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無力地趴在方向盤上,眼角的淚滴劃過眼眶慢慢滲進指縫里,從岳云再到袁承,她不知道未來的行動中還要再目睹多少戰友的慘死。她不明白,為什么以前她認為那樣神圣高尚的事業,最后見證的卻是身邊人的鮮血和死亡,留給她的竟是一生也難以洗滌的傷痛。
手機的再次震動,讓沈清心里突然又變得沉重了許多。
難道,又出事了嗎?
她握著手機,看著屏幕上閃爍著“史易”的名字,她突然就不敢去接聽,仿佛每一個從軍情七處打來的電話,就像是一個個隱藏的死亡訊息,只是她永遠猜不到,下一個受害人是誰。
這時候,她就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為什么她的第六感就不能讓她知道身邊的人什么時候會有危險,
手機仍在震動,她猶豫著,顫抖著,按下了通話鍵。
史易焦急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邵京有聯絡你嗎?”
沈清一愣,“沒有,他不在總部嗎?”
“軍情七處收到那段視頻之后。”史易說到這,稍微頓了頓,他怕刺激到沈清,“邵京在看到視頻之后,什么話也沒說就走了,現在袁參謀長已經趕來總部了。”
史易壓低了聲音,道,“袁參謀長非常震怒,他認出其中一名受害人就是袁承,他現在指名要見邵京,對邵京的降職處分都已經下來了。”
沈清立馬插上耳機,她看了一眼高聳入云的夏氏大樓,而后左手握住方向盤,右手當即掛檔啟動,道,“我這就去找他,有什么消息你及時聯絡我。”
“好的。”史易小聲說完匆匆就欲掛電話,卻被沈清喊住。
“史易,我想請你再幫我一個忙。”
“你說。”
“你能不能用影像分析查出另一個遇害特工是誰。”
電話對面沉默了一會,史易似乎有些微愣,而后道,“我會盡量,雖然黑布罩住了面部輪廓,但我還可以嘗試調用資料庫的肩寬臂長數據。”
現在仍潛伏在軍火組織的特工大約還有二十名左右,分散在世界各地的軍火據點,只是這些機密文件都掌握在邵京和軍情七處高層手里。就連這次抓捕張亞虎的內線消息提供,邵京對他們也是三緘其口。除了袁承與他們交好,暗地里透露給他們要去軍火組織潛伏的消息外,其余特工身份他們一概不知。
當所有人都在為袁參謀長的公子遇難而惴惴不安的時候,恐怕沈清是唯一一個會在乎另一名受害特工身份的了。
這就是他所認識的沈清,重情義,輕名利,大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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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太陽的身影已經沒入西邊最后一層的地平線,取而代之的是烏云千軍萬馬般漸漸聚攏,很快就遮蔽了天空。
緊接著,一聲悶雷破空而響,像是凝聚了無盡的惆悵與哀傷那般彷徨。淅淅瀝瀝的雨絲在半空中飄飄灑灑地飛揚,或散落在呼嘯的風中,或滲入冰涼的泥土里,可就是找不到歸際。
風雨凄迷,寒氣入心。
邵京站在墓碑前,輕輕撫摸著岳云黑白的畫像。
另一側,是一直在震動作響的手機,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便沒有再理會。
從袁參謀長到史易再到沈清,最后一直跳動的名字定格在了“袁雪”。
邵京默默閉上眼,關了手機,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找到心靈上那僅有的些許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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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雨刷不停地車窗前晃起,又落下,正如沈清此刻焦躁不安的心情。又是一腳油門,她已經在風雨中疾馳超過兩個小時了,幾乎快轉遍整個上海市,能找的地方,邵京常去的地方,凡是能想到的她都去了,可就還是不見他的蹤影。
邵京的手機也一直處于關閉狀態,這時候,沈清就突然想起一句話。
我們的關系到底有多遠,就好像只要關了手機,我們就互相找不到彼此一樣。
她和邵京,就是如此吧。
邵京,你到底在哪里!
突然,手機有了聲響,沈清激動地趕緊接通。
“邵京,你在哪?”
聽筒對面微微嘆了口氣,然后道,“是我,史易。”
沈清再次像浮游在大海中卻泄了氣的游泳圈那般無助,有氣無力道,“我還是沒有找到邵京。”
史易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袁參謀長,袁江正背對著他怒氣洶洶地訓斥郭蕊一行人,他趕緊捂著話筒小聲說道,“找不找得到邵京你都暫時先別回來,我先掛了。”
“喂喂……史易……”
回應沈清的,只有綿綿不絕的嘟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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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經深了,今晚的天空沒有皓月或星辰的絲毫點綴,只有那不見盡頭的黑暗,像是一張被黑墨染過而又緊羅密布的大網,開始漸漸向這個城市中心收緊。
一些人,一些事,一段過往,都不過是這絲絲縷縷網線當中的滄海一粟。
車水馬龍,街路巷道,無論你去哪里,身后都有一根無形的網線將你緊緊拉扯。
你可以逃,但絕對躲不掉。
少年掌中輕輕把玩著裝有波本威士忌的高腳杯,凝視著屏幕中略顯模糊的影像,耀黑眼眸突然蒙上薄薄一層氤氳,讓人怎么也看不真切他心中所想。
他將桌上的文件輕輕一甩,下屬趕緊上前接住,只聽少年平淡出聲,他音量不大,但是聲音卻像是帶著來自地獄深淵冒出的寒氣,凜冽著不容抗拒的威嚴,讓他們背脊不停發冷。
“去查一下這個人。”
“是。”下屬翻開文件,露出一張年輕女子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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