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經》是屬于大乘佛經,是佛經中的佛經,是佛經中的精華。如果說5000字的《金剛經》是《法》、《論》、《經》3藏35部15144卷大乘佛經的濃縮,那么12句269字的《心經》則是《金剛經》的濃縮。可以說,一部《心經》走天下,一部《心經》成正果,一部《心經》度眾生。
正是因為《心經》如此重要,歷來受到佛經界的高度重視,在佛經界得到廣泛的傳播,各宗大師都有不同的解釋和評說。不過我們還是先來聽聽如來佛祖是怎么樣說法,唐僧和孫悟空又是怎樣理解和感悟的。
一天早上,四大菩薩、八大金剛、五百阿羅、三千揭諦、比丘尼、比丘僧、優婆塞、優婆夷諸大圣眾,都到七寶蓮臺之下,各聽如來說法。那如來講道:
不有中有,不無中無。不色中色,不空中空。非有為有,非無為無。非色為色,非空為空。空即是空,色即是色。色無定色,色即是空。空無定空,空即是色。知空不空,知色不色。名為照了,始達妙音。
這一段便是如來對《心經》最權威的解釋,應該說是佛界最高的悟性了。
唐僧自從得了烏巢禪師所傳的《心經》之后,便潛心研究,認真琢磨,不久就悟出了很多道理,編出了一篇偈子。
偈曰:法本從心生,還是從心滅。生滅盡由誰,請君自辨別。既然皆己心,何用別人說?只須下苦功,扭出鐵中血。絨繩著鼻穿,挽定虛空結。拴在無為樹,不使他顛劣。莫認賊為子,心法都忘絕。休教他瞞我,一拳先打徹。現心亦無心,現法法也輟。人牛不見時,碧天光皎潔。秋月一般圓,彼此難分別。”
這里的“人牛不見時”,是佛教禪宗一禪師曾經畫十牛圖,依牛的顏色、姿態,來表示修行的階段次序。人牛不見時即第八階段人牛俱亡,以喻大乘佛教的認識到“我法俱空”之佛教真理。
這一篇偈子,乃是玄奘法師悟徹了《多心經》,打開了門戶,那長老常念常存,一點靈光自透。
我們再來看看悟空是怎么悟徹《心經》的。
《西游記》三十二回:話說唐僧復得了孫行者,師徒們一心同體,共詣西方。自寶象國救了公主,承君臣送出城西,說不盡沿路饑餐渴飲,夜住曉行。卻又值三春景候,那時節——
輕風吹柳綠如絲,佳景最堪題。時催鳥語,暖烘花發,遍地芳菲。海棠庭院來雙燕,正是賞春時。紅塵紫陌,綺羅弦管,斗草傳卮。
師徒們正行賞間,又見一山擋路。唐僧道:“徒弟們仔細,前遇山高,恐有虎狼阻擋。”行者道:“師父,出家人莫說在家話。你記得那烏巢和尚的《心經》云心無掛礙,無掛礙,方無恐怖,遠離顛倒夢想之言?但只是掃除心上垢,洗凈耳邊塵。不受苦中苦,難為人上人。你莫生憂慮,但有老孫,就是塌下天來,可保無事。怕什么虎狼!”長老勒回馬道:我——
當年奉旨出長安,只憶西來拜佛顏。
舍利國中金象彩,浮屠塔里玉毫斑。
尋窮天下無名水,歷遍人間不到山。
逐逐煙波重迭迭,幾時能彀此身閑?
行者聞說,笑呵呵道:“師要身閑,有何難事?若功成之后,萬緣都罷,諸法皆空。那時節,自然而然,卻不是身閑也?”長老聞言,只得樂以忘憂。
《西游記》四十三回:唐僧師徒四人行經一個多月,忽聽得水聲振耳,三藏大驚道:“徒弟呀,又是那里水聲?”行者笑道:“你這老師父,忒也多疑,做不得和尚。我們一同四眾,偏你聽見什么水聲。你把那《多心經》又忘了也?”唐僧道:“多心經乃浮屠山烏巢禪師口授,共五十四句,二百七十個字。我當時耳傳,至今常念,你知我忘了那句兒?”行者道:“老師父,你忘了‘無眼耳鼻舌身意’。我等出家人,眼不視色,耳不聽聲,鼻不嗅香,舌不嘗味,身不知寒暑,意不存妄想——如此謂之祛褪六賊。你如今為求經,念念在意,怕妖魔不肯舍身,要齋吃動舌,喜香甜嗅鼻,聞聲音驚耳,睹事物凝眸,招來這六賊紛紛,怎生得西天見佛?”三藏聞言,默然沉慮道:徒弟啊,我——
一自當年別圣君,奔波晝夜甚殷勤。
芒鞋踏破山頭霧,竹笠沖開嶺上云。
夜靜猿啼殊可嘆,月明鳥噪不堪聞。
何時滿足三三行,得取如來妙法文?
