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258作品

　　教室里

　　在一段囂張的課堂睡眠后，睜開眼，眼前的筆記本滿是自己的涂鴉，剛發下的考試卷隨意地擺在一旁，卷上掛滿赤紅的十字，我幻想著那是斬殺魔鬼后頒發的勛章，其實，完全可以這么說，那張卷子在我看來不就是一個打扮整潔的惡魔么。

　　惡魔的尸體就這么晾在那。

　　似乎是輕蔑的太過顯擺，惡魔的始作俑者為了復仇悄悄偷襲了過來，撕爛了我的藍圖，摔毀了我的圣矛，拿起她的惡魔，連珠炮般的攻擊，似乎希望我能讓那只惡魔起死回生。得意的笑笑，敵人已經上鉤了。我便絲毫不落下風的開始還擊。她憤怒之下，終于把我趕出了這個我厭煩極了的教室。

　　門外，一陣新鮮的風涌來，暢爽的呼吸了幾口，感嘆自己終于到達了這步——一個沒有自由的騎士，還能叫騎士么？

　　終了，我想看看惡魔的結局，便回頭透過窗玻璃往里面仔細的看了看我原先身處的囚籠。那位惡魔創始人仍然在講臺上為眾信徒洗禮，而原先我的座位，卻被他填補了，他的卷子上充滿了魔鬼的欣賞，而他也在積極地響應著魔鬼的號召。我輕輕的嘆了口氣。

　　他，還是那樣。

　　從小，我和他就是最好的朋友，那時候的我還懵懵懂懂，整天也只知道和同學玩耍。而他，我每次溜旱冰的時候去叫他，他總是在寫作業。當我估摸著差不多該寫完的時候，還未敲門，門內就已經傳來了叮叮咚咚的鋼琴聲，他的父親很嚴厲，故也不敢隨便輕易地打擾他。他家的鋼琴聲總能響到人們入睡時分，而他家的燈卻在快凌晨的時候才熄滅。不要問我為什么知道，我說過，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初中的時候，我和他都漸漸的成熟起來——這年頭的孩子心思都成熟的很快。同樣的，周圍的人或事也逐漸的改變了。

　　很巧的，我又和他同班。

　　他預初的時候是班長，初一重新競選卻失敗了，他笑著對大家說沒事，不就是班長么，下次我搞個大隊委員回來給你們看看。而我卻替他哭了，同時暗罵著另外幾個競爭對手的卑鄙無恥以及他人的有眼無珠。我支持他，所以我便一直暗暗鼓勵著他，不久后，他還倒真的當上了大隊委員——什么事都要嘗試一下是他的慣例。

　　高一了，青春期的情感也漸漸顯露無疑.

　　我有了一個喜歡的女孩。

　　雖然一直沒有表現出來，但電視劇中那種暗戀的滋味我似乎也嘗到了一點。在猶豫了很長時間后，我終于打算發短信向她告白——對于一個還未有過初戀的珍稀瀕危男生，是不敢當面告白的。下定決心背水一戰時，他卻攔住了我。

　　我的什么事，他也都知道。

　　他說的很直接也很明白，有點像父母的口氣。首先，就我這樣子，不一定能成功。然后，就算成功了，便是很實際的問題：錢。約會吃飯看電影要錢，生日節日禮物要錢，我自己也沒有獨立的經濟來源，父母辛苦賺來的血汗錢難得用一點不要緊，可女朋友是長期開銷，不知別人怎么看，反正我是難以啟齒的。在聽了那么多不舒服卻道理十足的話，且明白他一定是為我好的充分信任下，我終于放棄了。

　　他越來越成熟了，而我，還是之前的那個我。

　　他曾說，夢里經常夢見我，甚至還夢見過我長大后的樣子。我擺了擺手，沒讓他說下去，因為我知道我將來會是什么樣子——這個社會是絕對不可能容忍一個隨性隨為的人的，對于這點我倒是一點也不難過，我就是怕他為我傷心，他父母一直期望他做個醫生或老師，而他希望我能一直陪伴著他，將來也一起做同事，我笑著說，好啊你只要別隨便改行就行。心里卻清楚得很，這根本不可能。

　　幾年后，他走上了工作崗位，也許是一絲不茍的醫生，也許是苛人子弟的嚴師，但那時我已經不知道了，我已經漸漸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的夢里也不再有我，他的心緒也不再因為我的沖動而波動，老師課堂上的那些金玉良言被他充分吸收，他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男人，已不再需要我的安慰，我的保護，我的出頭……

　　我在他高中時期回家一直坐的那班地鐵的車廂里，頹累地靠著扶手，看著透過門的明亮的站臺燈光線，眼前漸漸出現了霧氣，那不是眼淚，也不是門上的蒸汽，那只是一種模糊，一種呆滯，一種沖擊……對于一個剛探尋到自己的我來說，我也不確定這是緣為何。只感到這是一種冷顫，一種顛倒，一種分裂……在那一瞬間，我似乎也完全想明白了：畢竟沒有美好的事物是永遠的。解脫的緩緩地閉上眼，整個世界都消失了……

　　“我雖然沒有在你生命中猖狂一輩子，至少在你最風發的時候牛逼了那么一陣子。”

　　“我不想失去你。你，是我一輩子的朋友。”

　　教室里

　　在做過一個溫暖的夢后，緩緩地睜開眼，看著眼前整潔的筆記本和一張幾乎都是勾叉并存的簡潔試卷整齊地擺放在那，臺上的老師正在細心地努力講題，每個人都認真地聽著。透過窗玻璃看向門外，輕輕嘆了口氣。

　　我，還是那樣。

　　剛才的夢，感覺記憶里的回放機在我腦海中播放了一遍，感覺那些年的夢與幻擁有了思考。歷史循序漸進，輪回不息，感懷與遺憾落成了淚滴。不曾消失的，仍然是我美好的回憶。

　　記憶里，我扔下鋼琴，與小區中的伙伴一起去溜冰;記憶里，雖然當上了大隊委員但卻因太有主見不聽老師的話半年后被撤下;記憶里，雖然猶豫，但我還是追到了我喜歡的那個女孩，她是個獨立自強懂事的好女孩，甚至在我要送禮物時嚴厲教育了我……

　　這是真實的記憶，你并不是幻影，你也不是我的第二人格，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是我內心束縛的叛逆，你是我渴望自由的象征，你是我直來直去的真實，你是我最親密的朋友。

　　“我，不會越長大越孤單，因為你，永遠和我一起。”