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夢里不知身是客（10）

　　我和玉珠一起出了家門。站在小區(qū)樓下我問她去哪里，她想了片刻，說還是先去購物廣場，買兩件衣服再說。

　　我一聽說要我陪著她逛商場，我就斗大如斗，雙腿情不自禁地打顫。記得上次和她一起買衣服，說好了是買給我，可到了那里，見到琳瑯滿目的商品，她比見到她的媽媽還要親，一逛就是一整日，我的衣服沒買一件，而她的卻大包小包一大摞，都讓我背著抱著。

　　有時候我真懷疑女孩子那雙秀腿，平時凈懶懶散散的不愿動，怎么一進了購物廣場，一個個活脫脫像復活了一樣，奔上奔下，從這頭逛到那頭，從來不說勞累的。

　　“怎么？你不愿意？”見我苦著一張臉，玉珠氣勢洶洶地問我。

　　“你都發(fā)話了，我敢不從嗎？”我無可奈何地說，“不過咱能不能事先約定好，過了中午，無論如何都要從里面出來。”我和她商議。

　　“那是當然。下午我還打算去游樂場呢。還有晚上，我們一起去看剛剛上映的國產大片。”她興致勃勃地盤算著。

　　我哀嘆一聲，知道今天又要遭受身與心的折磨。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上班看領導的臉色。

　　我很不情愿地跟在玉珠的后面。她嫌我走得慢，“你年紀輕輕的，怎么走起路來像老人，這么慢！”

　　她邊吼我，邊回來拉我的手。

　　行至購物廣場前，手機鈴聲響了。我從兜里掏出來，看一眼，是周如文打來的。

　　“什么事？”我握著手機問。

　　“在上班？”

　　“沒，陪著玉珠。”我苦澀地說。

　　他有點意外，同時聽出我話語中的無奈，問道：“聽聲音似乎不開心嗎？”

　　“是，很不高興。周如文，我終于明白你為什么迄今為止還是單身了。”我說，與此同時看玉珠是否在身邊，好在沒有，她正在和一個女子聊天，也不知她是怎么搭訕上人家的。

　　“為何如此感慨？”周如文在電波的那端問。

　　“等你有了女朋友就明白了。”我長嘆一聲。

　　他在那邊開始大笑，“我明白了，是不是玉珠又逼著你陪她逛街？你應該看開些，并不是每個男人都有資格陪她的，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少說風涼話，等將來有你好受的。”我說，“打電話來什么事？”

　　周如文半響沒有說話，我就猜到肯定是有事求我。周如文就是這種人，死要面子，明明有求人家，可還苦于開口。

　　“有什么事，說吧。不說我可掛了。”

　　一聽說我要掛電話，他立馬急了，趕忙說：“也不是我的事，是夢蝶。夢蝶對我說，她想找份工作。你也知道我最近忙得很，脫不開身。再說，我也沒有什么關系，找的那些工作無非是在網上或報紙上看來的，很不靠譜。你看你能不能幫幫忙。”

　　“沒問題。”我一口答應，也不知自己為何答應的那么干脆。

　　“什么沒問題？”不知何時，玉珠來到了我身旁，問我，“你和誰打電話？”

　　“FBI。他們問我是否要擊斃**，我說沒問題。”我不想告訴玉珠我答應周如文替林夢蝶找工作，否則她又會多想，于是隨口編了這個謊話。

　　“你……陳初楊，非得氣死我不可。”玉珠也顧不得周圍那么多人，就這般說我。

　　我悄悄湊到她的耳畔，提醒她：“你這樣子可像極了一名悍婦。”

　　這話果然奏效，話音未落，玉珠就收斂了許多，僅狠狠在我腳上踩了一下，立馬疼的我齜牙咧嘴。

　　和玉珠在一起，我就這樣，喜歡和她開玩笑，兩個人就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旁人若知道我們已經訂婚，非大跌眼鏡不可。

　　所以我很難想象，假如將來我們結了婚，那會是何等模樣，會不會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在玩過家家的游戲。

　　我曾把這個話題拿出來和玉珠討論過，她是這么對我說的：“只要兩個人彼此恩愛，過得幸福，幼稚一點怎么了？”

　　我說：“你不懂，婚姻和戀愛不同。”

　　“你的意思是說，一旦我們結了婚，你就不再愛我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現(xiàn)在我們還有激情吵吵鬧鬧，可恐怕結婚之后，天天面對面，時間一久自然會膩煩，也就沒有氣力再玩鬧下去。可那時我們卻都還幼稚，那怎么辦？”我突然把這個話題變得很沉重。

　　聽我這樣分析，玉珠也感到一絲的憂慮，她說：“我只以為婚姻只要彼此恩愛就行了。”

　　典型的小女生的思想。婚姻豈是雙方愛彼此就可以的。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臉面對臉面，看到看煩了，何談愛。沒了愛，靠什么維持下去。所以說，婚姻的保障并不是彼此愛對方。

　　我很認真地對她說：“也許等你生個孩子，我們就都成熟了，婚姻也就有了保障。”

　　“呸呸呸，我才不要給你生孩子。”她紅著面頰對我說。

　　“女人只有生了孩子才算女人，男人只有做了父親才真正的成熟，難道你沒有聽說過？”

　　“自然聽說過。但我就是不要生孩子。”她斬釘截鐵地對我說。

　　我當時只能哭笑不得。玉珠曾對我說過，她是不喜歡孩子的。這也是她特別的地方。女子一般都有母性慈懷，玉珠的好像少了點。她不喜歡小孩，一點都不喜歡，盡管她自己幼稚起來就像個小女孩。也不知她受了什么影響，對小孩子莫名的恐懼。

　　不過說實話，這點倒和我很相像，我并不是不喜歡小孩，我喜歡小孩，但我恐懼小孩長大。小孩子智力沒有發(fā)育完全之前，很可愛，很迷人，但一旦他們有了思想，那就變得一點都不可愛。

　　我正胡思亂想著，玉珠在一旁推我：“你發(fā)什么愣，我們要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