行者聽畢,忍不住鼓掌大笑道:“這師父原來只是思鄉難息!若要那三三行滿,有何難哉!常言道,功到自然成哩。”八戒回頭道:“哥啊,若照依這般魔障兇高,就走上一千年也不得成功!”沙僧道:“二哥,你和我一般,拙口鈍腮,不要惹大哥熱擦。且只捱肩磨擔,終須有日成功也。”
這里的三三行,是佛教術語,是進入涅槃的關卡。一、空解脫。要認識到世上所有的事物都是虛不實的;二、五相解脫。要認識到事物相狀的不同是虛火不實。事物間沒有如何差別;三、無愿解脫。要認識到無論生死,都是可厭的,不應該刻意追求。
《西游記》九十三回:卻說唐僧四眾,餐風宿水,一路平寧,行有半個多月。忽一日,見座高山,唐僧又悚懼道:“徒弟,那前面山嶺峻峭,是必小心!”行者笑道:“這邊路上將近佛地,斷乎無甚妖邪,師父放懷勿慮。”唐僧道:“徒弟,雖然佛地不遠。但前日那寺僧說,到天竺國都下有二千里,還不知是有多少路哩。”行者道:“師父,你好是又把烏巢禪師《心經》忘記了也?”三藏道:“《般若心經》是我隨身衣缽。自那烏巢禪師教后,那一日不念,那一時得忘?顛倒也念得來,怎會忘得!”行者道:“師父只是念得,不曾求那師父解得。”三藏說:“猴頭!怎又說我不曾解得!你解得么?”行者道:“我解得,我解得。”自此,三藏、行者再不作聲。旁邊笑倒一個八戒,喜壞一個沙僧,說道:“嘴臉!替我一般的做妖精出身,又不是那里禪和子,聽過講經,那里應佛僧,也曾見過說法?弄虛頭,找架子,說什么曉得,解得!怎么就不作聲?聽講!請解!”沙僧說:“二哥,你也信他。大哥扯長話,哄師父走路。他曉得弄棒罷了,他那里曉得講經!”三藏道:“悟能悟凈,休要亂說,悟空解得是無言語文字,乃是真解。”
從唐僧和孫悟空對《心經》的感悟,我們可以看到區別和不同。
唐僧所悟的是純理論的,是從佛法佛理上感悟《心經》的,認為法本從心生,還是從心滅,信教必須一心一意,聚精會神,下扭出鐵中血那樣的苦功,才能修得正果。出家人念經持戒,就應該像明凈的天空離不開月亮那樣,須臾不可分離。這決心,是態度,是認識,這當然也是一種感悟。但是這種感悟像天空的月亮,高高掛起,絲毫不與實際相聯系顯得格外空洞。
悟空對《心經》的感悟與唐僧就截然不同,他并不拘泥于對拗口的梵文和苦澀的語句的理解,而是領會它的精神實質,把它的理論與具體的實際相結合,從而產生巨大的精神力量。悟空看透了《心經》的本質,也看透了西天取經的目的,有幾句話說一針見血。“不受苦中苦,難為人上人。”又說“師要身閑,有何難事?若功成之后,萬緣都罷,諸法皆空。那時節,自然而然,卻不是身閑也?”悟空的這兩句話是何等的深刻,何等的尖銳!
一語道破取經的目的,今天的苦中苦,就是為了明天的人上人。等到取了真經,萬事皆空!
這不是對“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最好的最深刻的解釋嗎!
九十三回里,唐僧和悟空的一段對話,雖然沒有直接說白,可見他們都心照不宣,相互明白,只是讓八戒和沙僧聽了一頭霧水。
他們為什么沒有說白,我想可能有兩個因素,一是密宗佛經的傳統習慣。二是天機不可讓八戒和沙僧知道,不然就難以愚弄他們了。因為他們深知所有的經都是說給百姓聽的,和尚是在修身,菩薩是在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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