全都是淤泥，有一股淡淡的臭味兒，和臭鴨蛋差不多。離不多遠就有一個小水坑，小水坑里的水也不怎么多，可以在里面洗洗手洗洗臉。

　　“哥，哥，你快過來，這個小水坑里有魚。”虹虹大聲的對我喊。我一聽有魚立刻就跑過去了。

　　這個小水坑里果然有魚，有的都游到上面來了。在上面我就看到了老婆兒魚，還有四方片子和小鯽魚片子，看著這個小水坑我真是太高興了。

　　“今天你想不想吃肉啊，虹虹？”我很得意的問她。

　　“想啊，誰不想吃肉啊？”虹虹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好，那今天我們就回去吃魚肉，反正魚也是肉對吧，你趕快去把盆端過來。”我說著就下到了小水坑里，水才到我的小腿。

　　“哥，盆里的田螺怎么辦啊？”虹虹端著盆看著里面的田螺問我。

　　“扔了啊，你先倒在地上就行了。魚都有了，還要田螺干嘛？”我說。

　　虹虹很笨拙的把盆里的田螺倒在地上，把朋友交給我。我把盆先放在一邊用手挖泥把小水坑的四周圍起來，我想把小水坑里的水都潑出去，然后就可以很輕松的抓到里面的魚。小水坑其實也不大，大概就有兩個洗衣服的大盆那么大。

　　我把小水坑周圍用泥巴圍起來以后就拿著盆子把里面的水往外面潑，有的小魚兒都被我潑出去了，在那兒一蹦一跳的。

　　“哥，哥，你快看，還有好多蝦。”虹虹有點興奮的喊。我往前面一看確實有很多蝦，比魚還多。

　　“蝦也可以吃，虹虹你先等著我把這小水坑里的水都潑出去。”我說。居然還有蝦，我有點驚喜。

　　小水坑旁邊是我用泥巴圍的，一遇見水就有很多地方塌了。誰有都一下子流進了那個小水坑，我干脆也不把水往外破了，就光著腳丫子在那個不大的小水坑里來回的趟來趟去，水一會兒就混了，哈哈，這就是渾水摸魚，還是以前我哥哥告訴我的。

　　我們村子前面的池塘每年秋天的時候水都會變得很少，因為秋天雨下的少的緣故。每年到了秋天水少的時候村子里就有很多人，下到池塘里面來回的趟來趟去，把水趟混了魚就會浮出水面，被我們抓到。

　　我曾經問過我哥哥，為什么把水趟混了魚就會浮出來？我哥說把水趟混了魚就在水下面無法呼吸，就浮上來了，如果不浮上來就會憋死在水里，這就是渾水摸魚。

　　我和虹虹先把之前潑上來的小魚兒和小下，撿起來放到盆子里面，然后再往盆子里面弄點水，防止它們渴死。

　　我撿起來一直小蝦仔細地看了一下，它們的身體是透明的，弓在一起。地上的小蝦把身體用力的弓在一起，然后猛地一下打開，這樣一下子就跳起來了。它們在尋找小水坑，虹虹一開始還不敢摸這些小蝦，我就都把它們撿起來放進盆里。

　　然后我就開始抓小水坑里的小魚兒，我就站在水坑里，他們只要在渾水里一露頭我就用手把它們捧起來交給虹虹，虹虹再放進盆里。

　　就這樣抓著，水不一會兒就會變清，然后我又開始來回的趟。

　　直到確認小水坑里連一條魚都沒有了，我才從里面上來。我累得滿頭大汗的，手上腿上全都是泥巴。

　　“一共抓了多少啊？”我用胳膊蹭著腦門上的汗問虹虹。

　　“挺多的，估計得有好幾碗了，肯定夠我們今天晚上吃的。”虹虹看著我高興的說。

　　“是挺多的，你說回家咱奶奶會不會夸咱們倆？”我用手撈了一下正在盆里排著隊喝水的小魚兒小蝦，說。我看著自己抓的這么多小魚兒小蝦，心里真是高興啊。

　　它們排著隊在盆里河水，嘴巴一張一張的，好稠密的樣子，讓我瞬間感覺盆有點兒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